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同人）[金刚狼][盾冬]公路旅行 作者：honeynoon【完结】(3)

　　罗根也咧开嘴笑了：“从医院偷来的酒精，纯的，我们一会儿可以掺点水，既然水泵已经修好了。”
　　“或者——我们不掺水。”独臂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来。
　　他们加快了脚步。
　　就在两个詹姆斯合力恐吓小混混的时候，查尔斯正地缩在柔软的床垫上，昏黄的台灯朦胧地照耀着他生满皱纹的皮肤，条条褶皱里似乎都酿着人生的苦酒。光光的头皮蹭在棉布枕头柔软的表面，他感到一阵安心的舒适。
　　有多久没有过了？
　　他听到身后一阵细微的动静，于是侧躺着小声说：“这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最舒服的时候，我两天才吃了一顿饭，睡了一张床。”
　　“可是我想起来了，罗根，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想起来的。”
　　“还记得吗，你以前要我读你的大脑帮你想起过去，我拒绝了。”
　　“那时我说你的心会帮你想起来，现在我的心也帮我想起来了。”
　　“我伤害了他们……我杀了他们。”
　　“我不配这些。”
　　他用手指抠着枕套上可爱的云朵花纹，一滴浑涩的泪从眼角流下，流进了白云，把它变成了乌云，笼罩了本就不见一丝星光的漆黑天幕。
　　查尔斯听到身后的脚步渐渐逼近了，他费力地半转过身子，梗着脖子抬头去看。
　　一片y-in影笼罩了他。
　　是史蒂夫。
　　这个瘦小的中年人微微皱眉看着查尔斯：“我觉得身为客人，你还是应当遵从主人的意愿对吗——而身为主人，我认为你配得上这些棉被和床垫，还有牛n_ai和曲奇，查尔斯。”查尔斯。
　　他放下手上大大的圆形托盘，那上面放着两个杯子，一杯牛n_ai和一杯清水，还有一叠可爱的花形曲奇。
　　史蒂夫在查尔斯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费力地扶着枯瘦的九旬老人半坐起来靠在床头：“罗根交代我盯着你按时吃药，他说劳拉靠不住。”他掏出药瓶，倒了两粒药在手心里。
　　查尔斯顺从地接过药片和着水骨碌一声咽下：“你可真没用，史蒂夫，连我这么瘦这么老的人都扶不动。”他像个小孩一样自以为没人听见就嘟囔着任x_ing地抱怨起来。
　　史蒂夫笑了：“你的嘴巴可真毒，查尔斯……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比你还老，所以行行好，我能把你扶起来，没有半路跟着你一起滚下地就很幸运了。”他接着也和查尔斯一样嘟囔起来，“而且我以前也挺壮的呢，我也壮过呢。”
　　查尔斯拒绝了牛n_ai和曲奇，吃过药他就盯着虚空的某一点发起呆来。
　　史蒂夫叹了口气，他坐到床边，拍着查尔斯没有知觉的萎缩双腿：“你和巴——贝比很像，查尔斯。”
　　“他不叫贝比，他叫巴基，我听到了。”查尔斯却抬头打断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和他很像，是因为我们的脑袋都有问题吗？”
　　“不——不——”史蒂夫无奈地笑起来，“我是说‘不配’，虽然巴基的用词和你不一样。”
　　“十二年前他在飞机上问过我，他是否值得我为他做的一切，我当时根本不想回答这种废话。所以直接命令他闭嘴。”
　　“但他变本加厉，”史蒂夫拿起放曲奇的大托盘，“我们家所有圆形的家具，无论是锅盖还是餐盘，他总要挑精钢的，而且越大越好。”
　　“直到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我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巴基巴恩斯，你配不配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自己没资格决定，只有我有这个资格。”
　　“所以，查尔斯，你也一样，你配不配这张床和这餐饭只有我这个房间主人有资格决定，你配不配现在拥有的一切，只有你身边的人有资格决定。”史蒂夫掏出药瓶晃了晃，“而且基于现在的情况，我认为，无需多言，是吗？”
　　“查尔斯泽维尔，你配不配得上你这一生从头到尾的一切，全世界或许事不关己没有资格回答，但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有资格。”
　　“所以，这个问题，你活着的时候要问身边的人，你死了以后也要问身边的人，你自己没资格下结论——你不是全世界的中心也不是所有电影的主角，所以你没资格说自己配不上什么东西。”
　　“别自以为是了，你才最配不上说自己配不上。”
　　查尔斯被这些长篇大论绕晕了也惊呆了，半晌他才打着嗝说：“我以前听说过，关于你的演讲……我猜我身为一个天赋学校的前校长，应该早点把你招收进来，”他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点微笑，“谢谢你史蒂夫——不过你嘴真毒。”
　　“我们彼此彼此，查尔斯。”
　　“对不起，史蒂夫，刚才我不小心读到你的工作了，我现在控制不了自己，我真的很抱歉。”沉默了一会儿，查尔斯突然说。
　　史蒂夫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接着他摇头叹息：“不，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反正我已经退休了。”
　　他玩笑似的说：“可惜国家没给我发退休金，现在只好靠打工度日。”
　　查尔斯跟着笑了：“那我比你幸运，像我这么老的人还有工作可干是很少见的，可惜只有一份了。”
　　“劳拉。”他们异口同声说起来。笑起来。
　　“史蒂夫，我知道这样问或许有些冒昧，但你愿意和我一起工作吗？我虽然很老了，但你也很老了，我们做同事一定很合得来。”查尔斯期待地看着史蒂夫。眼睛忽闪忽闪的，上次他这么看着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史蒂夫却只是沉默着把手里的托盘放回桌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查尔斯。”
　　“以前那种确保什么安全，打捞起什么，让什么平稳落地的工作，我想我有点厌倦了。”史蒂夫的眼睛也闪着光，暗淡的光，“我的工作……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查尔斯也短促地抽着气咳嗽了一声：“是啊，那个想要保护‘什么’的念头本身就太过自负了，其实该保护的是……是我们自己。”
　　“你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查尔斯突然又说，“但你的工作是有意义的。”
　　“你知道海德格尔吗？”突然间，他像是又回到了威彻斯特的午后，坐在校长室的桌子前，身旁是一块两尺见方的小黑板，阳光带着青Cao的味道从窗口探进来打招呼，只不过面前坐着的学生不再是稚嫩的新生变种人，而是个和他一样苍老疲惫的同龄人。
　　史蒂夫摇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我一直没什么时间读书。”
　　“海德格尔是个哲学家，他把人描述为，‘身不由己来到人间、能力有限、处于生死之间、对遭遇莫名其妙、在内心深处充满挂念与忧惧而又微不足道的受造之物。这个受造之物对世界要照料，对问题要照顾，而自己本身则常有烦恼’。”
　　“听上去有点道理。”史蒂夫喃喃自语。
　　查尔斯接着说：“海德格尔还有个理论，他预设了死亡的存在，认为死亡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从一开始就固定存在的，死亡就存在于所有人生旅途的终点，从出生开始，每个人的人生旅途，其实就是一步步走向死亡。”
　　“真是个悲观的哲学家。”史蒂夫像所有愚钝的学生那样皱起眉头说。
　　查尔斯宽容地笑了：“但，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是面向死亡，一步步走去的话，没错，你确实只会看到自己的末路，看到漆黑的没有希望的终点。”
　　“可如果是背着死亡行走呢？”
　　“那么你看到的就只有来时踏过的路，这一整路都有爱与花在风里飘，而你目之所及的终点，尽管你离她越来越远，但你心里知道，她永远是最初始的希望和生机的诞育之地，更美妙的是，你还可以看到你的后来人。”
　　“你知道自己的背脊已经给他们劈开了充满黑暗和死亡的未知的路，你看到他们在那条美丽温暖的路上背对你但是也靠近你行走着，他们也许会超过你，为后来者再劈开一截黑暗，也许不会。”
　　“但无论如何，在你张开双手背对死亡铺成的那段路上，他们不会‘对遭遇莫名其妙’，不会‘在内心深处充满挂念与忧惧’，不会‘本身常有烦恼’，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这就是你的工作的意义，这就是我们的工作的意义。”
　　“你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
　　史蒂夫愣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查尔斯的小腿，以至于查尔斯不得不小声提醒他：“虽然我没有知觉，但……”
　　史蒂夫回过神来，他急忙松开手指道歉，接着却又开始盯着自己的手指发起呆来，过了几秒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查尔斯，谢谢你，还有——那不是自负。”
　　这回轮到查尔斯糊涂了，虽然他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比较糊涂。
　　“你知道《哈利波特》吗，查尔斯？”
　　“哈，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学者教授不会去读它。”
　　“《哈利波特》里的巫师，拥有呼风唤雨的魔法，他们把不会魔法的人叫做麻瓜，自己建造了一个大盖子一样叫结界的东西，把结界笼罩的地方叫做魔法界。”
　　“魔法界里的人，在如何对待麻瓜的问题上，也有不同的看法，其中，你的同行邓布利多校长，他觉得巫师应当同麻瓜和平共处，还应当保护弱小的麻瓜。”
　　“可是说来也好笑，巫师们的整个魔法界方圆还不过半平方公里，人口不足万人，两条小巷就承包了所有商业贸易，只有一所学校，不，或许是四所，我记不太清了。”
　　“这个小小的袖珍的魔法界，只要几枚毒刺导弹就可以彻底摧毁，当那群强大的巫师为了究竟是要奴役还是要和平，争论不休甚至爆发大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