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王见闻录+番外 作者:华飞白(五)【完结】(7)

2019-02-01  作者|标签:华飞白 宫廷侯爵


  长宁公主勾着唇角微微一笑,打量着这两张与记忆中的少年颇为相似的脸孔:“我们的阿兄是知交,我们三人的x_ing情也应该相合才是。随我来罢,带你们去认识几位好姊妹。”
  王洛娘与王湘娘不由得瞧了瞧阎氏,见她轻轻颔首,方放心地随着长宁公主离开了。
  走出正院内堂之后,永安公主眨着眼睛打量着这两位小姊姊,忽然甜甜地道:“你们和王家大兄生得不太相似,和王家三兄生得相似!”
  “……”王洛娘心中微微一动,“贵主也见过我家阿弟?”
  “他在慈恩寺当和尚。”永安公主笑嘻嘻地道,“给我念过经。”圆悟出家之后,她曾经好奇地跟在他身后,看他成日都做些甚么。只可惜,出家的圆悟不比从前的王子睦,再也不会微笑着哄她,而是变得十分无趣。
  “原来如此,他如今已经离开慈恩寺,离开长安了。”不知为何,王洛娘有些失落,她身边的王湘娘却是怔了怔,忽然用力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她立即停了下来,正欲开口问她发生了何事,便听旁边花丛间传来几句笑语。这带着莫名口音的长安官话,仿佛撕裂了二人的记忆,让她们回到了引蝉寺的那一夜,令她们禁不住想起了映红夜空的火光与持续不断地惨呼声。
  长宁公主回首,便见姊妹二人脸上血色褪尽,不由得怔了怔:“怎么?可是身子不适?”
  “……让贵主见笑了……只是忽然听见了陌生的口音,想起了幼时的家仆罢了。”王洛娘勉强一笑。王湘娘也道:“旁边花丛里的这几个婢女,也不知是来自于何地,是否与幼时照顾我们的r-u母是同乡。”此言不过是托辞罢了,她们二人的r-u母并非同一人,也皆是出身商州。
  长宁公主秀眉微挑:“这有什么,将她们唤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么?”说罢,她唇角勾起:“这都是小事,来,我给你们二人引荐几位日后可随意来往的友人。”
  她在诸多宴饮中流连了这么些年,拢共也只寻得几个可信可交的小娘子,也算是她日后得用的人脉。至于王家姊妹是否能加入其中,仍需考验一二。不过,毕竟是王子献与“他”的姊妹。若是实在不成,她也会酌情放宽一些。
  同一时刻,正在招待客人的阎八郎遇到了棘手之事。他思索片刻,转回阎立德的书房,对李徽与王子献道:“说来也奇怪,有人想见玄祺,却拐弯抹角地派人来寿宴送礼,说是不见到新安郡王便不走。玄祺,你见是不见?”
  阎立德轻哼一声,正要教训便宜外孙绝不可轻易涉入事端之中,便听他笑道:“既然对方想见我,那便见一见又何妨?”
  “藏头露尾之辈,有甚么好见的!”阎立德拧眉道,“指不定怀着甚么诡谲心思,你堂堂郡王,又何必涉入其中?便是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你阿娘阿爷想一想。”他生x_ing谨慎,故而一辈子都仅止于工部尚书。即便当年起了些微小心思,也被太宗皇帝废太子贬濮王的举动吓了回去。如今年岁越老,越是求安稳,自然不愿见便宜外孙招惹是非。
  “外祖父放心,不过是去见一见罢了。”李徽道,“子献与孩儿同去就是。既然他家主人不便光明正大地出现,想来定是心有顾忌。且不提顾忌甚么,或许能对叔父有用呢?”如今彭王谋逆案的余孽依然在调查之中,因刻意缓缓推进,人心惶惶之下,已有不少涉案的臣子为了自保而主动招认。说不得有人不敢招认,所以才打算走他的门路求一求情?
  “若有所得,晚辈会直接禀报圣人。”王子献接道。
  阎立德虽并不关心工部以外之事,但作为前任六部尚书之一,也曾参与过各种谋逆案相关的朝议。故而,他犹疑片刻,终是放他们去了。然而,蠢蠢欲动的阎八郎与阎十五郎却被他强行留了下来:“你们二人既非朝廷命官,掺和甚么?!”
  阎八郎扼腕不已,苦笑道:“祖父这也不让我们做,那也不让我们做,那我们除了读书作画之外,还能做甚么?玄祺与致远的年纪比我还小些,都已经入仕了,而我……”
  阎立德一愣,思索片刻,虎着脸道:“你想入仕?以老夫的门荫,确实能让你入仕。将作监正缺人呢,你跟着他们去修大明宫,可否?”
  “……”阎八郎想了想李徽的大理正与宗正少卿,王子献的县尉、监察御史与左补阙,又想了想正在修造当中的公主府与郡王府,虽然心中酸涩,却依然果断地道,“可,怎么不可?在修大明宫之前,先修公主府和郡王府,积攒些经验!!”
  阎十五郎呆了呆,义正词严地道:“孩儿不需要门荫。日后要向王家阿兄那样,进士出仕!”
  “轮到你的时候,家里恐怕没有门荫了。”阎八郎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阎立德闻言,又气又笑,心中忍不住再度叹息。
  此时,李徽与王子献来到阎家外院的某个偏僻角落中,见到了那个坚持要面见新安郡王的奴仆。此人生得十分瘦小,相貌毫不起眼,向他们行礼之后,压低声音道:“某家主人问,大王说过‘风水轮流转’,不知如今可能再‘转’一‘转’。”
  李徽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呵,他究竟想如何‘转’?”
  
  第246章 转机已至
  
  阎家寿宴结束之后,因同住延康坊之故,王子献遂带着妹妹们与濮王府的车驾同行。阎氏特意将王家姊妹唤过去与她同车作陪,李徽与王子献策马跟在马车旁,听着里头依稀传来的笑语,不由得相视一笑:今日寿宴的收获,比他们二人预想的更加丰厚。冥冥之中仿佛确实已有转机降临,端看他们是否能把握住了。
  一路谈笑到得延康坊,两厢告辞分别,各自回得家中。
  这厢李徽跟着阎氏来到正院内堂,与她提起了阎立德答应教他作画:“外祖父并不心急,心急的另有其人。八郎已经决定门荫出仕,十五郎拜师之事须得早日促成才好。”至于最后发生的些许意外,便不必多提了。
  阎氏心中略松了松:“阿爷毕竟是一家之主,应当有余力约束一二。说来,王家姊妹都是好孩子,若是能够说一个给八郎便再好不过了。连悦娘都替她们说了不少好话,应当与她们颇有眼缘。”先前因王子献之故,她对王家姊妹稍有些冷淡。如今既然默认了王子献是自家人,便禁不住对这双心x_ing极佳的姊妹生出了照拂之心。
  李徽怔了怔,低声道:“洛娘已经许给了子献的师弟何城,湘娘年纪尚小,倒是并未许亲。”何城再好,也不过是商户家的寒门子弟,无论王洛娘是否倾心于他,在世人看来,这门亲事都算是她低嫁了。至于阎八郎,便是他不曾出仕,光凭着家世亦算是王家姊妹高嫁。且不提已经亲密起来的姊妹二人是否会因此而生出不平之心,公卿世家的阎家定然也看不上庶出的王湘娘。
  阎氏瞧上的确实是王洛娘,毕竟年纪与阎八郎相近。王湘娘年纪小了些,若要成婚还须得再等几年,而且她是庶出,身份与阎八郎也不匹配。不过,既然王洛娘已有婚约,她也不能强求,只是叹道:“实在是可惜得很。”
  “阿娘信不过外祖母与舅母们的眼光,便好生给八郎寻个合适的娘子罢。”李徽道,“唯有x_ing情投契、心x_ing相似,日后方能家和万事兴。”提到此,他便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旁的不说,八郎若是瞧中了,方是最适合的婚事。”
  阎氏岂能不知他定然想到了王子献?一时间也不知该叹郎君都向着媳妇,还是叹“女”生外向。幼子生x_ing固执,若是认定了一人,大概此生便不会变了。她是否该未雨绸缪,开始想想从何处为他过继一个孩子?可惜李欣夫妇膝下也只得一儿一女,濮王一脉着实有些子嗣稀薄……
  另一厢王氏兄妹归家之后,王洛娘与王湘娘便缀在王子献身后,跟着他回到院子中。王子献将她们带到书房,挥退了仆从:“怎么?宴饮中可是遇见了甚么事?”按理说,有濮王妃与长宁公主照拂,以她们二人的聪慧应当在饮宴中如鱼得水才是。
  “阿兄,我们偶然听见一个侍女说话,口音极像当初引蝉寺出现的盗匪。”王洛娘神色凝重,“借故盘问了一番之后,那侍女说她来自于夏州,北疆诸州的口音甚为相像。当初的那些盗匪,是不是……”有时候,许多人都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官话是否有口音。但在不经意之间,乡音便会带出来,给敏锐的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其实并不算太像。”王湘娘接道,“在我听来依然有些不同。前些时日去西市的时候,从灵州、凉州一带过来的汉商胡商便并未引起我的注意。我猜,应当是夏州以东那些州府的乡音。下回若听见更相似的口音,一定能辨认出当初那些盗匪的身份。”
  王子献注视着眼前的两位少女,忽然觉得自己仍是太过小觑她们了:“改日我让人收齐一群出身各州府的北疆人,你们再悄悄辨认一番。若是能够确定他们的口音,再派人去当地细查,此事便容易解决了。”孙榕借着商队之便,从北疆带些人回来也并非难事。虽然这法子一来一去可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唯有如此了。
  “听说长宁公主给你们引荐了不少人?”
  “都是x_ing情投契的小娘子,她们答应会给我们送帖子,邀我们出门顽耍——阿兄,我们也能举办宴饮,给她们送帖子么?”
  “当然。”王子献思索片刻,“家中略有些逼仄,不便待客。前些时日我在南山脚下购置了一个小庄子,你们也可邀她们散一散心。”长宁公主局限于未婚小娘子的身份,不方便大肆结交男子,也只得暂时通过密友们入手。若是小娘子们能结成同盟,日后未必不能笼络她们的夫婿,甚至于将她们的夫家与娘家都紧紧握在手中。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已经比只知婚事驸马、奢侈享乐的寻常公主高出几筹了。
  “南山的庄子?”王洛娘姊妹难掩对兄长的孺慕与敬仰。她们都知晓家中其实不剩甚么钱财,而一座南山的庄子足足抵得过四五个商州郊外的庄园。自家的长兄,果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足以令她们安心依靠。但她们也不能仅仅只是万事依赖兄长,定然也有她们能够为兄长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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