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拾情集 作者:成谧【完结】(10)

2019-06-20  作者|标签:成谧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主人一场春梦似还未醒,桃花状的眼睛带着几分蒙眬慢慢睁开,面对掀帘而问的他,更是疑惑,“咦我不是把红袖暖下到茶里面去了吗?怎么它还在这里?”

  我再一次地掩住了脸,主人我不认识你!

  接下来请屏蔽三分钟暴力镜头……

  得到了美人又被额外赠送了无数暗器的主人捂着伤回到了神通侯府,心情复杂地将我安置在了他的箱子里。

  我有着好多可爱的邻居,像情人泪啦,夜深人静时我们分享着各自的秘密,在它们骄傲地讲完主人与那人初见的交手后,我也开始讲自己的故事,开场一句话语惊四座。

  “我叫红袖暖,我是一枚有节- cao -的*药……”

  ☆、心上秋

  【一】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白衣上淡色水晶折- she -出浅浅的光华——离人心。

  方应看单膝跪于地上,认真慎重地为他佩戴好胸口的泪滴状水晶,无色琉璃般的透明在暗处会凝出极淡的浅紫色彩晕,让人几乎无法察觉的存在。

  轮椅上的白衣公子冷淡安静地坐着,清澈的琉璃色明眸,一泓秋水般的深深沉寂。方应看站起身来,好似终于满意的样子,道:“可以了。”

  无情这才催动轮椅,却被那人轻轻转了扶手推向门外:“崖余何须对我如此客气。”他微微俯身,未束上发冠的一缕发轻轻绕过无情耳畔,轮椅上的人略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接近距离内的眸色相撞,方应看挑起一抹笑,见那人也不自觉清淡地弯了弯唇角。

  他推着他走至廊下,东栏的一树梨花盈盈如雪,飞扬起的檐角下,如梦的浅白色。“梨花落后清明……该到清明时节了。”方应看立于轮椅侧,伸手去触碰浅深绿意里的簇白色花朵。无辜的白拈在他的指尖,回眸轻轻一笑,是拈花微笑的优雅,亦是从修罗场里归来的魔。

  白衣的王侯站在梨树畔,血红色的剑悬在他的腰际,并未出鞘。无情低头看了一看,眸底迷惘恍惚的神色浅浅弥漫开来,不解一闪而逝,他抬眼去看白云漫舒的天边,眼中更多的是明彻到底的冷冽。

  汴梁多风,春寒尚余料峭的时节,方应看几度担忧因久病而深居简出的无情受不得这样长久的薄寒,却见那人只是端端正正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若有所思沉吟着的模样。他无奈,不顾无情抗拒的眼神,解了披风又在那人身上裹了一层。

  “这是第四十二天。”无情坐在轮椅上低低说了句什么,方应看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接道,“对啊,你醒过来后的第四十二天,崖余一场大病后就忘了我,真让人伤心。”

  无情没有回话,他的手按于心口,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忘记过这么一个人,但更重要的是……微微蹙了蹙眉,他总觉得还有些很重要的事,自己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只是眼前人?直觉不会骗他,太过熟稔的习惯和动作,心底的感觉告诉他这人还有那么一点值得交托的信任。

  方应看伸手去碰他的轮椅:“所以呢,你要做的就是赶快好起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来得及将错过的事情一一补上。”

  他的手停在轮椅上,秀硬的手指,微带些薄薄的剑茧。无情垂下长睫,将下意识的一分抗拒收起来,既然不明白,那么……他也有的是时间去好好想起来。

  【二】

  到清明时节,万紫千红花正乱。除了踏青的仕女游子,千山新绿之外,尚有青青坟头前的一樽酒,以寄故人哀思。

  坟上新土,在这远离繁华喧嚣地的城外,静默着无言。依旧俗置好了香烛纸钱,铁手的手亦有些微的颤抖,一生多舛,年幼早逝……他那个从来不信天命遇挫更强的大师兄,竟然……就真的这么去了。

  追命将壶中酒浇于地上,一双落满风尘沧桑的眼睛也有着深刻的伤痛,他缓声言道:“大师兄不拘俗礼,我们也万勿让他在九泉之下尚不得安心。拚却我们师兄弟的有生之年,家国清平虽远难以见,可这血,总是会流到最后一滴的。”

  纸灰随风慢慢升空,虽是劝慰,可看了眼抱剑沉默的冷血,几个人的心头都是明白,逝者已矣,这繁杂规矩,为的也是尽生人的哀托罢了。清浊难辨,女干邪横行的世间,往前去只会是一日比一日凶险的荆棘之途。

  冷血一直抱剑立于那里,他本人就像是一把无鞘的剑。此时这坚定青年的眼中无热泪,却有着比泪更要灼热的刻骨仇恨:“我要去杀了方应看。”

  “回来。”铁手沉声道了一句,“这祸之根源,你当知起于何处。留有用之身去做更重要的事情,这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不是么?”

  冷血抱剑立定,风吹过这片寂寂无人的草地,带动纸灰飞起。生前事,身后名——在漫长的一个多月里,他依旧不敢相信,那个轮椅上清冷俏煞的白衣公子,仿佛永远都不会真正倒下的四大名捕之首,会亡于一剑血河。

  那日他们师兄弟赶去的时候,其战已落下尾声,看到的只有提剑的方应看,他的眼眸隐隐转动着妖异的金色,手中血河一路滴出血迹,碎裂的燕窝畔躺着荏弱的一袭白,仿若睡去的无情,衣衫早已为血色浸透。

  “我对他做了什么……”方应看看着不远处死去的无情喃喃低语着,山字经反噬的力在他的内息中乱窜,他眼瞳里的金色更盛,仿佛神智已面临癫狂。提剑几个起纵,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你杀死了他——风吹着眼中的恨意与痛苦,抱紧了手中的剑,苍茫的天色映在青年锐色的眸中。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雨。大师兄……方应看此人,狼子野心,又岂是可以去同谋的。

  【三】

  “四十九天了。今天清明,我想出门去看看。”倚在床头,无情微倦地垂着睫,轻轻地道了一句。

  闻言,方应看停下了手中的药碗,低头对着他笑了一笑:“你想去哪里?我陪你。”一片干净无辜的神色,仿若只是最亲密的情人。

  无情凝神思索着,他的眼神落在胸口那滴泪状的晶石上,不经意的、静静绽放着的莹光。他恍惚记得自己从前也该有这样的一件物事,和眼前这颗一模一样。他甚至记得,这颗被方应看取名为“离人心”的晶石,曾是破碎过的。

  年华似水都休,水亦能西流,可是破碎了的东西,还能恢复如初吗?

  他扬起头,眼底现出的是憧憬:“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方应看听罢,孩子般地又举起药碗到他面前,微微心疼又有些无奈地哄道:“先把药喝完。”

  辚辚的马车声从繁华碾过寂寥,无情坐在厚厚的锦垫上,轻薄的白纱掩去了他的大半面容,秋水般的眸子因着白纱的遮掩而显得朦朦胧胧:“非要这样吗?”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崖余的模样呀。”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他抬手轻轻挑开如蝶翼般的白纱,目中是配合得恰到好处的浅悦,“我第一次见到崖余时,是在个深秋的时节。崖余还送过我情人泪呢,我们的定情信物你忘了么?”

  无情低头去看垂挂在胸口的泪滴状晶石,却听方应看言笑晏晏:“离人心,是我后来送给你的回礼。”

  “可我记得你送给我的不是这个……”

  “你把它给弄丢了,我只好又找来个一模一样的。”

  无情抬手去触摸佩戴着的晶石,极浅淡的,白日里让人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纯白透明。盈盈地停在白衣上,像是落下的泪珠。

  城外十里游人少至,神通侯府的马车到来之时,却意外地在道路上遇见了归来的三人。马上的青年神情冷峻,一把无鞘剑握紧了在手心。

  “侯爷……”驾车人为难道,开口请示。

  方应看掀帘而出,目光转过盛放拜祭物品的盒子,几分迟疑和沉重,眼中的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你们将他……葬于何处?”

  却是铁手答话:“大师兄有言,如有日身亡便葬于京郊十里处,可看见他年魑魅魍魉尽诛,家国安宁,海晏河清。”

  冷血扬眉;“在这里为他报仇,他是能看到的。”

  【四】

  秋雨滂沱,风吹得一阵紧似一阵,马车在大大小小的坑洼和柔软深陷的沙土上深浅不一的行着,方应看掀帘去看密云遍布的天色,怕是赶路要再快些了。

  不经意,他却在道旁荒庙里看到一个扶门而立的白色身影,容色浅淡衣袂飘摇,一双明眸被面纱半掩依稀可见其中的冷冽,莫不是山中的精魅?

  那人清泠泠的声音却从风雨中传来:“方小侯爷。”

  他命人停下马车,那个声音太过熟悉,只是其中的微弱无力让他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那人掩袖急促低低咳了几声,方才再度开口:“不知小侯爷可愿载崖余一程?”

  方应看这才想起,天子阶下,宫禁疏影,他是见过这个人的。那样端坐冷淡八风不动的一袭白,虽只远远地有过寥寥几眼,记忆却深刻。

  “成兄?你没事吧?”他讶然道,下意识地想要走下马车去扶他,刚刚踏出半步还未走下马车,无情的身形倏忽平平飘起,在漫天风雨中如一只折翼的白鹤落到了他的马车上。

  重新回到了车内,没有轮椅的无情端坐着规规矩矩地向他道了谢,方应看那时却颇有几分促狭的意味,表面上一本正经:“成兄,你该予应看一件物事,好作为日后登门的凭据去要谢礼,否则成兄不认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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