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四时歌 苍歌 作者:墨微砚【完结】(8)

2019-06-20  作者|标签:墨微砚


  穆知然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巾递给燕麟晗,燕麟晗挥手扫开手巾,一双眼直直盯在对方脸上。穆知然定不是那人,不然赵从龙一眼便能认出,燕麟晗很想知晓穆知然与那人到底是何关系。
  穆知然将方巾丢在几上,神色黯然,一时阒静无声,只有夜虫啁啾,让人心烦意乱。
  许久后,穆知然才缓缓抬起头来:“他是我大哥,穆萧然。”
  心中似有什么忽然轰塌,燕麟晗走进穆知然营帐之时心中忐忑,他并不愿穆知然与害父亲身死之人有任何关系,他心底有一份期冀,可现实如斯残酷,他从穆知然口中得知了那人的姓名。
  “穆、萧、然!”三个字自燕麟晗的牙缝中溢出,带着入骨寒意。燠热的营帐内寒风习习,穆知然提起茶壶,这才想起燕麟晗面前的茶杯已成齑粉,他只得给自己面前的茶盏里倒上一杯茶。
  “大哥自那日后一直内疚,不久后就故去了。”穆知然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他原不是这般不苟言笑,只是大哥的死,以及背负的债,让他不得不收敛起真实的自我。
  燕麟晗冷哼,心中虽得到些宽慰,嘴上仍旧逞强:“亏得他还内疚,若他内疚,你又是怎么回事?处处编排我,还夺了我父亲的兵,你们兄弟二人皆是没安好心!”
  “嘭”的一声,穆知然一拳砸在小几上,接着他拿起茶杯,一杯茶水全浇在了燕麟晗脸上。燕麟晗蒙住,刚升在心头的一口气却是被这杯茶给浇灭了。他忽然觉得好笑,穆知然原也是会生气的。
  “燕侯是你爹,穆萧然是我大哥。”穆知然腾身站起,居高临下地瞪着燕麟晗,“他们是我最为尊重之人,请燕侯注意言辞。”
  燕麟晗抿嘴,而后又不屑地抹了抹鼻子,他也站起身来,他比穆知然稍高一些,此刻却觉得对面的人气场盖过于自己,燕麟晗恨声道:“你大哥害死了我爹。”
  穆知然拱手对燕麟晗长揖:“家兄之错我定当替他偿还,但燕侯若言语侮辱家兄,本帅亦不轻饶。”言罢,穆知然直起身来,凛然与燕麟晗相望。
  燕麟晗哪会受得穆知然威胁,他大声吼道:“那我不说你大哥,我就说你,你次次在朝堂上排挤我,又夺了我的兵权,你不是没安好心是什么?!”
  “呆子,我在救你!”穆知然感觉自己修习多年的涵养在燕麟晗屡屡挑衅时快卸下了,他与燕麟晗当真是冤家路窄,罢了,打完这场仗,若天子不再动定国侯府心思,他就撒手再也不管燕麟晗了。
  燕麟晗不领情:“救我?我还用不着你个四品谏议大夫来救!”说罢,燕麟晗负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穆知然以手抚额,张口无语。
  走入夜色中地燕麟晗此刻却是快意无比,他终于又一次把穆知然堵得无话可说。可是心头还是笼着一抹乌云,穆知然真与那人有关,以后他又该如何面对?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还是形同陌路置之不理?好像都不行啊……燕麟晗一掌拍在脑门上,他也难办了。
  

  ☆、立夏

  赵从龙一直坐在燕麟晗营帐中等着,时不时瞅一眼营帐外,坐不住就走在营帐内踱步绕圈,不知走了多少圈后,赵从龙听见帐外职守士兵喊了一声“燕侯”,赵从龙立时停住了步子。
  燕麟晗沉着脸走了进来,赵从龙暗道不妙,看来穆知然果然与那姓穆的脱不了干系。想到此,赵从龙不由得怒火中烧,拎起刀盾就要抄去不远处还亮着灯的穆知然营帐去。
  “站住!”燕麟晗一声大喝,吓得赵从龙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从龙也知自己鲁莽,将手中刀盾往地上一丢,“哐哐”两声传来,燕麟晗心情更差。
  “侯爷,他真跟那姓穆的有关系?”赵从龙揣度着问。
  知晓穆知然与穆萧然的关系后,燕麟晗心情跌落谷底,他虽看不惯穆知然的手段,却觉得穆知然除对他外,在朝堂上朗朗正气,是难得的好官,偏偏穆知然却与他苍云军脱不了干系了,还是坏的干系。
  见燕麟晗不答话,赵从龙不敢再擅自开口,他只得站在一旁,等燕麟晗开口。许久后,阒静营帐内传来一声长叹,燕麟晗手拍额头,剑眉紧锁:“老将军,你莫动怒。”
  赵从龙已做足了准备,听见燕麟晗这句,赵从龙尽力压制住心头火气,佯装大度地拍着胸脯笑说:“我赵从龙什么毛病都有,唯独就没记恨这毛病。”
  燕麟晗瞧了一眼咧嘴假笑的赵从龙,到嘴边的话打了个弯换成了另一句:“有老将军这保证就好。”顿了下,燕麟晗又瞧了一眼赵从龙,见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燕麟晗这才道,“那穆姓之人名为穆萧然,是……”
  “呸!穆知然这好小子,是替他大哥来军中打抱不平来了是不!”燕麟晗还没说完,赵从龙lū 起袖子,捡起丢在地上的刀盾又要冲出去。
  “赵从龙,你刚说什么你忘了!”燕麟晗一把拽住赵从龙,喝道。
  赵从龙此刻怒上心头,压根儿不顾燕麟晗的阻拦,硬是要冲出去。燕麟晗一边拉住赵从龙,一边斥道:“你去也打不过他!”
  赵从龙身子一颤,力气减了不少。燕麟晗呼出一口气,松开手对赵从龙拱手而拜:“老将军,我想仔细问问,十二年前的穆萧然到底如何。”
  赵从龙脸色一白,他对穆萧然百般痛恨,但对十二年前老燕侯身死之事绝无半点添油加醋,只是他原对穆萧然十分钦佩,可因老燕侯之死,赵从龙对穆萧然怨怼之心胜过任何人。想想也是,若你掏心掏肺信任的一人背叛了你,你还能淡然而处吗?
  赵从龙将刀盾杵地,长叹一声,将十二年前穆萧然投入苍云军中之事娓娓道来。
  十二年前,南诏王阁罗凤作乱,有侵占大唐国土之野心。唐皇下令天策、神策军尽出于南疆抵抗南诏军,当时领军元帅郭子仪体恤苍云军,向苍云军统帅长孙忘情求调三千苍云军入南诏,想借此重振苍云军。长孙忘情派破阵营副将燕仲鹤领三千苍云军助唐军平定南诏叛乱。然神策军素来与苍云军不睦,彼时神策军统领高力士向唐皇谏言让三千苍云军驻守融天岭天堑之地,郭子仪却是无法扭转圣心。燕仲鹤的三千苍云军驻守之处沟壑纵深,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崖尸骨无存。南诏军对融天岭地形了然于胸,屡次以小队突袭苍云军,纵然苍云军擅长突击,小半月来与南诏军的遭遇战皆以失败告终。正在燕仲鹤一筹莫展之际,一日,军中营鼓忽响,咚咚咚一声大似一声。营鼓紧急之时才可敲响,燕仲鹤命赵从龙去看发生何事,赵从龙走出营帐外,见一二十来岁眉目俊朗的青年盘腿洒然坐于营鼓之上,一手握着鼓锤,咚咚咚地连敲不停。赵从龙怒喝一声。命那青年速速从鼓上下来,青年睨了一眼来人,却是又一连敲了三下鼓锤这才道:“我凭何听你的,你非是此军主帅。”气得赵从龙当即要去掀翻营鼓。燕仲鹤听得声响,走出军帐,止住赵从龙与那青年。那青年一见燕仲鹤,连忙从鼓上跳将下来,乖张之人收敛了神色,遥遥对着燕仲鹤肃神长揖,而后起身道:“我能助将军退敌。”燕仲鹤瞧见此人自视甚高,生x_ing乖张,却是神采飞扬,洒然恣肆,再加之燕仲鹤被南诏军困于此地,他打算先一探青年虚实。青年自言姓穆,却不道其名,只让诸人称其为穆先生,诸将心中不忿,暗道青年目中无人,然燕仲鹤看中青年,诸人便也不好说什么。那青年一入营帐,径自走到布阵图前,一边在图上指点,一边诉说自己的作战之法。燕仲鹤等人细细听来,惊觉青年聪颖过人,心思机敏,又对融天岭地形颇为熟悉,他之方法极为简单,苍云军分成数股,分而击之,合而为之,利用苍云军突袭之特点,隐于沟壑绝壁之上,出其不意,便能大杀南诏军。燕仲鹤暗自赞叹,这青年用招虽险,却是最为有效之法。燕仲鹤按青年所言排兵布阵,自此后连连打胜南诏军,苍云军在大唐军中声望渐涨,而那青年也成为神策将领们招揽对象,可青年却是谁也不理,只一心助燕仲鹤。因青年书生意气,燕仲鹤等人称其为儒将,意在将青年与高宗时期的儒将裴行俭相比。
  “这小子第一次见时我觉得他嚣张跋扈,相处久了仍觉得他嚣张跋扈还不知收敛!”赵从龙说这话时,脸上却显出一抹欣赏的笑容来。燕麟晗瞧在眼中,对穆萧然亦有了几分钦佩。
  接着,赵从龙却是一叹道:“这也是那小子的缺点,军功高了就谁也不放在眼中,不过对老燕侯他仍是敬重得很。可他自视甚高,自他入苍云军中就没打过败仗。也因为他,老燕侯领的这支苍云军声望渐高,投军者不计其数。起初我与这小子不对味,后来发现这小子肚里有料,就与他熟络了起来,也怪我,当初我若不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那次筹谋算计,也不会……”赵从龙握紧的拳头又松开,红了眼眶。
  燕麟晗伸手按在老将军的肩头,老燕侯一身敬仰裴行俭,在有生之年能够遇见一个与裴将军相差无几的将星,自然奉若珍宝。
  赵从龙颓然笑了笑,又接着道:“说实话,比起在雁门关的那位苍云军师,我倒是更喜欢这小子。”
  听得这一句,燕麟晗却蹙起了眉头,他不喜欢军师,一来因为穆萧然害他父亲身死,二来还因为那位苍云军中被称为九霄孤狼的军师风夜北。
  赵从龙见燕麟晗神色不郁,忙笑着摆手打哈哈:“不不不,那小子与那位军师不一样,那小子专情得很。”
  燕麟晗暗道赵从龙当初果然与穆萧然关系不错,连这些八卦也都清楚。
  “我时常见那小子拿出一碧玉桃花簪出来瞅,看那簪子形制并不像是女子所用,我有一日好奇问他,他坦然道是他思慕之人的簪子,送他留个念想。等功成名就之日,他就会去找他。”赵从龙嘿嘿笑了一声,对此事倒也见怪不怪。
  燕麟晗忽然想起那日乐游原上穆知然束发的簪子亦是碧玉桃花簪的形制,心道穆萧然中意之人应是长歌门人。转念又一想,燕麟晗旋即猜到了那簪子应是何人的,那个总喜欢抄着手,带着一脸笑意的御史中丞,恐怕就是簪子的主人。
  “原来是这样……”燕麟晗喃喃自语,顿觉心底徘徊的一抹疑云烟消云散了。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暑气四溢的夏日,这几日人烦闷得很,穆知然自与那次燕麟晗摊牌后,两人间除了公务,交谈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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