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只手而已, 却在一隅之地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陆老太爷看到一半时已是叹气, 最后忽然道了一声：“我们出去吧！”
陆离和陆修静的小动作登时停止了，陆老太爷用拉了拉陆离的衣服, 然后又用拐杖去敲陆修静的腿——
电影连三分之一都没播完，但陆老太爷却已准备带他们离开了。
“太爷爷……”
影院外头还是那么热闹, 而陆离又戴起了口罩和墨镜, 外面灯红酒绿，行人仍旧是多，站在其中，还能闻到露天烧烤摊散发出来的烤r_ou_香气。
陆宅有整套的影院设备，而陆修静, 只要他想，《师》《徒》甚至可以在家里看。
他怎么可能拿不到放映的片子呢？更别说这两部影片还是凯萨投资的。
陆老太爷和他们俩来看电影, 本来只是图个热闹, 顺便聚一下的, 但是……陆老太爷一言不发, 和他们两个进了车子。
空气中充满了不欢而散的味道。
陆修静把车往家里开, 也没多言, 陆离有些忐忑，进了车子以后摘了墨镜和口罩，摸了摸自己被掐了的手，渐渐地就发起了呆。
太爷爷似乎在生气。
回了陆宅，他会怎么样呢？
陆老太爷面无表情了一路，等车停下来，陆离把他扶出来，一路走还没走进屋门，陆老太爷道：“小离，天也不早了，你去洗漱睡了吧。”
陆离没问他是不是生气了，点了点头，道：“那太爷爷，我去了。”
“去吧。”
陆离就进了门，上了二楼，龙管家还没睡，很快就迎了出来，陆离指了指外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自己则跑上了台阶，快速地跑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洗漱睡觉。
“老太爷，先生。”
“老龙也去睡吧，不用管我们。”
“是，老太爷。”
等龙管家走了，陆老太爷看向陆修静，道：“你想进屋谈，还是去哪儿？”
陆修静道：“去花园。”
陆老太爷点头，道:“好，去花园！”
陆修静就陪着陆老太爷，往一侧的花园小径处走。
天早已经完全黑了，这片地区的绿化弄得很好，而他们市全市的绿化也不错。
几乎没见过雾霾，晚上的星星也很多，只不过比起以前，还是有差别的。
满天璀璨的星辰再也看不到了。
“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想的？”陆老太爷似乎十分平静地道，“修静，你一向喜欢自己在心里拿主意，偏偏又不肯告诉别人。但是既然牵扯到了小离，你能不能说一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陆修静真的谨慎，真的不想惹怒他，他不会在影院里就光明正大地对陆离动手动脚！
“还能怎么想？”陆修静仍旧有些打太极地道，“爷爷，我和以前一样的想法。”
陆老太爷捏着拐杖的手一紧，道：“今天的事，我很生气！”
陆修静听出陆老太爷是真动了怒，低头道：“对不起，爷爷。”
陆老太爷听他道歉，握着拐杖的手略微松了松，但目光仍旧锐利，看起来也仍旧不太高兴。
“你和小离，小离和你——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哪怕小离喜欢男人，我也不会支持他和你在一起！”陆老太爷冷笑一声，道，“你把那些花花肠子收起来！在电影院里和他打情骂俏，你是做给我看的吗？”
他们座位相隔那么近，陆老太爷不可能察觉不到。
后头的人有可能因为光线和座椅遮挡的缘故看不见前头，可是他在陆离左边！陆离在和陆修静干什么，他能不发现？
“……爷爷。”
陆老太爷似乎更气了，花园里的长椅，他直接坐了下去，坐下去的时候颇有气势，手上的拐杖似乎都打出了“咚”一声响。
“你以为我真猜不出你想干什么？”陆老太爷目光锐利地仿佛像刀子，妄图刺破自己这个孙子所有不良企图！“就是小离他真对你有感觉，我也不同意！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他知道陆修静这是在干嘛，虽然陆修静做事总有些让人摸不清意图，但去看了一场电影，他忽然就明白了。
陆修静根本没打算收手，甚至还没打算瞒着他——他明明知道他把绿叶号给了陆离，陆离能随时和他联系，可是陆修静我行我素，而且可能比先前更加放肆了！
前几次，陆老太爷差点被他带进沟里，他甚至想着，难道陆离真也对陆修静有意思？难道他们之间的那些纠葛动手，都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一样，给他告状，也不是真的告状。也许他们是真想谈恋爱？
那种想法不过在他脑子里转了一瞬而已，但很快陆老太爷就清醒下来。
不可能，陆修静虽然被他撞见对陆离有那样的企图，可是陆离呢？他并没有透露过那样的企图啊！陆修静竟然在暗示他陆离也喜欢他，今日电影院中，陆老太爷甚至也有一瞬间的怀疑。
早先陆修静和陆离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而后又发生了陆离和陆修静不是亲生的这件事来。
他担忧过，人的x_ing取向偶尔会因为生活中重大变故而改变，当初他们俩的父子关系并不是很好，但陆离对陆修静的感情也不是不深。
他有想过，陆离会否会因为这样的变故，而把对陆修静的感情扭曲成了爱情，陆修静更是——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对陆离动心。
想到这里就有些烦躁，陆老太爷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陆修静说的，他说他对陆离之所以会有那方面的意思，是因为陆离脱.光了去抱他。
就因为这！他才差点踩进陆修静给他的暗示里，但是，他不可能不从这个陷阱里爬出来！而陆修静呢？他都敢欺瞒他了，他对陆离是不是真的必要不可？
陆修静等陆老太爷胸口起伏和缓了一些后，才道：“爷爷，为什么你不能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陆老太爷冷笑一声，道，“顺其自然代表着你以后不会做任何手脚吗？”
“……”
“那我岂不是眼看着小离落入魔掌万劫不复？”
“爷爷。”陆修静平静地道，“您说重了。”
“说重了，我有说重吗？你这个人，一向认定了什么，十头牛都拽不回来。”陆老太爷颇有些恨恨地道，“但是，你对小离是真心的吗？你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下手？我是你爷爷！你爸管不住你，现在是不是我也管不住你了？”
“爷爷，我并不想让你为难。”
陆老太爷眯起了眼睛，道：“不想让我为难，所以，你还是准备让我为难了？”
陆修静不答，仍旧是垂首垂眼，看起来似乎是在聆听他的教诲。
陆老太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想起了当年自己的儿子也曾经叛逆、阳奉y-in违。
他们陆家有一个奇怪的传统，就是爷爷总和孙子的关系好，和自己的儿子的关系却不怎么样。
所有孙子里，陆老太爷最喜欢的是陆修静，虽然他反出陆家自己创业了，虽然他和自己亲生爸爸斗得跟那什么似的。但是陆修静敢干，能拼！当初做事，也不是想都不想就冲出去的愣头青。
凯萨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着实是不容易，那时候的陆修静，也没借助陆家任何力量。
这在许多地方都要靠关系人脉的娱乐圈里几乎不可能！
“如果是别人家，可能就会把小离给了你……”陆老太爷半晌后，说出了这么一句。
将来陆家，还有谁能比陆修静风头大呢？陆离就算是成了天王巨星，但暗处资本的力量想毁了他，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你还记不记得小离小时候，参加我七十大寿，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记得。”
“当初他要给我写字，但小胳膊小腿的使不上力，我让你抱着他，但你说那样的姿势不好写字，只让服务员去搬了一条椅子让他站到上面……”
陆修静目光微动，微微抬起了头。
“他写完之后还是抱住了你，抱得很紧，然后你就把他从椅子上抱了下来。那时他把脑袋靠在你肩膀上的时候，笑得非常开心……”顿了一顿，陆老太爷才叹了一声，道，“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陆修静蹙眉，看向花园里栽种着的郁金香。小陆离笑的时候当然是搭在他的肩膀上的，所以他肯定看不见他笑的样子。陆老太爷这么一提，他却想起了当初陆离小时候在他耳边的笑声。
小小的，轻轻的。
郁金香花期已过，却还留着几个花苞，花园里还有淡淡的香气，也不知是属于郁金香的，还是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
“你一定要和小离变成那样的关系，我如果想拦，是不是该打断你的腿，还是要宣扬出去，告诉别人，告诉别人你竟想对自己曾经的孩子出手，而且我还劝不动？！”陆老太爷道，“修静，我不可能闹成那样的，你也不可能！难道你就不顾念一下你们曾经的父子亲情？还是真的要事情闹得难看，才肯罢休？”
“你可能只是想玩玩，你想过小离没有？”陆老太爷似乎有些气愤，沉下了声音，道：“你的翅膀早就硬了，如果想瞒着我对小离下手非常容易，除非我立刻就把他带回陆宅，邀请所有人开一个聚会，告诉他们陆离是我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