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公子 作者:于耳【完结】(45)

2019-06-16  作者|标签:于耳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宫廷侯爵

  “阿尽说是故友忌日,替人超度祈福。可是......阿尽何曾有什么过世的朋友啊?这个我也奇怪。可是阿尽本就心愿不多,我不忍看他失望难过——你嘱咐他冷天不能外出,全庄上下也不敢任他折腾去,他这才让人将信送到我那儿,我才悄然带他出去的。”

  南寻心里也不得解,花尽会为了什么人这么上心呢?

  “若要医好他,只有解开他的心结。”

  “什么心结?怎么解?”宋熙明赶紧问。

  “我听管家说,阿尽十三岁那年病危,心x_ing转变。你知道他十三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若是这样琢磨,当从阿尽病中的那段时间想起......”宋熙明想了想:“我记得,那个月是他生辰,他跟往常一样,虽然几日,国中商贵皆来送贺,但他这个人你知道的,从来什么事都不悲不喜的。一切都与往常无异......对了!我送了他个小礼物,他见着喜欢,自己看着琢磨了一会儿,后来还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突然间就白了脸色,一口血吐出来就不省人事了......”

  “你送了他什么?”

  “就是他天天坠在腰上的蓝珀,我当时看那琥珀成色上品,就从朋友那儿买下了,说来也不算贵重。”

  

  ☆、第48章 病危

  

  宋熙明做了一个梦。

  他的梦里,一个少年紫衣披风,站在雪夜游廊下。

  鹅毛大的雪絮吹进廊中,拂在他的肩头和发上,他的脸色红红的,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在生气。

  廊角转过来一个高个儿少年,领着一个侍卫朝他赶过来,对他一笑,白气从口中冒出来。

  “阿术,我来晚了,白叔父和父亲方才留我......你别生气了。”

  紫衣少年睨他一眼,没说话。

  高个儿少年看他的脸冻得通红,又将自己的披风接下来给他掩上,笑道:“你呀,真是小家子气,我可不敢得罪你的。”

  “哼,我以为你是想把我冻死在这个雪夜里。”

  “我岂敢?你要冻死,我肯定是第一个给你陪葬的。”高个儿少年带着无奈的笑,又哄道:“我这不是来了吗?看,我给你带了东西。”

  “这算什么稀罕?赔礼道歉也不够看的。”紫衣少年不冷不淡的回了他半眼。

  紫衣少年眼角稍稍带过一眼他手里的那只琥珀,夜光下也看不清品相,只辨得是蓝色的,也没什么稀罕。

  “你呀,知不知道,琥珀可是佛家之宝。”高个儿少年将琥珀塞进对方手里,将那双冻得冰凉的手握在手里,柔声笑道:“我将它送与你,保佑你,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当它是我。”

  “别说得好像我好像离不开你。”

  紫衣少年高傲的将手抽了出来,但是那只琥珀,他还是握在了手里。

  高个儿少年笑而不语,又将他的手握进了自己手里,心疼道:“看看你这个傻瓜,我不来,你就不知道回去吗?手都凉透了。”

  “下次我可不等你。”

  宋熙明从梦中醒来,心里莫名的有些悲伤。

  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么个没来由的梦,难道是白天与南寻说起琥珀一事,心中有所轸念?

  同是此夜,花尽站在地下室里,夜间满室的寒气隔着紫裘大氅渗透进来,冷得他咳嗽了几声。

  他靠近了石台上的那口漆棺,躺在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已是白骨。

  花尽静静的看着,自己记得他的容颜,一言一笑,还有他每次拿自己没办法时的无奈模样......

  为何你我只能有这悲惨的结局?花尽悲痛的扶在石台上。

  他几乎悲痛不持,猛烈咳嗽几声,扶着石台滑坐在地上。

  地上真冷啊,冷的他一哆嗦,可是不管自己现在怎么样,你都不会再管自己了。

  就算是自己冻死在这个雪夜里,他也再不会来了......

  赫中和陈安两位管家都悬心吊命的在庄中乱转,领着人满处找庄主。

  可是整个庄子太大,廊道深回,房设无数,满庄两百来人遍寻下来,也要两三个时辰,这大冷夜里的,保不齐庄主被冻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前后院和各处偏院都找了,连米仓厨库,苗圃牲圈也找了,还是没人。

  赫中又让人下了庄中的十几个处池塘里捞了一遍。

  找了两个时辰,依旧无果。

  前后找不到人,这才不得已来敲响了南寻的门。

  南寻深吸一口气,心弦一紧,说道:“他夜出必有事,非是置气不回。这时候恐怕是倒在了某处,每一处都找不到......去西苑假山下的密室!”

  赫中这才慌慌想起庄主让人凿的那间密室,喊道:“来人!速速与我去西苑!”

  花尽在冰冷的密室里坐了三个时辰,被抱出来时已经脸色发紫,人事不省。

  满屋子的人折腾到天明,灌了两碗药下去也不见人醒。

  花尽躺在南寻的臂弯里,只像个断线的布偶,一口气要探半天才能察觉到。

  南寻听见怀里的人,虚弱的喃喃着一个名字,模糊不清。

  他轻轻将人放下,掩好被子后转过了身,两位管家急切的凑上来:“南大夫,庄主怎么样了?为何久不见转醒啊......”

  “且不说他有肺痹胃痈,就是平日里稍一受冷也,够他受的,那种幽冷的地方,半夜里放你们任何一个人也要冻出毛病来,如今他冻了这么久......我的药,没用了。”

  “那,那庄主他......”赫中和陈安二人一听,心中绞痛,老泪就要出来。

  南寻心里也沉的要命,对二人挥袖道:“我今夜便要离开,你们要看护......”

  “南大夫!”陈安赶紧叫住南寻,紧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袖子。

  两位管家和一屋的下人立刻都给南寻跪下了。

  陈安道:“求南大夫救庄主!若您救不了,世上也无人了......”

  南寻回头看一眼床上那毫无生气的人,眼角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猛一紧眉头。

  众人以为南寻还在生气,毕竟南寻行医的脾气也是天下皆知,不论病患生死,医死医活,没人能留他三日不走的,都说大夫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自家庄主这数日来都汤药不好进,如今又别扭的在冰室待了一宿......

  再见南大夫那眉毛都快拧成绳结了,这回多半是气彻底了,若不是他还守着与老庄主当年的约定,只怕早就拂袖走了。

  赫中一想到南寻要走,自然也心急不安,赶紧劝说:“近来,我们虽不知何故令庄主与南大夫您不融洽,但老奴看着庄主长大,知他确是个嘴硬心软的x_ing子,您宽仁大量,可千万别与庄主认真啊......”

  南寻把袖子从陈安手里拿出来,叹息道:“我岂会丢下他不管,任凭世上所有人都置他不顾,唯我不能。”

  众人松一口气,赫中这才又问:“那您这离去是要......”

  “如今只有一味药可以一试,我要连夜去赵国取药。我不在期间,你们按着刚才的方子每日喂药,虽不能转醒,但可以吊命......我若离去,你们要看护好他。”

  南寻看向花尽那苍白的脸,放心不下,又冷扫二人一眼:“若我回来他有闪失,别说你们伤心,我定要了你们的命!”

  赫中陈安二人刚松下心,被南寻这话惊的一讶,平日里的南大夫多见平和,没见过这么冷眼相胁的模样......

  想归想,但二人仍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南寻趁夜鞭马,出了山庄往城门去。

  一路上漫长,他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黎国麒麟庄的人来到赵国找到他,说是少庄主病重,老庄主重金求他救诊。

  听说是遍访名医无数,当年还请父亲也去过,看来是个棘手的病患。一向喜欢挑新鲜的他,便去了。

  当时看诊,花尽已经只剩一口气在,那副瘦弱的样子躺在被子里,几乎看不到希望。

  可是不知为什么?只一眼,只看了花尽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这回再也走不了了。

  有时候南寻也在想,世上原来真有“一见钟情”这么奇怪的感情。也不怪自己那刁钻的妹妹总是嘲讽自己。

  也罢,他索x_ing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顺应与老庄主的承诺——何时医好少庄主,何时离开。

  如此相处,便是三年。

  可是花尽呢,他想留下自己,仅是因为自己说过,能救活那人。

  可那只是一具白森森的白骨。

  南寻马不歇鞭,赶了六日才赶到赵国。

  进了天义庄,直奔庄内的天机大院,去寻天义庄现任掌门,萧倾暮。

  庄中弟子见师叔来了,纷纷行礼,又将他引入书楼。

  南寻在书楼中终于见到了萧倾暮。

  他正用指尖慢条斯理的摩挲着一卷竹简,面容平和,他还是一件雪青长袍,系着绛色腰带,似乎从不嫌冷。

  只可惜,眼前这位风度沉静俊逸的男子,却是瞽目不明。

  正在摸读书简的萧倾暮闻声侧过脸来,淡蓝的色泽在眼瞳里像琉璃般流光溢彩。他听出了来人的位置。

  不待弟子躬身报明,萧倾暮便温雅亲和的一笑:“师兄,你有三四年未回来了吧?”

  “倾暮,我来找你借你一味药。”南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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