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之臣+番外 作者:唐酒卿【完结】(39)

2019-01-26  作者|标签:唐酒卿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


  “京卫司无事?”贺安常已经看见他了,一出声就让这小混蛋缩了尾巴和脑袋,老老实实的站在跟前。
  “有有有。”萧禁握拳,“多死了,您看我这后颈,都要被伏案给伏弯了。”
  多半是太子避嫌推过来的,贺安常微思量,对他道:“若是有解不了的,便去寻我。”
  萧禁一愣,呆呆道:“这,这不好吧。”
  贺安常眼下可是左派的核心,眼见风头都要压过章太炎了,他一亲柏九这边的京卫使,总跑去找人不好吧。
  贺安常平淡道:“无妨。”
  说罢就走,走了几步又回首对萧禁道:“立在雪里做什么?回去。”
  萧禁想压下心里边跑出来的欢喜,明明笑都上了嘴角眉梢,还得学着贺安常端着压着,忙点头应声。
  贺安常颔首,转头去了。
  只说次日晨时雪下大,贺安便顶着雪往返在皇宫与章府,既要接扶左派事务,又要照看他老师。章太炎此番牢狱之灾后,一向从容的神色都露了惫倦。
  今日贺安常也守在榻前,章太炎在榻上与他交谈近来形势。章太炎说着说着忽然息了音,贺安常只闷头等。他前段日子在乾清殿前跪了几日,腿膝还没好透,这么端正的跪坐榻前难免疼痛,可他素来是严守师礼的人,故而就这么受着。
  不知几时,章太炎咳了几声,压着哑声道:“你幼时从晖阳候,学成了清冷静心的x_ing子,本该顺着晖阳候的心气做个江湖逍遥子。可惜年少逢着老夫,硬将这一身逍遥塞进了豆大的仕途里,生生长成了专注拘礼的人。老夫一世庙堂鞠躬,想那江湖之远,又舍不下这一身社稷干系。可怜了你,也被老夫拘在了这方寸的京都。”
  贺安常眉眼微垂,平和道:“生而立世,为民为君,这是读书所为,亦是如许志向所在。”
  章太炎低声道:“那至如今,你与谢净生,是个什么缘由。”
  贺安常目光沉静,面却露了落寞。火药那一夜,他就知道是逃不过老师的火眼金睛。
  “君子坦荡荡。”章太炎显已在心中将此事翻来覆去的苦想多日,既不想伤着爱徒的心,也不能让他泥足深陷。此事不易谈,他多日话都到了嘴边,又生生说不出来。如今这谢净生离了京,来年若无大事是回不来的。正所谓两地相隔,才好断干净些。便道:“断袖之癖当朝不显,你为家门嫡子,老贺大人更是容不得此事。如许,为师且劝一句,舍了此人罢。”
  贺安常不语。
  章太炎长叹息:“他何等出身?近年行事堪比柏九,已经得了阎王之风,是最面热心冷的人。你若执意,而后的路该如何走?”
  “如许。”老狐狸也露了黯淡颓然,“为师黄土埋颈,这一路你还要孑然前行,若是为了此人平添坎坷,来日九泉之下,为师也要恨他一恨。”
  贺安常淡薄的唇抖了抖,眸中更加冷凄了。
  
  第35章 春寒
  
  转眼二月,正值春寒料峭。近日太子留皇帝跟前时间渐长,辛弈就潜心在大理寺。大理寺有旧宗无数,辛弈挨个看阅显然是不能,便顺着年月寻挑着看。只说今日他也守在旧宗前,正逢宗屋中打扫,难免要拥挤些,便夹了宗往边去,不想与人擦身时撞了柜,那一叠累上的旧宗摇晃着就要掉。
  辛弈一手扶住,将擦身的人也扶了扶。
  这人是大理寺里的打扫老侍从,也是个老哑巴。老人抱着扫帚对辛弈感激的啊声,辛弈笑了笑,俯身将掉在地上的旧宗捡起来,夹着走了。
  他这段时间打磨的更加如同温玉内敛,笑容若是仔细看,能从眉梢上瞧出两分柏九微笑的味道,只不如柏九那般浓丽凌人罢了。在大理寺和宫中也是人人称道,前些日子太子捎提了他身份,意思是已经十七了,再住平定王府上不合礼数。
  出了宗屋,再到前边左恺之的屋里行礼,最后才退。一路上遇着同僚,不论品级,都会含笑示意。出了门蒙辰正靠门边上门神似的等着,见他出来了,将马牵来。辛弈如今进进出出骑的都是赤业,有蒙辰在,他身手上的训练一直没落下。
  待快到府时,蒙辰才策马贴近,对辛弈低声道:“吉白樾回信了。”
  辛弈眼微抬,笑道:“说了什么。”
  “世子爷原先叫他查的事情他在山y-in查了一圈,太子五十一年确实没去过山y-in。”蒙辰说着拽住自己手下因为赤业往外边躲的笼头,“没有丝毫太子去过的痕迹。”
  “太子做事严谨,不留痕迹也在预料。”辛弈倒不见失望,只道:“唐王那边?”
  “查到江塘决堤时唐王因为给青平和无翰搭粮食,从徐杭入了三条船。没有在江塘停留,直接下了长河。”蒙辰声音又压了压,“唐王说江塘粮仓受灾,无奈收购徐杭的粮食。可吉白樾查了,江塘粮仓是受了水,情况不大,但从这里边运出来的粮食就对不上。”
  对不上么。
  辛弈转念一想,问道:“徐杭来的三条船入了长河之后去了哪?”
  “送完粮食转回江塘。徐杭知府颜绝书是原先曹参军派下的,和章太炎他们近些,但这人人如其名,绝无读书人的气度。只传他锱铢必较,是个钻在钱眼里的角色。唐王从他这里买粮,他定会在江塘敲一番再走,所以这船就去了江塘。”
  “还是去了江塘。”已经到了府前,辛弈微微勒马。细雪洋洋洒洒在肩头,他轻啊了一声,道:“果然是他。”
  “世子爷是说?”
  “老师自年后就察觉这宫中内侍交代的火药来历另有隐情,凭秦王在京都,火药是入手量大了断然是瞒不过京卫司的眼睛。”辛弈翻身下马,“可唐王不同,他携三百江塘军随从,虽然停在了京都外边,但到了门边上,再往里送怎么也不是难事。”
  赤业呼气,辛弈拍了拍它脑袋。蒙辰也下马,只奇怪道:“唐王这么干为什么?太子受创,左派牵连,显得可是平定王的威势。他一个藩王,炸完就走,不留功与名吗?”
  辛弈牵马入内,道:“也许他原本就是想显平定王的威势呢?”
  蒙辰虎目一张,显然是反应过来,脱口道:“他如此大的胆子?”
  辛弈只笑,没答这话。将赤业牵去了马场后才转回院里,几步到了门口,掀了帘就见柏九站窗边。他蹭蹭蹭的到跟前,轻叫了声大人。柏九没回头,只招了招手。辛奕立刻探头过去,柏九手里边的热r-u一抬,就沾在他唇边。
  辛弈就着柏九的手一口气喝了,柏九顺势揉了他发,道:“换衣裳,我们用膳。”
  辛弈蹭着他掌心,酒窝深旋,一声声大人叫不停。柏九狭眸扫来,又揉了几把。
  “我今日在宫里又见太子了。”辛弈喃喃:“他道我何时能出府。”
  “他近来没得儿子,嘴欠。”柏九含笑,“你理他了?”
  “没。”辛弈也笑,孩子气道:“我又说不得话,想理也理不成,只听说他近来还真为求子之事去了鹿懿山。”
  “是吗。”柏九低垂的狭眸深邃,偏头唇轻点在辛弈额上,“别蹭了。”
  辛弈脸一红,柏九唇顺着他鼻梁到鼻尖,道:“昨晚教你的还记得吗。”
  辛弈脸更红,想退一步,不料已经被柏九揽挡了后腰。柏九笑他,“这是没记住想跑。”
  辛弈脑子里混沌昨夜的s-hi汗,只结巴道:“记、记得的。”
  “记得啊。”柏九倾身,在他鬓边低笑,“那今晚就承蒙世子照顾了。”辛弈唔一声拳掩鼻尖,飞似的去换衣衫,被这笑撩的面红耳赤。
  用膳后辛弈闲翻旧宗,看了些旧案。柏九就压在他肩头,坐在后边跟着看,只不过大人他狭眸低敛,昏昏欲睡的样子。辛弈听柏九呼吸渐沉,微侧了头瞧,只觉得大人睡容也是一等一的好看,看的他手下卷宗都忘了翻。
  烛火轻爆,柏九环紧他腰身,道:“走吧,休憩。”辛弈倏地转回脑袋,柏九胸口震动,索x_ing将人就这么抱腰抱起来,往床去。
  灯一息,被里就热了。
  翌日辛弈醒来时探手出被子摩挲一番,又被柏九五指交握带回来。辛弈惺忪道:“该去马场了。”
  柏九低嗯一声,侧身压了人不动。
  辛弈在柏九肩窝一顿乱蹭,蹭的自己额前碎发乱炸才痒醒了柏九,柏九按住他脑袋,低声道:“怎么这么精神。”
  辛弈额抵着柏九肩窝片刻,清醒些,才道:“腰疼。”声音一抬,才发觉已经哑了。
  柏九一手滑进被窝,在他光滑的后腰上胡乱摸了摸,道:“给揉。”
  辛弈被摸的眯眼,脸色越渐泛红,一口咬在柏九肩头,含糊道:“我起了你再睡。”
  柏九轻嘶一声,按着他脑袋的手用力揉了揉他的乱发,猛然欺身,双手撑按在他头边,埋头在他脖颈上一顿亲昵。
  辛弈最后出门的时候照旧选了立领,将颈遮了个严实。蒙辰虽是个大老粗,可眼睛一溜也能看出什么事,连切磋都轻了手。
  因昨夜没怎么睡,到大理寺看宗时难得的跑了神。辛弈停笔揉了揉额心,颇有些甜蜜的苦恼。他这案前都是这几日看过的卷宗,辛弈想着起身去卷屋还了,不料手在阅后的那踏上一摸,就摸出不寻常来。
  多了一份。
  辛弈指在卷宗一层层滑下,在靠下边的位置ch-ou出一册,心口一跳。
  这一册没有事件标注,单单留了山y-in二字。再翻看册脊,果见一个封字。
  这是封宗,未得召令不得翻阅。
  山y-in。
  谁知道他在查山y-in?太子?还是谁。
  辛弈强耐了抬头的欲望,将这册封宗放在案上。他如常的提笔在一侧纸上写,心中却转的飞快。
  不是太子。
  查太子第一个就要查秦王,秦王一死,旁人不知,辛弈却要转而查山y-in。唐王特意来说得一番话绝不是无中生有,君不见但凡勾饵都要抛的有份量才行。燕王一门一定和太子间有什么缘故,辛弈虽记不起在哪里听过太子的声音,却坚定一定不会是有过多美妙的事情。这册山y-in封宗于他而言无异于是迫切需要,但是谁,竟将他做的事摸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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