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拾情集 作者:成谧【完结】(20)

2019-06-20  作者|标签:成谧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果断狠辣的出手,一如平常两人交手时的不容情。当然结果是……又被打趴下了。方应看躺在地上,耍赖般伸出手去:“你拉我起来。”

  “怎么两天不见又退步这么多?”成崖余走上前去,没有错过方应看眼眸里沉下去的神色,他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到了别离的时候这孩子心底不好受心绪不宁才出的岔子,这样想来颇有些心疼,俯身去拉他。

  方应看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两年来除了初次见面他没有这样耍过赖,撒娇撒多了他也清楚此时是这个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猛地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拉,成崖余只当他是玩闹也没有多想,认认真真地打算再给他一点教训。

  又一次地将他压制在身下,呼吸相撞间成崖余还未防备,就感觉那人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却见方应看的动作更快,微微抬头飞快地在自己唇间蜻蜓点水般一吻。

  成崖余整个人怔住了,唇上温热的温度还未褪去。第一次,有人这样吻了他,还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并且两人同为男人。他一定是无意的……心底的这个想法刚露出苗头就被现实彻底掐断,他清楚地看到了方应看眼底燃烧着的是什么。

  渴盼、痛苦、不甘……却无悔。反应过来的成崖余迅速从他身上起来后退几步,从挂在一边的枪匣里拿出□□,几步之外瞄准了他。

  方应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说着话的神态却是傲然而无悔的:“老师,你杀了我吧。”他微笑着向前一步步走来,“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

  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他本打算徐徐图之,可方才他紧贴着自己,因格斗而稍有加重的呼吸离得那么近,他甚至清晰地看到了他鼻尖上渗出的微微细汗,控制不住地就吻了上去。

  “够了,”啪的一声耳光落在脸上,方应看的头被打得侧了开去,成崖余又恢复了冷淡无波的模样,“既然你叫我一句老师,这一下就算打醒你,最好将你心里的那些念头去除干净……我们之间,我们之间还是……”

  “崖余,我做不到!”方应看的半边脸高高肿起,他近乎是痛苦得低声嘶吼了出来,“你该知道,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对你。我们还怎样回到从前的心无芥蒂?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成崖余低下了眼睫,将手中的枪无力地垂向地面,他冷声却不容置疑地道:“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见我。”

  3/2

  跟了自己两年,却依然如一块冷玉丢进水里,还是那个模样。方应看看着他的学生从地上站起身,不由一笑:“崖余,打不过为师也没关系,反正以后在汴梁有我护着你。”

  平心而论,成崖余的身手已经很好了,没奈何方应看是个真爬过战场的逆天怪物,小小年纪识人万千出手完全不按照套路来,所谓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就天下无敌。成崖余听得他老师的话后淡淡地回答:“老师,我已经决定南下了。”

  “你已经决定了吗?”方应看难得的有几分严肃,沉声问道。

  成崖余点点头,眸子里不经意带过一丝迟疑。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考虑这种不分明的情绪到底是为哪般,他的老师已是浑不在意地过来搭着他的肩,半真半假的感叹:“那我希望,这辈子也不要在战场和你正面对上。”

  他这个原则- xing -不是一般强的学生,若是对手肯定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可毕业前夕,方应看这个向来学究气的学生,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对面,难得的陪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能见到从来不会贪杯误事的成崖余这样沉默着纵容地陪他喝,方应看也觉得有点稀奇。

  很快他便喝得酩酊大醉,一双桃花眼蕴含着醉意朦胧的水雾,几乎都要坐不稳了。成崖余过来单膝半跪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方应看对着他看了良久倒还能认得出他,眼眉挑起几分迫人的魅惑:“崖,崖余……”

  成崖余气质偏清冷,在灯光和醉意里看来脸上被酒晕染上的艳色更显得人如玉,却少了几分平时君子端方的疏离,他睁着一双干净的眸子疑惑着望过来,近在咫尺的容颜惹得方应看不觉心底发烫,晕晕乎乎地半趴在他身上,在那被酒水润泽的唇上亲了下去。

  成崖余顿住,眼睛无声地睁大,静默着承受了这个浅吻。方应看得寸进尺地两臂扒住他肩膀,凑上去想要加深却被他紧咬牙关抗拒在外。

  方应看似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怔怔地直起身来,眼睛在不清醒的情况中朦胧得如烟波浩渺在灯光下又明得惊人,他伸手去抓桌上的酒杯,烈酒入喉,只听他又轻轻嘟囔着唤了句:“崖余。”

  成崖余默不作声地拿起另一个酒杯,仰头尽数倒下,酒意过烈呛得他连连咳了几声,将眉梢眼角都带了轻艳。他索- xing -拿起还剩大半醇烈液体的酒瓶,全灌进喉间。

  古言道,观棋不语、酒后不言,皆是真君子。成崖余是个君子,最后他只安静地伏在杯盏狼藉的桌子上睡着了,乖得让人不忍去打扰。

  将外套覆在他的身上,本该是醉得神志不清的方应看眼睛却出奇地清醒,明澈清透得惊心,轻声说了句什么,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听起来宛如叹息。他回忆着亲吻成崖余时他眼底的神情,那双眸子里黑白分明,所有的情感都被深深压抑于其下,他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对他的情。

  看不看得清,也没有什么关系了罢?明天……他都是要走的。  

  4/1

  “多谢诸位的款待,”年轻的督军一身挺括的军装,说话间却是文质彬彬不乏几分风流自许的洒然,觥筹交错面对着周围的同僚如是含着笑意盈盈地说道,他执了一杯酒,礼数滴水不漏,“下一杯酒,该敬参谋长了。”

  舒缓的音乐声低低地漾着,方应看偏偏含笑看着眉目清冷的那人,神情一派天真,对于这个刚到任的督军众人一时还摸不准脾气,由着他端起酒杯走向旁边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成崖余冷冷然然地立在那里,沉默地看着方应看向他走过来,许是之前在他这里扮惯了无辜,他突然发现陌生起来的方应看让他甚至有了些惧意。

  出身、处事、样貌、极深的心计与强硬的手段,糅合在了这个男人身上是英挺与温雅的结合。看到他走下车门的第一刻起,成崖余心底已清楚地提醒自己未来的日子怕是要多留意了。方应看,所谋非小。

  方应看在他身前停住,伫立着含笑低语:“崖余见到我,难道没有一刻的惊喜么?”当先这人看到他时那副疏离戒备的神情,可是有趣得紧。

  成崖余表情淡淡,冷声道:“成某不知方拾舟竟是故人,让督军见笑。”

  连负责接风宴的他都不知道,所谓的方拾舟居然是他在汴梁认识的人,方应看多半是故意的——被人骗的感觉能好到哪里去?

  “崖余肯承认我是故人了?”方应看自动忽略掉他话中的讽意,不依不挠地继续道,压低的语气中已有几分暧昧,“汴梁留有一个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你真不知我是为谁回来的?”

  他执着杯中酒,言笑晏晏。

  成崖余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眼中是明显的抗拒。将旁侧桌子上的一杯酒端起全数饮下,他淡淡道:“督军若是找我叙旧,恕不奉陪。”

  方应看亦是满饮,将空了的杯底现出来,他似笑非笑地俯身上前轻声说了一句:“老师,你怕了?”含着酒意的气息,拂过耳畔。

  成崖余望着明暗交错的舞池,沉默。

  方应看见好就收地起身去和其他人周旋。这个接待刚上任督军的宴会,自然不免有当地各种想投其所好的人明里暗里地表示,交际场上伶俐的解语花就有不少。方应看自始至终,也没有看上一眼。

  只要想起那个人在场,他就无法哪怕场面- xing -地再跳一支最简单的舞。

  曾几何时,在为他补落下的格斗课的间隙,少年心血来潮地看着那个在他人生路上有过重要影响的人,彼时无忧也无邪,他欢快地说道:“老师,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简单的旋转,不掩英气,和武术的动作有相似却多了欲说还休的情愫,回身的时候他看到那人眼里至清至浅的浅淡笑意。

  转眼一别,物是人非。

  灯光下,明暗不一的- yin -影落在成崖余眼里,他也在看着。那时的方应看更像是个会掩饰的孩子,此刻的他,温雅又暗藏冷酷的气质,终于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成了能够平视的对手。

  4/2

  “局座,我们秘密监视的那个信号又出现了。”接到属下的报告后,方应看沉思着皱起了眉,按兵不动了这么长时间,要不要收网呢?沉吟了片刻,他还是下令:“先等等,继续监视。”

  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将这条秘密联络的情报线彻底掐断之前,他选择了不露痕迹的监视,有人说作为特工科的情报人员忌太过自信,但方应看有的是本事,以独到的判断力和别开蹊径的处事模式取得最狠准的效果。

  汴梁已是深秋,他披上了大衣。无来由的就想出去走走,这种心绪不宁的时候对他来说已然很少,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有点像平时危险出现前的预感——走过楼转到巷角,漠漠长巷尽头,喧嚣长街里突然现出一个人影,蓦然唤醒了他全部的感觉。

  “崖余……”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书生长衫,气质尔雅如玉——是他的学生没错。

  成崖余抬眼看来,他的双眼依然一如秋水长天般干净无瑕。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伴随着响起的第一起枪声。

  饥荒、战乱,隔几日便会上演的枪战。一时间方应看什么都来不及想来不及说,他向着那个方向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带他离开险境——下意识地心头只有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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