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将士们同样一脸不解,渊祭又是轻叹一声,没个懂他的人在身边,就是麻烦。
“去吧。”
“……呃……”
众将士们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那尊主您——”
他们是有机会休息了,可他们尊主呢?继续不眠不休?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这觉可就睡不踏实了。
“行了,行了,这是军令,军令,懂吗?”
不断将自己心中的烦闷压下,渊祭转过身子,强装镇定地看着“苍山之颠”的地图。
将士们互相使了个眼色,营帐内瞬间响起走动的窸窣声,渊祭看地图看的的出神,便再没有多问。
然而,他的眼睛是看在了地图上,他的心可是一点都没在地图上。
他其实,快急疯了。
“苍山之颠”凶险异常,他分身乏术只能用抽出一缕元气化作动物去看护他孩子,可一丝元气根本不足以成事,有些事他记得,有些事他不记得,唯一有印象的,便是魔宫主殿坍塌时,那破财不堪的景象。
魔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逼的他元气回身?
那主殿倒塌时他孩子在不在里面?
余笙回归本x_ing后有没有欺负他孩子?
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
“唉——”
重叹一口气,渊祭感到一身的心累。
当时,要是他狠一点直接把他孩子弄到不省人事也不会让他孩子有机可乘,事情也不会这样麻烦。
狠心,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狠心。
不行不行,他孩子会受伤的,不行。
拨浪鼓般的摇了摇头,渊祭理了理头绪,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地图。
从这条路看过去,好像……
余笙是不是真的发狂了,否则不会逼的他那近乎微弱的元神回归他的本体!?
从这条路看过去……
如果魔宫主殿坍塌之时他孩子恰好就在里面,释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办!?
从这条路……
万一余笙趁人之危真的欺负了释那更该如何是好!?
从……
渊祭心烦意乱,重捶一下地图,重叹了第二口气。
他精神集中不起来,他老是出神。
他孩子生死未卜他还窝在这里看地图?
如果能够,他真想瞬间移形到他孩子身边好好照看一番!
心急,还是心急。
渊祭的头又开始发晕,嗓子也急的干涩疼痛,眼前是不断冒出的火星,重心好像要再度不稳,渊祭扶着地图,重叹了第三口气。
或许,他出去吹吹凉风,就能清醒了。
一转身,眼皮一抬,渊祭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那些个战将们,一个个的仍披着战甲站在他身后,队列整齐,丝毫不见颓势。
不是,都去休息了吗?
怎么会……
“呵,尊主,都为了释王子嘛。”
所以甘愿,福祸同享,荣誉与共。
青龙打着哈哈,想拉着倾刃一起解决尴尬。
“回尊主,我们没有违抗军令!我们这样站着!就是休息了!”
倾刃憋红着脸,挺直着腰板,粗犷的声音回答的一板一眼。
“哦?”
渊祭玩味地看着这些直心眼的将士们,几日来的焦虑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缓和许多。
他无情冷漠,他喜怒无常,他不是多情之人,他更不是什么幽幽善类,可即便是这样,身边却还有将如此,不说感动,却是假的。
“释王子也是我们的王子!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倾刃有话直说,完全不顾青龙的暗示。
“什么?”
渊祭一听这句,不可抑制的挑挑眉。
我们的王子?
“不不,是尊主的王子,是我们的——”
倾刃舌头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
难得有放松的片刻,渊祭继续看着红脸的倾刃,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我们的——”
“报——”
倾刃刚想说,却被匆匆进来的卫兵给打断了。
“什么事这样慌张!?都忘记通报了吗!?”
“不是,回尊主,将军,我——”
“行了,有什么快说吧。”
渊祭懒得听,回身又看起了地图。
“帐外跪了个人儿,说是以前曾是魔君身边贴身的侍从,现下弃暗投明,要来投靠尊主!”
“什么?”
所有人面面相觑,在现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这等简单的说辞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随便打发走吧。”
渊祭轻轻说了句,如果真的是余笙身边的人,在帐外侯着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可是,那人儿已经在外头,跪了两个时辰了。”
“嗯?”
渊祭皱皱眉,立觉有点不简单。
“怎么不早说?”
“小的们看尊主和将军们还在议事就没有——但是这人就是跪着不走,所以——”
“行了——”
再次打断卫兵的话,渊祭本就没多少耐x_ing,领着一种将士们准备去会会那人。
反正这“苍山之颠”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他倒要看看,余笙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大步迈出营帐,当渊祭见到那跪在雪中之人时,眼眸一瞬睁大,脚步定在帐口,错愕的忘记了前行。
那人,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鬓前白发飘飘,嘴唇冻到是失色却依然直着身子,那倔强的姿态,就好像一株雪樱,风雪中,压不折枝弯。
——TBC
☆、(四十四)默契
(四十四)默契
渊祭三两步的走到那人跟前,一把将那人拉起。
“孩子——”
手紧紧的握住那人的手臂,渊祭心心中大大一惊。
仔细感觉这人的气息,幻术虽有却不及他孩子的一半,那本就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更是掺杂了一种别的成分,该不会……
“尊主切莫紧张。”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形。
可唯独没有,他熟悉的气息。
“你……”
渊祭皱着眉,死死拉着那人的手,毫不放松。
“在下云霰,曾是魔君身边的侍从,现下魔君练功走火入魔,特来——”
“等等——”
渊祭盯着云霰的眼睛,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余笙走火入魔?
可是练了那要人命的禁功?
完了。
“你——你——先把面具拿下来。”
不管这人话是不是真的,当务之急,是要确定,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他孩子。
“尊主有所不知。”
云霰说着,看了青龙一眼。
“我等受魔君禁功的影响,半张面容沾染煞气,唯有这至纯至阳的银鲛面具才能镇住,就这样摘下,恐伤了尊主。”
“煞气!?本尊不怕那玩意儿!”
“尊主!?”
“尊主!?”
倾刃和青龙听完立刻围了上来。
“尊主可万万不能轻信这小人之言啊!”
青龙心思重,又看着云霰带着他曾试探余笙的东西,心中立觉不祥。
“就是啊尊主!就算他与释王子极像,也不一定就是——再说这面具底下到底会藏着怎样的东西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啊尊主!”
倾刃在一旁帮着,可渊祭就是不管,他太想知道他孩子的下落了,哪怕就是直白的告诉他不是,也比这样遮遮掩掩的好。
“行了!都不要说了!快拿下来!”
云霰突然抬头,直视着渊祭的眼睛,渊祭心里一颤,完全看不出他有何隐瞒。
“请尊主不要为难云霰。”
“拿下来!”
渊祭正急在头上,对于这满身疑点的云霰更加不能放过,一气之下吼了起来。
“请尊主,不要为难云霰。”
话说第二遍,云霰一身寒气,竟像极了余笙。
“尊主,这已是深夜,若有何问题,明早再问也不迟啊。”
倾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却也说的在理,渊祭见状如此,心中虽疑问更甚,但偏偏此时已是深夜,他又是被急怒惹的失了镇定,就是再想知道更多,也得等明日头脑清醒了再好生询问,以免出什么纰漏。
这样左右的一合计,渊祭便不得不按下心中焦急,决定先将他留住,日后再慢慢盘问。
匆匆忙结束对话,渊祭也回帐准备休息。
可他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云霰,你真的不是樱空释?那你有没有见过樱空释?余笙有没有对他不好?练禁功后有没有伤到他?等等等等,他都想问。
可是这大晚上的,那人又在雪地里跪那么久,又累又困的肯定不愿与他详说,只有等到明天早上。
渊祭胡乱的翻了个身,一闭眼,满脑子就是云霰那“请尊主,不要为难我。”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再仔细想想,那眼神,那动作——
不对啊!
渊祭一下坐起身,那感觉,太像他孩子了。
可是,那人怎么又会那样的冷漠?
不会是他孩子跟余笙处久了,不自然的学来的吧?
可以,这样想完全可以想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