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郎 作者:常叁思(中)【完结】(22)

2019-06-19  作者|标签:常叁思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古穿今

  开打之前他就报了警,以当街斗殴的名义,很快就坐进警车里被拉到了派出所。

  吴杰简直要气死了,明明他才是妥妥的受害者,就因为那天推了杨桢一把,然后录着录着口供,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稀里糊涂就被扣了顶负债的锅。

  他炸得差点蹿起来打人:“你他妈分明就是讹诈!你呆那皮包公司都解散几百年了,人除了你一个都找不着,你让我上哪儿去给你找证据?”

  杨桢不依不饶:“那是你的事,想要赔偿就得拿出证据来,只凭你的一张嘴我没办法跟你达成和解,毕竟我这失忆的毛病还是你害的。”

  “扯j-i巴淡!”吴杰听说医疗费要2万多,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什么失忆不失忆,你就是为了逃债装的。”

  杨桢转向警察说:“诊断结果我还有存档,我当时的主刀医生也还在医院挂专家号,您这边随时可以查证。”

  吴杰:“你放屁!警察同志你不能相信他,他是职业骗子,就拿我的例子来说吧……”

  然后故事就得再重来一遍,民警试图打破这个没意义死循环,而后发现双方都十分坚定地各执一词,谁也不肯退一步海阔天空。

  对于这种黄瓜菜都凉透了的互联网诈骗事件,回去查无异于大海捞针,民警表示很无奈,并不是很待见这两位的针尖对麦芒,因为接警的电话响个不停,就只想将这对很难得出结果的两人给打发走。

  吴杰困到投降,巴不得早点回去躺平,可是杨桢今天心里憋了一股气,原身的烂账不能就地解决他就不想走。

  而且他根本不想睡觉,因为他没地方可回。

  到了后来,为了给其他更迫切地案腾出位置,民警主动承担起为两人找亲戚朋友来接的任务。

  吴杰忙不迭地报了一个人名和号码,是他一个还挺亲的亲戚长辈,杨桢一言不发,连手机都是被迫才拿出来的。

  它在带着体温的兜里捂了半天,悄悄又恢复了关机之前的电量,民警将它重启之后,刚连上移动信号就有电话过来了。

  正是他那个莫名失眠的房东的电话。

  权微到的时候,吴杰住在外环很远处的亲戚已经来了有一会儿,吴杰走都走了,又咽不下心里那口闷气,专门折回去给杨桢找不痛快。

  “这么久了都没人来接你,可见你的人缘有多差,这都快1点了,我估计也没人会来接你这个骗子,你就安心在这儿睡一……”

  然后他的“晚”字还没出口,就被一道寒意凛然的男声打断了:“杨桢,走了。”

  杨桢错愕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到入梦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是他惯有的不耐烦,但更多的情绪却没有了。

  杨桢很难兄形容这瞬间心里的感受,有点委屈,却又过于容易感动的有点感激。

  他站起来迎着权微走过去,心里想着要是一会儿权微要是对自己不客气的话,那就去他妈的跟他摊牌算了。

  他要是不信,那吓他一顿也不亏。

第65章

  “你……怎么来的?”

  权微刚进那道塑料帘子,他不喜欢走回头路,于是就停在那里等。

  杨桢在离权微1米的位置止住了脚步,他心里有芥蒂、感动和疑惑,稀泥似的合成一团,最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这人早上还在家里躺着,晚上却跑到派出所来,杨桢不知道他这么身残志坚地跑过来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反正他自己比较消极,倾向于权微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打车来的,”权微注意到他领口上有片干涸的血迹,左边的眼睛好像也比右边小,心里就明白他这是跟人打架了,至于是哪个人傻子都知道。

  他眯着眼睛去看吴杰,后者跟他碰了下眼神,像是无形中感受到了一种针对,连忙催促着他的亲戚脚底抹油地溜了。

  吴杰想嘲讽杨桢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权微最近因为孙少宁被狗咬的事致力于将他们扫地出门,他不想放弃这个便宜的租房,所以能离房东八百里坚决不靠近一米。

  纠纷的一方迅速退了场,走廊里现在就剩下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人了。

  杨桢没接他的话,也没继续靠过来,他整个左眼眶又热又胀,让他有种随时都会飙泪的错觉,所以还是少受刺激比较好。

  权微等了一小会儿,见他一副要在原地站到地老天荒的模样,几米的距离里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疏远意味,权微心里那根名为“不爽”的筋登时就绷紧了。

  姓杨的在给他摆脸色,权微匪夷所思地想到,他自己夜不归宿、联系不上、还连个矮子都打不过,他还有理了?

  有衣服遮挡的地方不可见,就看脸和衣服的话明显就是杨桢更狼狈,权微也不是鄙视他是战五渣,他就是看见杨桢那只充血着、慢慢肿起来的眼睛泡就来气,觉得他白瞎了那么大的个子。

  私下调查他是孙少宁不对,自己看了自己也不对,但有意见就提啊,长了嘴不就是用来说的吗,闷不吭声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指望用沉默让自己和孙少宁良心发现?这怎么可能。

  沉默向来只能带来纵容。

  “走呗,”权微摆出一副同款冷漠的嘴脸说,“这儿不像家里,你爱站哪儿站哪,一会儿别人又来赶了。”

  杵在局子里不走确实有点奇葩,杨桢跟着他走到外面,一下就被秋末最深的寒意扑了个正着。

  所里开着28度的空调,室外这个时刻是10℃左右,温差让杨桢刚伤过的鼻粘膜发痒,他打了个猝不及防的喷嚏,再睁眼的时候发现权微正跟自己脸对脸,睫毛抖水似的眨了又眨,五官全都皱着,眼底全是嫌弃。

  “不好……”

  一个喷嚏的时间显然不够回头,杨桢虽然不知道自己喷出了多少唾沫星子,但对于它们的去向心里还是有数的,他有点尴尬,刚说了两个字鼻腔就酸出了一股凉意,紧接着冷热交替,温热的液体飞流直下。

  派出所门口铺了防滑垫,夜里的风声盖过了走路的动静,权微走着走着就觉得杨桢不在后面了,他只是想转身确认一下,谁知道正好跟杨桢的喷嚏来了个无缝对接。

  细密的凉意顷刻罩了权微满头满脸,口水是很私人微妙的一种成分,会让恋人觉得甜蜜、亲人觉得无所谓、路人觉得恶心,权微倒是没有恶心的感觉,他的碗啊筷子什么的早都给杨桢用过了,还在一个盘里吃过菜,现在来嫌弃别人的口水已经晚了,而且他本身不是一个特别计较的人。

  权微就是觉得杨桢今天干的事都不太像是人会干的,特别的仇将恩报,可他还没来得恼火,杨桢的鼻血就下来了。

  那个流量有点汹涌,两三秒的时间就淌过下巴开始滴落,杨桢自己看不见,只是觉得鼻酸,权微却无论从身高还是朝向上来看都是最佳视角。

  血没法给人好的联想和感觉,权微看他这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忽然像是被带棱角的东西顶了一下,有种不疼但是无法忽视的在意感。

  你说这人怎么搞的,整个晚上都惨兮兮的。

  这种情绪使得权微抬手就捏住了杨桢的鼻翼,几乎没用什么力地牵引着说:“头往前低一点。”

  权微的指腹凉凉的,存在感很强,贴在有些发烫的鼻翼上有种镇定的作用,杨桢顺从地低下头,也许是鼻血流多了有点脑缺血,他竟然觉得权微的声音温和,比平时的态度似乎还好一点。

  可前脚查他的文件就放在茶几上,这点温和也只能是错觉了。

  杨桢鼻子不通,嘴巴又要呼吸又要说话,音色登时就哑了,他不想麻烦权微,抬起手准备自己捏鼻子:“可以了,我自己来。”

  然而权微没松手,于是杨桢这准备接班的二指禅只能悬在空中,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

  权微捏着他的鼻子,像是抓着多大一个把柄一样说:“不要你来,就这么说,今……不,昨天晚上你给我打了5个电话,是想跟我说什么?还有我压在沙发垫子下面的东西,没经过我的同意你凭什么把它刨出来?”

  这一波恶人先告状杨桢是服气的,原本因为止血带来的和平荡然无存,杨桢想起那沓纸就如鲠在喉,鼻子在流血也给气忘了,只想挺直腰杆跟权微正面杠。

  他猛地就要抬头,权微是想给他止血不是想让他窒息,手劲捏得很松,杨桢这一动他差点就脱了手,权微的身体比他的头脑要灵活,想都没想就用另一只手压住了杨桢的后脑勺,站着说话也腰疼,相互伤害地教训道:“说话就说话,瞎蹿什么蹿。”

  杨桢被他按了个趔趄,一头杵在了权微的下巴上。

  从他背后的角度来看,就特别像是权微摸着头、借了肩膀在安慰他,可实际上杨桢是身理上被压迫得抬不起头来。

  不过他的骨气不肯屈服,语气里立刻就带上了质问和愤怒:“权微你别血口喷人!我又不像你,每天在沙发缝里往外掏尖叫j-i,你要是真放在垫子下面,除非是我要洗沙发垫子否则我根本发现不了。我回去的时候那些文件就放在茶几上,我要是不看,就对不起封面上硬币那么大的‘杨桢’两个字。”

  “你刻意摆在沙发给我看的东西,我看了,所以打5个电话还能问什么?”杨桢咄咄逼人地说,“问你凭什么查我?用你们这里的话说,你这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你要是觉得我这人不行,直接退租就行了,就冲你给我打的那些折扣,我就不会问你要违约费,何必弄的这么侮辱人,让我这么难堪呢?”

  杨桢上次这么冲他嚷嚷,还是在菜市场那个巷子里,而且那会儿没有这么连珠带炮的一大串,权微被他炮轰得都懵了,没想到杨桢的火气这么大,大到他自己那点不伦不类的小情绪都被杨桢的给碾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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