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 作者:无敌国外患者【完结】(25)

2019-06-16  作者|标签:无敌国外患者

  这是上位者的逻辑,但冯陵意不仅是他的臣子,还是他喜欢的人。对情侣来说,这种想法本身就几近背叛。

  高棣愧疚且矛盾,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怎么处理这种错位。和玉根本没看出他心里那么多戏,像条傻狗一样乐颠颠地道:“小皇叔,听说冯先生回来啦?我来看看你俩,顺便拎点东西!”

  和他爷爷完全两个路子,高棣一看,送的全是吃的。居然还有茶叶,和玉献宝一样道:“给冯先生带的,我不懂,”美滋滋看周容一眼,“他挑的。”

  周容笑道:“新茶没下来呢,先将就着喝。”

  话都到这儿了,高棣只得赶紧道:“费心了费心了,老师定然喜欢。”收下东西,又是一通客套,高棣听见内室门响,知道是冯陵意听见人声出来瞧瞧,心头登时一紧。

  妈的,俩人可别打起来吧。

  冯陵意倒是没说什么,还那样,冷淡寡言。因为这人长得就不太高兴,高棣看不出他喜怒,只是心头惴惴,不敢多言。和玉怂,被冯陵意气场一镇,也有点哑火。都是明白人,没必要滚车轱辘话,周容开门见山地道:“殿下,前几日我和小世子去见国师,聊了两句。”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您领回来的那位。”

  “他说了一些……惊人之语。”他盯着高棣的眼睛,“是什么内容,殿下猜得到吗?”

  高棣眼皮一跳:“猜不到。”

  周容深深看他一眼,简单点点头:“好,那我稍后转述给殿下。”

  “不过,先要问殿下一个冒昧的问题——”

  “您的r-u母,现在在哪里?”

  沉默。

  和玉看气氛不对,赶紧捶周容一把让他委婉点,没想到下一句更刺激:“两位想救的其实不是国师,而是殿下的r-u母,对么?”

  依然沉默。

  周容慢条斯理地道:“第三个问题:王爷明明在参汤里下了毒,冯先生喝了,为什么没事?”

  高棣尾指痉挛似的抽搐一下,随即放松,双目微敛,遮住眼中凶光。

  他已经动了杀心。

  周容打量着对面二人的神情,笑:“殿下不愿说。”

  “也好,那小人说。”他三两句把假国师的话概括了一遍,讲完了,笑笑地问,“殿下觉得这故事如何?”

  高棣干巴巴地笑:“好故事。”

  “不如殿下的故事精彩。”周容笑意加深,“如果小人所料不错,明日先皇出殡,就是您最后的机会。”

  “趁尚未盖棺定论,您还来得及吃后悔药。”

  “什么意思?”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裁定先皇的死因——国师。掌握了这个人,不管您做过什么,都可以一笔勾销。”周容伸出两根手指,在高棣面前晃晃,“现在王爷面前有两条路:第一,牺牲假国师这步棋,咬云家谋反;第二,扶植他做傀儡,收归自用。”他眯起眼睛,压低声线,“您得让他选第二条。”

  高棣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这个条件太诱惑了。弑父一直是他的心病,失踪的吴玉莲就像枚定时炸弹,一旦引爆,他的登基梦就会被炸成飞灰。如今终于有了将这块心病一举拔除的机会,如何能不激动?高棣连忙道:“要怎么办?”

  周容莞尔:“咱们得先争取一个人。”

  高棣略作思索,道:“假国师?”

  想活命,他就得站在自己这边,这样的盟友当然要争取到。

  看到周容笑,高棣知道自己猜对了,腾一下站起来:“那现在就得联系他,明日父皇出殡,咱们只有不到一天时间了。”

  周容不紧不慢地道:“殿下莫急。”

  抬眼看他,含笑的模样:“区区小事,小人已为殿下处理好了。”

  高棣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周容此来意图——他是来邀功的!

  这个人聪明,清醒,毫不掩饰对权力的渴望。他想往上爬,想出人头地,谁能满足他,他就为谁效力。高棣看着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睛,这把刀锋锐无匹,让人既想用,又想杀!他要的,我给得起吗?此等人,我驾驭得了吗?

  高棣不知道。但到底是少年人,周容刚才的挑衅激起了他的x_ing子,胸中激荡,竟非要将其收至麾下不可。他咬了咬牙,朝冯陵意要了钥匙,抛给周容:“正门扎眼,下次周卿再来,不妨走侧门。”

  周容瞧着那钥匙。高棣道:“书房僻静,周卿到了可先稍候,我自会相迎。”

  是书房的钥匙,也是通往核心层的敲门砖。我接纳你为我的人,对你无保留地信任,从此我的一切资源都向你敞开。

  “殿下好胆略。”周容把钥匙收了,微微一笑,“那么,合作愉快。”

  送走二人,高棣冷静下来,才想起冯陵意已经沉默了很久。他冷落他了。

  他有点难受,心像在青梅汁里浸了一回,又皱又酸。这事做得实在不够圆滑,在冯陵意眼中周容就是个y-in狠毒辣、挑拨离间的小人,我信任他,不就等于不信任老师么?换了我是老师,我心里也不舒服。

  但换个角度想,周容此人确实得力,因为冯陵意的喜恶弃之不用,委实可惜。更何况他今日献计立一大功,不赏实在说不过去,不错,老师昨夜献吻了,可献吻和献计比起来,似乎还差上那么一截。

  迷魂烟的后劲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高棣在心里权衡半天,最终觉得自己没错儿,只是方式不大恰当。老师和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他,用周容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考虑。他说服自己了,心里轻快不少,冯陵意还是要哄的,只是不提这茬,竭力想点逗乐花样,追着献殷勤。

  把人逗笑了,这事也就翻篇了,高棣暗忖。老师怎会记仇呢?他一向最识大体,从来不会真正生我的气的。

  些许委屈,受了也就受了吧。

第二十三章 。

  出殡那天响晴。天蓝风静,薄薄一层日光铺在地上,冷得干脆。

  云党和端王彻底闹掰了。本来就积怨颇多,先皇一崩两边互泼脏水使绊子,摩擦立时暴增。刚开始还做做表面文章,端王接高棣回府相当于一记耳光抽在云党脸上,国舅爷脸上挂不住了:你端王什么意思,我等虐待排挤太子,这宫里他待不下了是吗?云党暴怒,从那以后两边断交各做各的,一切事项都不再相商。

  今日出殡,国舅爷也没喊端王,爱来不来。国师的尸体找到后,几个笔头子随便编了通国师羽化升仙之类的名头,太祝就顺理成章地拔了一级,主持超度法事。严饰道场,酒牲毕备,吉时已至,而端王和太子还没到。太常寺换好了巫服,手持法器,犹豫着要不要开始作法,国舅爷道:“不等了,吉时不可误,咱们先开始吧。”

  太常寺心里有了底,拜神驱鬼,鼓乐吟唱,一切按仪轨进行。高欢顶替了长子的位置,老老实实任侲人摆布,让哭就哭,让舞就舞。贞人身披彩绦兽皮,脸扣恶鬼面具,披头散发,形容可怖,再兼钟鼓齐奏吹吹打打,震得国舅爷耳根发麻。法会起码要做两个时辰,他本来也不信什么傩神,自觉侮辱智商,于是随便找个借口出去躲闲。没歇多大会,耳根突然清净了,嘈杂鼓乐如同阵雨,说收就收。国舅爷起初还觉得畅快,一想不对,匆匆出去查看。

  一切正常。

  下一刻,道场的门几乎是弹开的,像熟透了崩裂的西瓜!人流如开闸泄洪般喷薄而出,平日里肃穆庄严的贞人狼哭鬼嚎,挣命般四散奔逃,哭喊声乱成一片。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地震了呢!国舅爷强作镇定,随手抓了位贞人,沉声道:“什么情况?”

  贞人认出是他,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国舅爷,国师诈尸啦!”

  哈?!

  国舅爷的大脑被炸得一片空白,愣愣向道场内望去。一模一样,活蹦乱跳,本该冻得梆硬躺进棺材里的国师与他四目相对,一脸懵逼。

  端王非常恼火。

  国舅爷私会太常寺商量出殡流程的事当然瞒不过他的耳目,他觉得云家可真他妈不要脸啊,一国之君出殡的大事都敢跳过我端王,究竟死的是你云家人还是我家人?再不管管,你云家还真要只手遮天,改朝换代了!

  火气起来,他明知今日出殡,却故意拖着不动弹。反正国师在我手上,还能让你反了天,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国师不在我看你让谁超度。你敢作死,我就让你云家丢个大脸,和太常寺一起哭着求我去!

  端王拿定主意,悠哉悠哉在家坐等。等了半天云家也没来求他,端王不爽了,派人再去查探,回来的消息居然是已经在做法事了。

  妈的,狗胆包天!

  端王又气又喜,太祝僭越为皇帝超度可是大把柄,抓住了能把云家怼到死。他赶紧命人备轿,带着假国师和高棣风风火火杀进道场,憋着劲儿要把国舅爷的老脸撕下来在脚底踩。道场里太祝正主持法事,高欢遵命哭灵,小脸上全是泪,哭得可怜巴巴的。端王一伙杀气腾腾冲进来,太常寺蒙了,涌上去要拦,端王y-in测测一声冷笑:“谁敢拦!”

  轿帘一掀,都勒纥坐得像尊恶佛,面无表情地扫视太常寺众人。

  见鬼了,国师不是死了吗?棺材里躺的是国师没错了,那你他妈是个啥?!

  连轴转了好几天的太祝心脏终于不堪重负,白眼一翻,身体无意识地往上一拱,咣当栽倒。贞人呼吸一滞,随即爆发出惊骇欲绝的哭喊:“诈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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