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痕揉了揉眉心,思虑着怎么把千秋给哄回来。他可深明千秋的性子,要是有人给千秋不顺心,那么千秋保准会让身边的所有人都陪他不舒服!
白无痕惦着脸谄媚地给千秋端茶倒水,“可别跟外人置气,他们知道些什么。”
千秋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不来试试。”
白无痕语塞。
千秋又狠狠地咬牙切齿:“归根结底,还不是你那句‘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把你给抢回去’惹的祸!”
千秋的眼睛锋寒得厉害,让白无痕不由缩了缩脖子,水汪汪的眼睛卖萌地盯着千秋,希冀能唤起千秋几分怜悯。
却见千秋眼中闪过狡猾的笑意,霎时笑得如夏花一般灿烂:“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他竖起两根修长的手指,“两个条件!”
白无痕咬咬牙,连忙竖起耳朵,赌咒发誓,端得是诚心诚意,温良恳切。
千秋悠然地震了震袖裾,淡然道:“第一,我要你以魔教教主的名义送一口棺材给那个少年。”
白无痕疑惑地皱了皱眉,问道:“只送棺材?直接派人砍了岂不干净?”
千秋笑了笑,“惹了我,岂是那么容易了事的?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惧之中,岂不是比速死更加难熬?
其次,此举还可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
再者说,吓他几天,再发个帖子,告诉他们你心情好,不打算要他的命了,岂不是更凸显了你的喜怒无常,常人想要找茬,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千秋说完,就见白无痕一脸了然地深深点头,道:“我明白的!关键是他惹了你嘛!”
千秋抽了抽嘴角,气急败坏地高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瑕疵必报的小气鬼?”
白无痕眨巴眨巴眼睛,沉默了半晌,才正色道:“怎么会呢?千秋的胸襟宽广,无痕最是清楚不过。”
千秋怀疑地打量着他,猛然笑道:“如此就好,那在下所求的第二件事,无痕也一定不会误会在下的一片心意吧。”
白无痕抖了抖,猛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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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梅雨纷纷、花团锦簇的烟花三月,入秋的苏州城也别有滋味。
正值武林盛会,城内来来往往,尽是些豪侠剑客,亦有不少豆蔻年华的怀春少女时常乘着软轿,租了画舫,抬帘偷看往来的英俊少年。
白振羽本来在家中安心习武,自从那日得知兄长想要对付风华月三使,他便刻苦习武,虽然在魔教地宫之时功力增长迅猛,但要对上成名已久的前辈,说心中没有压力也是不可能的。
白银是过来人,担心白振羽过犹不及,趁着少年们来相邀游玩的时机,便把白振羽扔了出去。
少年少女们笑笑闹闹,一路上得了不少瓜果红绡。
陆家小姐陆明珠手里把玩着不知哪位公子投来的折扇,嬉笑道:“白少侠真是不解风情,那么多美女搭讪都断然拒绝,可伤了不少女儿家的心呀!”
白振羽面皮发红,周围的友伴也争先起哄,要知道这一路数白振羽得的垂青最多,众人也乐得拿他玩笑。
一身翠绿短衫的俏丽少女连忙嘟着嘴辩护道:“振羽哥哥是正经人,哪像你们轻浮。”
陆明珠轻笑一声,揶揄道:“也对,就算白少侠不拒绝,那些女子终归也会被明大小姐赶跑的,如此算来,也算积了一份功德。”
明兰哪听得这般酸话,正要发作,却听得一阵歌声从前方传来。
众人正行在湖边,湖中有一艘画舫正飘飘地向这边驶来,一名红衫女子正倚着船桅冲着他们一行人清唱。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释义:要是你还思念我,提起衣裳过溱河。要是你不思念我,难道就没人爱我?你真是个傻小子!】
44、褰裳涉溱
行至近前,众人皆能认清女子的面容,身形窈窕,顾盼生姿,眉宇之间显着英气,上挑的凤眼流转出几分调笑和魅惑,就像是水里的妖精。
几个风流的少年已经看得呆了。
陆明珠是个豪爽的女人,见到这样英气勃勃的明艳女子,不由滋生出些许好感,赞道:“子惠思我,褰裳涉溱。要是你还思念我,提起衣裳过溱河。嘿嘿,这可比那些九曲八弯,扭扭捏捏的示爱有趣多了,也不知哪个幸运的小子得了美人的垂青?”
明兰咬着牙,反驳道:“行止放荡,净是些淫词滥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陆明珠皱皱眉,偏头便看见白振羽呆呆地盯着红衣女子不放,唇角拉开了然的弧度,她转了转眼珠,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这美人儿可在邀请你们呢,若不把握住机会,可就迟了!”
听了这话,几个少年都有些意动,却听白振羽冷冷地问道:“你们哪个想上船去?”
众人转头,就看白振羽面色发黑,眼睛盯着那几个摆出姿势的少年,神情冷得都快结冰了。
白振羽往日虽不苟言笑,却也少有生气的时候,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看见他如此鲜明的情感波动。
明兰恨恨地跺跺脚,恼道:“振羽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明珠闲闲地一笑:“这还用问?吃醋了呗!啧啧,没想到白少侠喜欢这种女人呀!”
明兰狠狠地瞪了陆明珠一眼,随即眼巴巴地看向白振羽,“振羽哥哥,陆明珠全是在胡说的,对不对?”
白振羽早在陆明珠说完那话时便燥得面红耳赤,此时连忙道:“当然,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明兰得意地向陆明珠扬了扬下巴。
陆明珠疑惑地眨眨眼,问道:“你当真不喜欢这女子?”
白振羽手足无措,呐呐地道:“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是那种喜欢,……总之,你们都不许那样看他!”
白振羽颠三倒四的话,让众人的神色中都多了几分暧昧和心照不宣。白振羽见越描越黑,无奈地闭口不语,又见那画舫马上就要离远了,咬了咬牙,索性不再解释,急急地交代一声:“我……我先走了,下次再和诸位小聚。”
话音刚落,身影疾闪,湖面上隐现几缕波纹,众人只见白振羽几个起落便上了画舫,与那女子说了几句,进了船舱,便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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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外面的华美精致,画舫里干净朴素,简单干练,不似女子的柔软温馨,倒有几分冷厉料峭的沉练。
白振羽环视一周,除了外面的艄公,整个船竟只有红衣女子一人,他轻松一口气,心里无名状地觉得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