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仙界的和平 作者:Anecdotes(下)【完结】(58)

2019-06-17  作者|标签:Anecdotes 穿书 仙侠修真 年下 天之骄子

  方淮这下是真愣住了。这结界竟然是允许此人进入的,那方才这人闹出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对方也明白他在想什么,罕见地收起了笑容,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撞一撞这结界,想看看他肯不肯出来见我。”

  方淮眼皮一跳道:“前辈所说是指……”

  半刻钟后,邋遢男人随方淮来到瀑布水池边。

  余潇正在水中打坐,方淮一到附近,他立刻睁眼,站起身来,盯着方淮道:“你——”随即看到方淮身后的男人,瞳孔一缩。

  那人啃着一个鲜桃,从方淮身后探出头来,对余潇摆摆手道:“哟,小子!”

  余潇无动于衷。

  “嗯?”那人见余潇不接茬,便看向方淮,后者道:“仲前辈,我师弟他失忆了。”

  “什么?”仲瑛张大了嘴,看看方淮,又看看余潇,“他连你也忘了?”

  方淮顿了顿,缓缓点了点头道:“是。”

  仲瑛唏嘘不已,伸手去拍余潇的肩膀:“心上人在你面前,你却把人忘了,你这小子,真是福薄。”

  余潇闪身躲开他的手,拧眉道:“心上人?”

  “是啊,你当初可是——”

  “前辈。”方淮对上余潇的目光,随即对仲瑛笑道,“还是等他自己明白吧。”

第99章 两心知(五)

  仲瑛对这东南倾比方淮还熟悉得多,啃着桃子优哉游哉地到别处逛去了。

  方淮和余潇两人在池水中对立,视线触及,方淮道:“练功吧。”

  余潇从水中抓起木剑,身形一晃,向方淮直刺来。

  方淮拔剑格挡,两人的身影立刻缠斗在一起。

  昨日被余潇削下一根头发,方淮自然不会再分神,然而余潇的修为虽不及他,但对剑道的领悟,眼光的敏锐,都经过两世的积累,不是方淮这一世就能轻易超过的。

  方淮的剑法尽管称不上顶尖,可自从找到适合他的功法,回到碧山,有李持盈这样的成名剑修教导,十几年来修炼更是刻苦,所秉承的剑道,自有仙门正派讲究的一个“稳”字。故而余潇受两人修为差距所限,两人对练一个月,他才抓到方淮的破绽。

  但他既然能抓住方淮一个破绽,很快就能抓住第二个。

  木剑扫过方淮的胸膛,剑尖虽没碰到他的衣襟,可是余劲却击中了他的胸口。

  方淮身形一顿,竟然“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破绽并不致命,方淮也不是真的为余潇所伤。而是方才和仲瑛交手,那一击令他五脏六腑一震,一口淤血堵在胸中,恰巧此刻被余潇的木剑所带的气劲点中,将淤血逼了出来。

  那一口血落在池水中,很快化为血丝漾开。

  方淮胸口一团郁结之气反倒因此一松,正要抬手擦擦嘴角的血,忽然手腕被人用极大的力气攥住,一把拉了过去。

  木剑掉进池水里,“咕咚”又沉了进去。余潇一只手攥得他手腕骨头生疼,另一只手则抓紧了他的肩膀。

  方淮诧异地看着他。而余潇张着口,似欲喊出某个称呼,却像被什么击中一样,僵在那里。

  余潇无法解释那一瞬间他心头无故涌出的惊慌失措。

  他要喊什么?他在做什么?

  他只知道,看到血从方淮嘴边溢出的时候,他几乎整个人木住了,但动作又从来没有那样快过,那样不假思索。

  他握着方淮肩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血从这个人身上流出来,居然是令他如此恐惧的一件事。

  他竟然在恐惧?像个弱者一样,在恐惧即将发生的某件事?

  “什么?”方淮反应过来,握住他的手臂,双眼迸发出光彩,“你要喊我什么?”

  余潇直视着他的目光,看着他从欣喜若狂,到希冀,到试探,最后光彩又熄灭了。

  “还是不记得是吗?”方淮苦笑,低下头,看到两人在水里的倒影。

  明净的池水里还留有一些血线。方淮看着那些血线,忽然明白过来。

  “你——”他抓住余潇,声音放轻了,好像在诱哄一样,“你都记得,你还记得是不是?”

  方淮眼里又出现了神采,他注视着余潇,握着他的手,道:“阿潇——”

  余潇甩开了他的手,伸臂捞起水中木剑,飞身退出几步外,冷冷道:“继续。”

  方淮的手落空了,但嘴角依然扬着,一双微微挑起的凤目望着余潇,他本就生得俊美,这一神采奕奕起来,简直身上都要泛起光晕,耀目得不得了。

  余潇潜意识里不愿看他,仿佛多注视他一会儿,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他把方才那激荡的心情硬生生压下去,沉声道:“还不动手?”语气是很生硬,但生硬过了头,反倒像是在掩饰。

  练功结束后,余潇拖着滞重的身体一步步向岸边走去,方淮先他走上岸边,等他也上岸后,便拉住他道:“等等。”

  方淮一边运起灵力替余潇疗伤,一边道:“我给你治好,你就先回去吧。”

  他这一个月每日跟着余潇来去,从来就没离开过他身边,这还是第一次。

  余潇身体顿了顿,没有理会,等方淮松手,便一个人向回石洞的路上走去。

  方淮目送他离开后,便去了龙君曾告诉过他的,东南倾岛心的宝库。

  龙君说宝库的东西他可以随意取用,方淮这些日子以来,心思都在余潇身上,更不曾踏足这宝库中。

  此刻用龙君给的钥匙打开这座宝库,饶是他自幼见惯了珍品,眼界颇高,也不得不惊叹于其中灵材、法器、丹药等之珍贵稀有,更何况还堆积如山。

  但那些法器、丹药,此时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他快步走到放灵材的架前,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他要找的材料——一块梧桐木,用指头敲了敲板面,叮咚作响,甚是满意。

  有了桐木,他又在其他架上寻找材料。就此忙了一夜。

  夜半,月色依旧渗过小小的圆洞,盈满了石洞。

  余潇躺在毯子上,扭过头,目光落在好似凝了霜的地面。

  石洞上方的木屋空无一人,前些夜里,那人即便坐在木屋中,在下方石洞的他都难以入眠。

  处在这样一副孱弱的身体中,只要附近有人,他就不可能安心睡去,尤其是那人还长了一张仇人的脸。

  但自从那晚——他们稀里糊涂地厮混了近一个时辰——那一晚的第二天夜里,方淮不再半夜走下台阶来看他,只是彻夜在木屋中打坐,而他躺在石洞中,本以为会清醒着渡过一夜,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从此之后,夜夜如此。

  今晚木屋里空着。

  余潇突然坐起身来,看着面前毯子空出来的一块,一个月前的夜晚,那人就是坐在这里,压过来强吻着他,手脚压制着他的手脚,避免他的推拒。

  方淮不知道,其实不需要强迫,就在他把唇舌送上来的那一刹那,余潇心中涌起的一股狂喜就淹没了他全身。那一刻以及后来两人厮磨的一个时辰,他脑中一片空白,满心只有愉悦和渴求,只想把青年坚实的、柔韧的身体和自己揉为一体。

  只想要吻他。

  那双眼睛里注视着他时的眼神,是只对他一个人才有的吗?那具身体,是只为他一个人动情的吗?

  那种能让人陷入疯狂的热情和占有欲,在他漫长生命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

  明明和方淮隔着几尺几丈距离时,他对这人满心都是猜疑,可一旦两人的身体紧贴,他心口反倒被填满似的,涌动着热流。好像胸口那团在漫长的生命里变得冰冷的血r_ou_,又重新活泼地跳动起来。

  那种放空一切的疯狂,那种令身体都战栗的热度。许多次和方淮对视,甚至只是看到他,他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为了掩饰身体的反应,只能露出更加冷硬的表情。

  但余潇自己都明白他身体和想法的不一致。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他面对方淮时的那种虚张声势之感,十分的荒唐。

  还有今天,眼见着方淮吐血,他……

  余潇霍得起身,走上石阶,来到木屋中,看着方淮平日打坐的墙边。

  这一世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必须弄明白。

  方淮兴致勃勃地在宝库里坐了一夜,浪费了许多材料。实在是太久不曾接触此物,倒生疏了。

  等到黎明,天边泛起曙色,才总算把东西制成。

  他用布帛将物件包好,斜背在身上,回了木屋,一进门,却见余潇站在屋中。

  他一怔道:“今日醒得这样早?”

  他走过去,将包袱暂时放在香案上,道:“昨晚我一夜不在这里,应该休息得不错吧?”

  余潇一言不发。

  方淮不在意他的冷硬,微笑着动手打开那包袱道:“你看此物。”

  他解开布帛,露出一张乌漆发亮的琴来。一手按弦,一手指头在弦上一拨,松透古朴之音立刻回荡在两人耳畔,悠扬地传出屋外。

  余潇看着那琴,又抬头看方淮。方淮忙碌了一夜,双目灼灼道:“这张琴和我从前弹给你听的那张一模一样,你有没有……”

  余潇仿佛无动于衷,方淮也不气馁,手指在弦上一挥,自然而然奏出几个调,低头笑道:“没事,咱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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