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端午
端午的夜。
月光泄下银辉,倒影映在桌上羽觞中的酒液之上。满天的星辉斑斓。
一阵嬉闹声从夷陵附近的一处别院传来。园内一派“林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的景象,月色下也别有一番风味。
魏无羡坐在蓝忘机身侧,周围尽是蓝思追等一众小辈。
少年人总是爱热闹的,大家笑着闹着,既不在云深不知处内,见蓝忘机也不怪罪,就愈发变本加厉当着他的面玩起了行酒令。他们知道左右有魏无羡在这拦着,蓝忘机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景仪你输了!喝酒喝酒!”
蓝景仪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晕,嘟着嘴小声咕哝,“怎么又是我?你们一定是故意的。”
蓝思追笑说,“是你自己不多动动脑子,总着了人家的道,你不输谁输?”
席间又是一阵欢笑。
正笑着,就有小厮把刚煮好的粽子分别端上了桌,才一放下,就听到魏无羡不满的哀嚎:“凭什么我的粽子这么丑!好歹我也风流倜傥自然也要最好看的粽子来配的!”
一旁的蓝忘机微微别过脸,虽无表情却耳根微红,有些不自然地抿了口茶水。
魏无羡还蹙着眉在对粽子不满,突然灵机一动转过头来,“喂!蓝湛,咱俩换换吧。”
蓝忘机抬眼看他,认真地问,“真的很丑?”
魏无羡想也没想就指着粽子,“自然是真的!你看!糯米都露出来了也没包严,形状还难看……”
说到一半舌头仿佛打了结,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吞了吞口水,“等等,这不会是你自己包的吧?”
蓝忘机也不说话,别开目光,整只耳朵红透了,脸上带着些许的懊恼。
魏无羡静惊讶着张了张嘴,见他不应,又问了一遍:“真的是你包的?”
蓝忘机垂下眸,低头喝茶来掩盖自己面上的些许不自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承认。
谁能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含光君会为他亲手做这些?魏无羡当即张着嘴呆愣在原地。
半晌,蓝忘机淡淡对仍是石化状的魏无羡道,“你若是不喜,我们还是换换吧。”听不出是喜是怒。
魏无羡一听,忙端着碗护宝贝似的护在怀里。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若不是还端着碗怕是连手也要一起摇了。“不换不换,这是给我的跟谁都不换。”
见蓝忘机不说话,又带着笑讨好地蹭了过去,“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喜欢!你包给我的我自然是要吃的,谁说这粽子丑了?嗯一点都不丑!这是我见过最标致的粽子!”
说罢又扭头对着众小辈,“刚才是谁说这只粽子丑的!你们有听到吗?”
众位小辈何曾几时听过含光君会到厨房那种地方。乍一听他们的含光君竟会亲手做这种事也被惊得不轻。
蓝思追最先回过神来忙答道,“没有啊,我只听到魏前辈你说这是你见过最标致的粽子。”
“嗯嗯!”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魏无羡满意地点头,却见蓝忘机端着茶盏轻哼一声,脸上疑似飞上了两团红晕。
见他这副模样魏无羡欢喜的紧,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反正他素来脸皮厚,也不顾周围一双双发着光的眼睛。
既已偷了香,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蓝湛,我真是的太喜欢你了,简直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蓝忘机也不作声,只是淡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眼底的光越来越柔和,最后沉淀出一泓浓浓的深情。
半晌才缓缓吐出四个字,“吾亦如此。”
☆、【番外】七夕小剧场
“蓝湛,你要带我去哪儿?”魏无羡边问边百无聊赖地伸手环住了蓝忘机的腰,站在避尘上左摇右摆。
“别乱动,就快到了。”蓝忘机无奈道,不得不多注入一分灵力来稳住避尘。
“可是你这样蒙住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到,很无聊诶。二哥哥…”魏无羡耍赖道。
蓝忘机咬了咬唇,“再忍忍。”手上却结印不动声色加快了速度。
避尘蓝色的剑光一闪而过,若是此时有蓝家弟子在此,定要惊掉了下巴。一向面无表情的含光君,唇角竟隐隐含了一丝笑意。最重要的是,含光君的抹额竟端端正正地覆在魏婴的眼睛上。
不久,魏无羡听到耳边一片喧闹,还夹杂着少年少女的笑声,心里痒痒就伸手想摘去抹额。却叫蓝忘机发现,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让他再没了动作的机会。
蓝忘机捏捏他的手,“别急,马上就好了。等我一下。”
魏无羡正在腹诽蓝湛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有些无聊,还没来得及恼,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却比平日柔了些许,“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魏无羡迫不及待摘掉了覆在眼睛上的抹额,睁眼的一瞬间,无数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周围是阵阵欢呼声。而蓝湛手执一柄荷灯,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细细看去,荷灯上竟描画着他们从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
街边的曼珠沙华还静静地吐露着幽香,周遭的一切喧闹仿佛都已远去,魏无羡愣愣地望着蓝忘机。他背后的焰火还在不断升上天空,映衬着蓝忘机的脸犹如暖玉。魏无羡就这样盯着蓝湛,蓝忘机身后是灿若云霞的焰火,周遭万家灯火通明,他望进蓝忘机那双淡色的瞳眸,却发现那双眸子里除了自己别无其他。
见他还愣着,蓝忘机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怎么,不接我的荷灯吗?”
一抹笑颜深深刻在了魏无羡眼中,刹那间,万物尽失了芳华。
魏无羡急忙伸手接过荷灯,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荷灯上的画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蓝湛,怎么今天这么热闹啊?”
蓝忘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初七啊。”话音刚落,魏无羡突然反应过来,暗骂自己过日子都过糊涂了。转而对着蓝忘机讪讪笑道,“嘿嘿,二哥哥你真好。”
蓝忘机牵起魏无羡的手,道“跟我来。”
魏无羡被他牵着来到一个卖花灯的小铺前,铺子里是各式的灯。
“阿婆,我来买花灯。”蓝忘机走到铺主面前,那老妪抬头看了看他,“喔,是你呀。今年倒是比往年来早了几天。”
蓝忘机垂下眸淡淡嗯了一声,那老婆婆看到他俩牵着的手,倒也明白了大半,又怕自己猜错,问道“今年还买水灯吗?”
蓝忘机摇摇头,“不了,今年要莲花灯。”
两人来到河道旁,蓝忘机把一个莲花灯送入水中,看着它向远方漂去。
“蓝湛,你每年这个时候都来这里放水灯吗?”
蓝忘机垂下眸,敛去其中晦涩的神色,“嗯,再过两天是中元节了。”
魏无羡张了张嘴,心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却不敢继续想下去,若不是莫玄羽献舍,若不是蓝湛在那个时候恰巧来到莫家庄。那蓝湛他会怎么办?就这样每年的中元节来给自己放水灯,年复一年地等下去吗?若是他,他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也不敢想这几年蓝湛究竟受了多少苦。
魏无羡抿了抿唇,转过头去望着蓝忘机如画的侧脸。
“蓝湛……”
“嗯?”
“蓝湛…”
“怎么了?”
“蓝湛…”
“我在…”
“蓝湛,我不会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