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与安息 作者:vampire_j【完结】(21)

2019-06-17  作者|标签:vampire_j

不出五分钟,一个高级辐s_h_è 人果然推门而入,他满头黄土风尘仆仆,看着比废土和安息还狼狈。他颇为吃惊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类——虽然他的“吃惊”也只是努力抬高了两毫米的眉毛——问:“食物?”

安息闻言连忙拼命摇头。

二号看过来:“噢哟,小朋友,”他转向二十九:“可以吃吗?”

吃?吃!

安息要晕厥了。

二十九简言给他解释:“闻到你的血我才出去看看的,这小子说九年前你给了他一管血,说有事可以来找你。”

二号盯着废土看了半天,废土也配合地把面具摘下来随他打量,片刻后,二号一脸茫然道:“我给过你血?”

大家全撑着头表示无法直视——请问自家老大是脸盲这件事,怎么办?

废土也有点脱力,提醒他道:“九年前,这里往西七公里的休息站,我当时跟着一队赏金旅团护送……你女儿去虚摩提。”

二号恍然大悟:“哦!是你救的费丽莲!”

N道八卦的目光s_h_è 过来。

二号面向大家解释道:“费丽莲,我女儿,你们知道的。”

一个辐s_h_è 人问:“你女儿不是避难站长大的吗?不是小婴儿吗?”

大家纷纷点头:“对啊对啊,照片上是小婴儿。”

二号咆哮道:“二十年前是小婴儿!你们有没有脑子啊!”

大家一脸无所谓地:“哦……脑子都坏掉了嘛,变异就是这样子的。”

二号无语了,废土也一脸惨不忍睹,说:“九年前我新加入了一个赏金旅团,接到任务是护送一个生育资源去虚摩提,”说到这他快速看了二号一眼,不过对方似乎并未对他将自己女儿称作“生育资源”做过多反应,于是接着说:“路上进驻一个休息站时,我当时的同伴想要……嗯,欺负那名女x_ing。”

大家满头冒问号。

二号纠正废土委婉的措辞,直言道:“那几个禽兽想要强`暴费丽莲,被这位小哥杀了。”

大家:“哦……”

二号接着说:“你们知道的,我当时已经变异十几年了,费丽莲从小在避难站长大,我根本没机会见她,但是变成这副鬼样子倒是有个好处,血的味道是不会认错的。我当时闻到费丽莲的味道,赶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位小哥已经解决了。”他沉下脸,对废土说:“要是没有你的话,饶是以我的速度,从这里冲过去也不一定来得及阻止他们。”

八卦的众人:“然后呢?”

二号耸耸肩:“然后我就跟小哥说,这是一瓶我的血,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

大家抓狂道:“这段儿我们知道了,女儿呢?”

二号:“她不知道我去了,我站在休息站外面,没进去看她,也没和她说话。”

众人听罢愣了一下,又沉默下来,不知道彼此想到什么,一时间竟没人再说话。

半晌,废土才说:“只是没想到……”

二号似乎看得很开,毫不显得郁卒,说:“只是没想到我还活着是吧。我也没想到,哈哈哈,你看,一号也死了,现在罗城除了我之外,成为变异人最久的就是二十九了。”

这时,一直一声不吭的安息忽然开口了,声音脆生生的,问:“你们的名字,都是号码吗?”

二号看过来,饶有兴趣地说:“对啊,我是二号,”他挨个指过去:“二十九,五十六,五十七,七十……”

安息呆呆地:“哦……”

一句没说出口的话萦绕在所有人心头:既然已经不是人类,又何必再用人类的名字和身份,对于自己和家人都是一种侮辱和亵渎。

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不是给这个怪物的。

可安息心里想的完全是另一码事:这些高级辐s_h_è 人好像脸部肌r_ou_都不是很协调,全员面瘫,以前觉得废土面瘫的自己真是错怪他了。

一阵尖锐的风声呼啸而过,在城市的高空嘶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出去——暴风已至,对于这废土上的人类来说,明日又将是比今日更加艰难的一天。

第二十一章、叫你的名字

安息站在垂直井梯里,老旧的锁链发出铁锈的吱呀声,走廊上暗黄的灯光透过井梯的栏杆投s_h_è 进来,一道道光影像是监狱的栅栏,把安息的脸和身体切割成数份。

井梯轰然停止,安息使劲掰开铁门,脚步沉重地走出去。幽深漫长的回廊上三三两两站着几撮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像嗡嗡的虫鸣,安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刚朝前走了一步,面前所有人忽然全都望了过来——一张张没有五官的面孔陷入沉默,像是忽然被按了暂停键,投给他空白的注视。安息麻木地向前走,越过他们所有人,走向走廊尽头,他推开`房门,一股强烈的、死亡的味道扑面而来。

安息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手脚被死死拷住——但这实在是毫无必要,因为她已经非常的虚弱,身形憔悴、神志不清,连呼吸都浅到听不见。

似乎是感受到了安息的视线,形同枯槁的妈妈忽然睁开了一丝眼缝,她眼珠灰白,不知还剩下多少视力,却准确地辨别出了安息的方向。她笑了起来,手指头动了动,像是在隔着空气抚摸他的头发。

妈妈总是很喜欢他柔软的长发,所以他在那之后一直没有剪过。

在那之后?安息心里升起一个微弱的疑问——在什么之后?

这时,病床上的妈妈启动嘴唇,轻轻地说了几个字。

但是风声太大了,安息没听清。

他焦急地向前跨了一步,想要辨别她唇间的话语,可周围忽然涌出来很多人——瓶盖,鈿安,独耳,红茶……他们将安息手脚拽住,叫他不要靠近病床上的女人。

“危险……”“也许会变异……”“不要太靠近……”

纷杂的人声和风声叠加在一起,盖过了妈妈最后的话语,安息急的要掉出眼泪,拼命想要扑到弥留之际的妈妈身边。

然后他忽然安静了——避难站里怎么会有风呢?

于是安息醒了。

安息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挑高的天花板,全身上下都跟散架了一般痛,是肌r_ou_被过度使用后的反扑。安息慢慢地坐了起来,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回响,他左右看看——自己躺在屋子的角落靠墙的地方,枕着废土的外套,视线被一个巨大的办公桌隔开,他费劲地跪起来,从桌子上方看出去——零星几只高级辐s_h_è 人在屋子那头休息。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梦见妈妈了,因为气味,因为这挥散不去的、人体被辐s_h_è 毒素侵蚀的气味。

安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家了。

机械x_ing地左右四顾,安息发现这栋大厦原本应当是个写字楼,他们所在的整层是一个巨大的开放x_ing办公室,隔开单间办公室的玻璃早碎了一地,墙面四处都是暗红色的污渍。昨夜他和废土避开旁人凑合到这个角落歇下——两人都累得不行,安息不管怎么按摩小腿肚子仍有些微微抽筋,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压缩干粮都变得好吃了。

吃饱之后困意上涌,安息潜意识觉得不能在狼群中打瞌睡,一边迅速睡着了。

这一觉竟是睡了整整半天。

这时,废土从门外走了进来。几个辐s_h_è 人都没分给他过多关注——废土刮了胡子,洗了脸——说不定还洗了个澡,整个人神清气爽,棕色的s-hi发被抹在脑后,深刻的眉眼潮气弥漫,看着既年轻又英俊,安息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废土走过来,蹲到安息面前把铺在地上的外套拾起挂在一边,他只穿了一件灰白色的单衣,衣料被厚实的肌r_ou_撑得饱满而曲线诱人,他低头说:“他们这里水资源竟然挺多,虽然不是净水,但我煮了一大锅,取了蒸馏液的部分,大部分的重金属应该都滤出去了,可以擦个澡。”

安息毫无反应,依旧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他。

废土没听到答复,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怎么了,还是饿了想先吃东西?”

安息忽然觉得自己满头满脸的灰十分狼狈,从地上爬起来说:“我,我先去洗澡。”

废土却一把拽住他:“你饿着肚子洗澡不好,先吃两口。”

安息只得又局促地坐回原地,双手抱着压缩干粮,水也不喝一口,就抱着干啃。

废土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也想不出为什么,只问:“你的羊呢,不用喂?”

安息把电子宠物拿出来捧在手里,用手指戳着羊屁股把它叫醒,给它吃了些干Cao,然后把他放到靠窗的地方充太阳能。

看着小羊在太阳下理起了自己的毛,安息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交待废土一定要照看好它,独自走到拐角处的公共厕所。

他来到厚厚蒙尘的镜子前,把衣裤脱下来叠好放在一边——他举起上臂用了用力,看着微微凸起的肱二头肌,又低头拍了拍平坦的小腹,试图找出腹肌的痕迹。然后他又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把它们全部盘到脑后,想看看自己短发大概什么样。

如果不是自己,如果那时没有选择自己,废土也会和避难站里其他人做`爱吗?他忽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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