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圈养了全天庭 作者:扶苏与柳叶(上)【完结】(52)

2019-06-19  作者|标签:扶苏与柳叶 甜文 娱乐圈 爽文 传奇

  这也就对演员自身的状态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楚辞在最开始时戏份较少,便干脆在其他演员拍戏时待在一边看,细细学习其中一些细微的表现方法。越是沉浸,他便越是着迷,这种通过演戏来体验另一个人截然不同的一生的方式,像是充盈着丰沛的魔力,让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投入其中。

  他从早上开始,一直在剧组待到深夜,若不是唐元提醒,几乎连三餐也忘记了吃,眼见着人便迅速瘦削了下去。

  唐元对楚辞这种状态感到无比忧心,头发又开始大把大把向下掉,起先还能强忍着,到了十几天后就再也忍不了了,干脆直接打电话搬了救兵。

  电话打来时,楚辞仍然在角落蹲着,眼睛眨也不眨望着片场正中央的人:“喂?”

  电话那端的声音冷的几乎要结成冰:“哥。”

  只这一个字,他就不再说话,只能听到鼻息微微喷打在话筒上的声音。这与他素日打电话时又是卖萌又是撒娇的状态显然大为不同,楚辞的小心肝突然颤了颤,油然而生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哥在拍摄现场呢,”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哄,“你怎么生气了?气坏身体就不好了,说出来好不好?”

  秦陆在那端静默了半晌,最终硬邦邦撂下了一句话。

  “哥一顿不吃,我也一顿不吃。我说到做到。”

  楚辞:......

  他不得不承认,小孩这一手恰恰戳中了他的软肋——身为二十四孝好哥哥,他自己不吃,自然没什么了不得的;可若是秦陆不吃......

  那就绝对不行了,想想都令他觉着心疼。

  只是这小孩真是长胆量了,现在都敢拿自己来威胁他了!楚辞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想要开口训斥他,可话都涌到了嘴边,也没办法狠下心和对方说一句狠话,只好放软了声调,软绵绵地劝:“我一定会好好吃的,你也注意身体好不好?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哪里禁得住饮食不规律?”

  小孩立刻得寸进尺:“那哥也得保证!”

  在他面前,楚辞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举双手投降:“我保证,我保证。要不回头再写个保证书给你寄过去?”

  一旁偷听的唐元几乎起了一身的j-i皮疙瘩,看着楚辞甜腻腻地和对方约法三章,面上的表情复杂的难以言喻,简直恨不得双手捂眼。饰演剧中交际花的杨柳也注意到了,笑吟吟地凑过身子来,问:“小辞这是在和谁聊天呢?笑的这么温柔?女朋友?”

  唐元身体猛地一僵,忙回头笑道:“杨姐这是怎么说的,楚辞这就是在和他弟弟打电话呢。小朋友有点缠人,好多天没见他了,所以还需要他哄......”

  杨柳原本也不过是顺口一问,听到唐元回答了,就重新坐回到原处。只是口中语气听着仍有些遗憾:“哎呦,我还以为有什么八卦可以听呢,这倒是无趣了。”

  她在圈中最爱听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八卦逸闻。好在她嘴守得严,就算得了惊天大料也只会一个人躲起来乐陶陶地独自品,从不向狗仔泄露,只是当唐元对上她那双写满了求知欲的丹凤眼时,仍然不由得心内忐忑。

  尤其是在他还装了这样一个天大秘密的情况下。

  他倒是有些庆幸秦陆有着一个弟弟的身份做幌子了,如果真的被人发现了些端倪,也可以拿出来做做借口;否则,这恐怕就不是楚辞身败名裂能解决得了的事儿了。

  杨柳在剧中饰演的是一颦一笑里都满是风情的交际花。她描了微勾的眼线,漫不经心地叼着烟吐出袅袅烟圈来,一身艳色的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姿,当真当得起尤物二字。

  就在主角带着他的兄弟小心翼翼地在街头东躲西藏之时,她却坐在马车里,用一只纤纤玉手缓缓挑起了车帘。那手上涂着鲜红的蔻丹,让樊忠陡然觉得,那是他未曾娶进家的姑娘的鲜血染成的;她身畔坐着的,是出了名卖国求荣的大汉j-ian。而她的头就靠在那汉j-ian身上,柔柔地、如水蛇般攀附着撒着娇,求着对方与她买些什么。

  会有什么交集呢?分明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可是在无意中扫过来的眼波中,他却从这个原本应当虚荣而无情的女人眼里看到了些别的什么——

  那是一抹没来得及藏好的悲哀。

  那时樊忠看不懂,之后他也一直不曾看懂。他眼中的世界唯有黑白二色,除了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便只剩下了那群甚至不能称之为人的禽兽,所以他只是不自觉将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只红色绣鞋上摸了摸,便再也没有多想。

  可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除了纯粹的黑与白之外,还有更多的灰色地段存在——无数人在这一段之中苦苦为着同样的信念挣扎着,他们是被黑白两色同样厌恶和唾弃的,他们看不见光明,他们的心也不允许他们溶于黑暗。

  他们是这个时代里,背负着最多东西的一群人。他们强颜欢笑,终生将自己当做是舞台上妆了彩面的戏子,拼了一条命来演出这一场血淋漓的戏。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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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这样的剧情,其实对于所有人的心灵而言都是一场巨大的折磨。灾难、恐惧、信念......这些很难用三言两语描绘而出的情感,在此刻都猛地如翻卷的大浪般兜头泼下来。在最开始姑娘死去的那一段,连平日里最看得开的杨柳也不得不找了个地方,狠狠地大哭了一大场;哭完之后,眼泪一抹,重新上了妆,又走上了片场。

  卞明对每一个镜头的要求都十分严苛,演员的走位或是情绪出现了一点点偏差,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喊停重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剧组的进度其实算不上快,接连拍了三个月,才拍到了最重要的一段情节。

  樊忠已经被折磨了整整五十八天。

  他的手与脚都被牢牢拷在墙上,腿上甚至被挖去了皮r_ou_,露出了一大片嶙峋的白骨;身旁的火熊熊地燃着,腐烂的r_ou_与血交相混合的腥气,令人只是凑近便想要作呕。

  他的意识已经接近昏迷,甚至连喘息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有胸膛仍残留着些微的起伏。可尽管如此,当他听见笃笃笃敲击在地上的脚步声时,他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军靴,再往上,是洁白的手套和来人漂亮的不可思议的侧脸。他站定在樊忠面前,不声不响整理着手套的边缘,像是正在擦拭刀具的刽子手。

  “你......”樊忠咬着牙,眼神里又重新簇簇燃起了恨意来,“你这个狗-娘养的!”

  他几乎是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肮脏咒骂的话通通倾倒在了眼前这人身上,可疯子却仍然是丝毫不动的,甚至优哉游哉拿起了一边的烙铁,重新放置在了烧的通红的火盆之中。

  樊忠忽然间想起来了,之前折磨他的士兵曾经说过,这个人不懂中文。无论他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刺激,疯子都不会有一点点的反应。

  自己的声音在他听来,和即将上屠宰场的牲畜发出的悲鸣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尽管如此,胸腔内的怒火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吼大叫——他看着眼前这个人,终于再也忍不住,费尽了最后一点力量将手腕上的镣铐都摇晃的呼啦啦作响。

  “有本事你看着我啊!”他扬起头大笑起来,语气里都是再也掩不住的疯狂,“你看着我,有本事用你的眼睛看看我啊?总是低着头,你是不是不敢看我!”

  面前的人忽然间浑身一颤,随即慢慢抬起了眼睛,看向他。

  这是樊忠第一次看见他的正脸。

  面前的青年白皙而清秀,面容好看的甚至令人忍不住失神,连村里最俊的姑娘也不能比上这人分毫;可他一眼看见的,却是那双眼睛。

  那是他这辈子看见过的,最令人难以忘怀的一双眼睛。

  他在浑身颤抖之后,突然间反应过来了些什么,连嘴唇都开始战栗:“你......你听得懂?”

  这个魔鬼,对他说出的话做出了反应!

  他的心头都猛地提了起来,几乎是失声喊道:“你是中国人!”

  可是这次,疯子再没有一点反应了。他只是紧紧地抿着唇,随即慢慢勾起一个丧心病狂的笑来,将已经烧的冒烟的烙铁,毫不留情地印上了他的胸膛。

  他是汉j-ian。

  这个想法日渐一日在心中清晰起来,在无数次晕眩又醒来的间隙,樊忠一点点拼凑和还原了与这位疯子少佐见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最终恨不得扑上前将对方撕成破碎不堪的血r_ou_。

  他是汉j-ian!

  他明明是中国人,却要反过来,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折磨自己的同胞!

  这样的恨意比对那群禽兽的来的更加猛烈,樊忠甚至打定了主意要去折磨对方。怎么折磨?他不过是阶下囚,没有别的方式,他不知晓对方究竟还有多少残存的人x_ing或良心,便干脆在每一次疯子前来时,旁若无人地讲起他和他的姑娘的故事。

  那个攒着过年的红布预备着做嫁衣的姑娘,说会与那双精致的绣鞋一同嫁与他的姑娘,那个笑起来眼睛忽闪忽闪,睫毛浓密而纤长的姑娘......

  他一点点地讲,疯子就默不作声地听。可尽管如此,残忍的酷刑也从未有一日停下过。樊忠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忍着剧痛,终于与对方讲到了最后的故事。

  最后看到的,那个被欺凌后还剖开了腹部的姑娘。她手里还死死握着那双绣鞋,忽闪忽闪的眼睛从此再也没有闭上。他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拼命想将她的眼睛阖上——可是不行。他曾经征服了耕牛的手也不行。它们仍然固执地大睁着,愣愣地看着这天空。

  他讲完了最后一段,然后他终于看见了疯子的反应。他仍旧深深地低着头,可在他军装的衣领上,却分明多出了几滴深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液体浸透了,残留下来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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