他皱了皱眉，实话说，他现在不是很想见到这个周兴宇的帮凶。
“小明，对不起。”
果然是听那人说了什么。
白烨明已经无力吐槽白娅，她到底是谁的姐姐了。
他没理睬白娅，自顾自地开门进屋，也没阻止白娅跟着他进来。
白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弟弟的脸色。
很差，恐怕是她见过的最差的脸色了。
真的是很生气，非常生气！
她有点不知所措。这个弟弟的脾气一直很好，偶尔不开心也是自己和自己倔，像这样外显的脾气白娅也是第一次见，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让他消气。
这时候，白烨明先开了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白娅慌张替周兴宇说话：“小宇没有恶意的，他真的……真的很在乎你，所以才不敢告诉你，怕把你吓走，怕给你负担。”
“呵。”白烨明冷笑。
屋内灯也没开，只有门口那一小盏黄灯，气氛很是诡异。
白娅还穿着厚外套，突然就觉得寒气刺骨。
“算了，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了。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情，姐我喜欢小宇，我更喜欢你。八年前你就认识了小宇，还看着我追了他四年，更是自己和他处了这一年多，他怎样的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姐不在乎你的x_ing向，只要找到对的人，x_ing别又有什么关系。但如果你真的对他没感觉，那趁早和人说清楚。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姐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说完了这段话，白娅就回去了。
白烨明往客厅沙发上一倒，看着天花板发呆。
头顶的小吊灯映着星星的图案，是白娅当年给他挑的，现在趴在灯壁上，黯淡无光。
他发了好久的呆，才开始整理起自己混乱的思路。
事情很简单。
周兴宇是小宇，他是尼尼。
小宇喜欢尼尼。
所以等于周兴宇喜欢他。
那么问题来了。
周兴宇是喜欢尼尼，还是喜欢他？
尼尼是八年前的白烨明，而现在的他长大了、成熟了，很多地方也变了，仅仅靠当年的念想还能坚持这份心吗？
那么他自己呢？
他确定自己是喜欢周兴宇的，无论是当年的小宇，还是现在的周兴宇。
这人本身就是很难让人讨厌。他就像个魔法师，能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对他有好感。
只是白烨明的那种喜欢是喜欢到想拥抱？想亲吻？甚至做些更亲密的事？
他无法想象，也从没有想过。
怎么办！
左思右想睡不着，他干脆起来把《断背山》从头到尾又看了遍。
之前看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同很多人一样站在上帝视角感叹了下世间的爱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这年头还歧视同x_ing爱简直就是老古董！
而这晚上的这一遍却看得他心惊r_ou_跳，心里似住进了一群小鹿不停在蹦哒。
当两位主人公四年后重逢相拥热吻时，白烨明甚至感动得热泪盈眶！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他揪着心看完了，途中抽泣多次，s-hi了一包纸巾，眼睛肿胀得第二天起来完全见不了人。
睡着的时候，已经忘了纠结他的事情，抱着对爱情的感慨进入了睡眠。
第61章
第二天起床，白烨明的脑袋是重的，眼睛是肿的，两小时的电影让他只睡了四小时，加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完全无法见人。
他罢工没去接周兴宇，自己也是踩点到的片场。
见到的每个人都很关切地跑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尴尬地说看片子看到很晚。
周兴宇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呆着，倪一冰站他边上，两个人在说着什么。
这些在白烨明眼里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话都说开了，他不是那种会抓着一个点神经质的人。
他现在反而在想今天要怎么给人答复，心里那个答案不知道是不是周兴宇能接受的。
昨天刚知道周兴宇瞒了他知道自己就是尼尼这件事那么久，他那一刻是真的生气，但回头想想，自己也是从没要把这个事情和对方说，这应该算是两不相欠吧。
当周兴宇得知他就是尼尼并且还知道小宇就是周兴宇时，一定也是很生气的。一赌气，他也就不想告诉白烨明真相了。
将心比心，白烨明觉得自己没什么理由再去抱怨周兴宇。
他往周兴宇的方向又看了去，那人的脸色也不好，眼睛下面浓浓的两个黑眼圈，化妆小姐姐正努力替他涂膏抹粉。
没错，周兴宇昨晚上回去几乎一宿没睡。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他在床上碾转反侧了一晚上，不停反省，好好的事情就被自己搞砸了！如果不那么急，不去逼他，让他慢慢说，然后再装个样子表示下吃惊，这不就成了嘛！
翻来覆去，脑中把当时的情境回放好几遍，恨不得钻过去重新来一遍！
不过白烨明说等他答复，也就是说他会好好考虑，也就是说还是有希望的！不然直接当面拒绝就好啊。
这念头就像黑暗长廊尽头的一线阳光，在周兴宇每每陷入放弃的时候给他前进的动力。
这一晚上就如此反复折腾，在希望、失望之间，像是钟摆一样，来回摆动时，天也渐渐亮了。
导演看着周兴宇那一脸丧样很是生气：“你昨天干什么去了？还在拍戏中，少疯一两天不行吗？”
周兴宇乖乖认错。
“你助理呢？怎么搞的？也不知道管管？”
周兴宇急忙道：“和他没关系，他说过我了，我没听。”
导演这一声吼得大，白烨明闻声跑了过去，又听导演抱怨了几句，总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发火。
白烨明心里也很是愧疚和自责，这两天他完全不在工作的状态，这很不好！
他跟着周兴宇连连道歉，两个人就像小时候逃课被发现了一样，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却同时惊慌，触电般地低下头。谁也没料到对方居然也做了和自己一样的举动。而这份默契又同时化为一股暖流，灌溉了彼此的心田。
这天化妆小姐姐光是给周兴宇化妆就花了平常两倍的时间，不得不先拍其他人的部分。两个人最后还被导演通报批评了。
这天也是周兴宇最后一天拍摄，本来是上午就能结束的，因为化妆关系愣是拖到了下午两点。
结束后，两人又郑重地向导演及集体工作人员道了歉。态度诚恳的人本就讨人喜欢，更何况一个是人见人爱的大明星，一个是没什么人会care的小透明。
下午有点空闲，晚上还有一个彩排，就是之前那个圣诞晚会的，离圣诞节也只剩一个星期了。
白烨明和周兴宇无声地坐在车上。
“去哪儿？”白烨明公事公办的语气，没什么温度。
“别去了，就在这儿休息下吧。”周兴宇的声音很疲累，毕竟通宵了。他往后仰躺在沙发椅上，并把椅背往后放下。
白烨明也困，但他现在一点睡觉的心思都没！
心扑通扑通的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现在要说吗？
怎么开口？
会打扰到他休息吗？
周兴宇仿佛有读心术一样，闭着眼，问了句：“你的答复？”声音竟然比平时要高上些许，还沙沙的，“的”字的后半个音直接被吃了。
白烨明深深吸了口气。
停车场只有一台台空车，安静得一个小动作都能放大好几倍。
白烨明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越来越快，像一个坏了的节拍器。
同样的声音，周兴宇也听到了，不过不是白烨明的，而是自己的。对方的沉默简直要把他磨死！之前的睡意全无，还要假装镇定，就怕一个轻举妄动又把人给吓回去了。这就是一头容易受惊的小鹿！
“我……”白烨明温柔的声音响起，自带混响般的轻拍着周兴宇的耳膜，也轻轻撩着他心里的每一根弦。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尼尼了。”
白烨明停顿了下，又吸了口气，仿佛刚刚那一句话就已经让他力竭了。
周兴宇没有说话。
“你也不是当年的小宇。我们不可能回到那时候的。”
“嗯。”周兴宇轻轻应了声。
白烨明的吸气声在这片安静的空间中格外明显，可以听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确定吗？”
周兴宇睁开了眼，坐起身，一双眼因为通宵的关系红红的，底下还两坨黑的，再俊朗的面孔此时也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这双憔悴的眼直勾勾地看着白烨明，仿佛一移开目光，那人就会消失，再也不见。
“非常确定。”
白烨明原本是微微偏向副驾驶座正坐着，他换了个姿势，坐正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一只手下意识地摆弄起了面前的车钥匙。
“我不讨厌你。”他说，“可是我从来没喜欢过男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只有演戏，喜欢过的只有演员，唯一一次动心还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
周兴宇听到这儿，知道自己没有被一棍子打死，略有些开心，紧张的心情也缓了一半。
他笑着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