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 作者:半昏连年(上)【完结】(40)

2019-06-17  作者|标签:半昏连年

  李广穆混吃等死了二十一年,这二十一年里,从没有想过未来,连一瞬间的念头都不曾动过。觉得只要大哥李严修在,那天就永远塌不下来,塌下来李严修也会给撑着,让他继续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第二十一年,原本压根不需要未来的人生中出现了一个转折点,一个叫赵宁的转折点。

  当李隶问他拿什么在心上人面前立足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茫然和仓惶,从前完全不在意的问题被重新赋予了赞新的定义。

  而李严修对自己的弟弟不仅有了新的认知,对老东西的手段也收起了先前的大意。

  能受邀去参加白家晚宴的女人,出生不会低,家世不会差,铁打的因果逻辑,硬是被这老东西窥见天机找到了撬动李广穆这块顽石的基点。

  这种出生不低、家世不菲的女人,又岂是李广穆随便仰仗家里把各色豪车开到面前绕着打几个转兜几个圈,就会自发主动贴上来的。

  李严修显然低估了恋爱效应对这块顽石的影响,呵,可笑的爱情力量。

  只见过两面的赵宁对李广穆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他开始认识到自己所欠缺、‘不正常’、不优秀的所有,这些构建起来的东西,似乎可以称之为自卑。

  可这一切的前提又都建立在,他一定能和赵宁认识,并要对他展开追求,然后得到他、占有他,这种毫无根据且盲目的自信上。

  矛盾又病态。

  但事实如此,他决定好了,便就打算这么做。

  李广穆说:“我周一会去公司报道,给大哥跑跑腿。”

  这句话是他对李隶说的,然后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委屈与被勉强的愤懑,李广穆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说了句“吃饱了,先走了”,站起身就走。

  完全不管身后李隶的脸色是如何的难看。

  “你看看他这幅没教养的样子,是我求他进公司,是我求着要给他一个安身立命的饭碗?”

  李隶又把对李广穆不满的发泄在了面容肖似的李严修身上,李严修便只能处心积虑地打圆场给老东西铺台阶。

  没教养?你这只老狗还真他妈有脸说。

  “隶哥别生气了,小穆年轻不懂事,不懂咱们做父母的良苦用心。你别跟他置气,省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上次徐医生特别交代过的,让你少cao劳、少动怒的,你忘了?”

  那女人温婉的声音像溪水边潺潺流出,悦耳又动听。

  李严修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找了个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说辞,匆忙退场。

  等他出去,李广穆早就开着车跑远了,原本要交代的话也因为对象不在,重新落回了李严修的身体里,像刚才吃下去的饭菜,鲠在喉心。

  显然餐桌上的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误会,李广穆只是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且一无是处这一事实而焦躁无比,并没有想彰显自己妥协去公司的委屈。

  让他前所未有不安焦灼的,是他与赵宁的天壤之别,不是别的,没有任何别的。

  放下碗筷只因为自己已经吃好了,难道不是很听话地来‘吃饭’吗,吃饭而已,吃好了,当然就可以走了啊,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

  他的世界和别人的纬度层次不同,从这个点到那个点,向来是一条直线笔直地过去。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叫曲径通幽的委婉,才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李广穆按照自己惯常的逻辑思路选了最近回俱乐部自己狗窝的路,没多久就到了。

  刚开到废旧厂区的路口,就看见老黑那辆无比s_ao包惹眼的车面对面开来,像是要出去。

  这一块车比人好认,老黑赶紧鸣车喇叭停下了车,这就是有话要说的意思了。

  李广穆在两车将将交会处把车停下,车窗正对着那彩虹拖把头的敞篷位置,摇下车窗玻璃。

  “穆哥回来了?老爷子手下留情了吗,没缺胳膊少腿吧?”

  就只是来看自己有没有被家法打残?李广穆都不信老黑闲得这么蛋疼。

  “嗯,没事。”

  不仅没事,还多了份差事,明天就要开始去报道了,这话连李广穆都觉得在这滩烂泥地里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烂泥1号黑先生虽然有空也懒得练车确实平时闲得蛋疼,但不妨碍他像偶尔抽风似得靠谱一样,也有些正事要说的。

  “穆哥,那刘奇又来了。看你不在,跟我那坐着等你呢。”

  这只五颜六色的拖把汇报完正事也没急着走,又说了句:“我家老头子说了好几次,尽量别招惹‘山上’的人,穆哥你跟他一块玩也稍微悠着点。”

  李广穆又想起了赵宁,刘奇是他的世界里最接近赵宁的人。管他什么身份,以前左不过是觉得处得来就一起混混。现在却不同了,他第一次对刘奇产生了一种无比欢迎的感觉。

  只要和赵宁有关。

  接着,轰了一脚油门。

  【注:没有引用,那是笔者想对你们说的话。

第52章

  “吃过了?”

  李广穆不知道刘奇真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而且还是以一种较为落魄的形态。支着腿坐在老黑门前的工具箱上晃悠着,光秃秃的一个人,身旁没有车。

  “可别提了,我走路过来的,车又被扣了不说,连钱包都被搜罗走了。”刘奇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脸上离苦大仇深相距甚远。

  “我早上就出门了,走下来的,然后去一朋友那蹭了顿中饭。下午正好没事干也没地方去,来你这玩会。”

  李广穆把卷帘门打开,然后把刚停好的车钥匙扔给刘奇。“你自己玩吧。”

  刘奇接过钥匙愣了两秒,不知道对方垂头丧气的根由出自哪里。“怎么,今天心情有点不美丽啊?”

  一贯的俏皮话没有得到唯一听众的捧场,李广穆走到最里面开始倒腾检修一辆看上去其貌不扬的普通车。

  “我明天要去上班了。”

  总不能开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车子去给李严修跑腿,李广穆躺在车身下,突然对明天的到来充满了抗拒。

  “上班?我的天,刚才老黑说你被召唤回家原来就是讲这事啊,那我是要恭喜你还是要同情你呢?哈哈哈哈哈。”

  被哈哈哈的李广穆突然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昨晚的拍卖会我去了,没看到你。”

  在旁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的刘奇看不见埋在车身下李广穆说这句话时候脸上的表情,便以偏概全地认为是如往常般的没有表情。

  却不知此刻面瘫先生是有些忐忑的,这是他第一次笨拙且委婉地试图引导话题。

  “你去了?场面大不大,好不好玩,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你不知道我昨天一直被关在家里,根本就出不来门,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话痨先生最怕的不是被扣车,钱包被扒走,单靠刷脸就能在狐朋狗友那蹭吃蹭玩,对他而言最致命的,是方圆十米之内没有活物可以跟他说话。

  李广穆觉得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称得上是有意思,只有那两个字除外。

  “我看到了上次你那个邻居,他拉琴很好听。”

  那两个字无外乎就是赵宁。

  “邻居,拉琴?哦哦,你说的是赵小宁吧,我今天早上看见他了,他和我一起下来的,也是偷偷溜出来的好像,出门的时候还让我给他打掩护来着。”

  刘奇只要有人跟自己说话整个人兴致就很高,哪怕眼下的交谈对象话有点少也丝毫不介意。然后自娱自乐地发现角落里有一个篮球,虽然因为长久地被主人蹂躏使用,带颜色的表皮都已经脱落了不少,但刘奇还是饶有兴趣捡到自己手上拍来拍去。

  “穆哥,你这篮球该退休了,这幅德行,换成人得七老八十了吧。”

  李广穆很快地就把自己手上的事情鼓捣好了,从车底滑出来又钻进车厢里面试着点了点火。确定虽然很久没有使用过,但总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刘奇手上抢回了自己的篮球。

  “他出门了?一个人?”李广穆心里有他不自知的雀跃。

  没了篮球,刘奇拍了拍手上的灰。“是啊,他嗓子有点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晚不是去演奏而是去献唱了呢。他自己跟我说的,他嗓子疼想偷偷去买点薄荷糖吃,我估计也是在上面憋坏了,想悄悄溜出去玩一会吧,跟我一样。”

  刘奇以己度人,感觉那山上连只鸟都是憋屈的,更别提这种半大的孩子了。

  而李广穆听到赵宁嗓子疼的时候,心里霎时有了一种轻微的疼痛感,很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这叫做心疼。

  “他什么时候走的,有他电话吗?”这种陌生的情愫之下,让他连语速都变快了不少。

  刘奇回想了一下早上和赵宁相遇的场景,“早上挺早的吧好像,我下来之后就去一哥们那蹭午饭了,他可能已经回去了吧,都这么久了。”继而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要他的联系方式干嘛?”

  对一个同x_ing,而且还是一个年龄比自己还小将将成年的同x_ing表现出过分的好奇与关注,似乎确实是有些说不通。

  李广穆双眼有些涣散,顾左右而言他,道:“他昨晚帮了我,还没来得及谢他。”

  在刘奇的认知里,以赵宁的教养人设,帮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举手投足间的绅士风度嘛。如果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对李广穆略施援手是很贴合他人设的事情。

  “哦,这样,可惜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不过穆哥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我下次看到他会转告的。”刘奇还在想,乐于助人也要师出有名,难道就是因为之前穆哥跟自己一块漏了个脸,赵宁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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