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之臣+番外 作者:唐酒卿【完结】(17)

2019-01-26  作者|标签:唐酒卿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


  谢净生没坐,蹲在他身前盯着人。
  贺安常觉得今天谢净生不像谢净生,而他也不像他。这短短几瞬,竟从谢净生目光中读出了什么,心里也不恼怒。看见谢净生肩头s-hi透,便道:“去擦擦吧,你身上带着水,我冷。”
  谢净生笑了笑,起身问医馆小大夫要了布,就站在堂里随意擦了擦。那小大夫请他去内堂换衣服,他不去,将人调侃了一遍,又变回和往常一样的谢净生。
  贺安常微微松了口气,自己松完却又愣住了,不懂为什么松气。
  大夫给上了药,谢净生不知从哪找来了件大氅给贺安常披了。贺安常看了看外边依旧大雨,便也没拒绝。他腿上也有伤,本不欲麻烦谢净生,不料谢净生从大夫那里得了处方和药之后,转身就将他抱了起来往外去。
  贺安常皱眉,“光天化日。”
  谢净生紧了紧手臂,“我送你回家。”
  外边停了辆没见过的马车,见谢净生抱着他出来,赶车的人默不作声的掀开帘,谢净生入了。一路上贺安常都合眼欲睡的样子,脸色一直没恢复起来,两人便没有如何讲话。只说到了贺府门前报了信,没出片刻,贺安常他一家子便都出来接人。谢净生将人抱下车交了,和贺老大人笑语客气一番,便告辞了。
  转身上车放了帘,骤然间便变了脸。
  
  第15章 离别
  
  何经历命案越渐关头,京都里似乎得了风声,平日里爱寻欢作乐的也少了。案子已经追到了京都周府的知府头上,秦王愈渐坐不住,还未熬到皇帝面前,就听闻畏罪自杀的周府知府被谢净生拿到手,连死也没死成。
  周府向来是京都外送出入的官道枢口,辛炆拐卖的官女都是从这里送进京都。若说这周府知府毫无察觉,自是不可能。他咬紧牙没提及太子一个字,被磨了整整三日,最终只咬死是辛炆一人作为,略提了秦王罢了。
  “周大人命好。”谢净生抬起周知府半陷奔溃的脸,笑道:“有位大姑娘,还得了个小公子,儿女双全,人间幸事。”
  “你就是杀尽我全门,我也再说不出其他来。”周知府费力合眼,不去看他。
  谢净生不着急,略微惊奇道:“我杀你全门做什么?我向来不是心狠手辣赶尽杀绝之人。我看小公子冰雪聪慧,是个好孩子,心里疼惜,只想替周大人带在身边好好抚养。”到此语调一转,沉入深寒:“养的他不学无术、不畏王法、不明出身。凡我兴致,皆传教于他,只叫他认我为父,恨杀大人。”
  周知府猛然睁眼,怒目狰狞,挣着一身锁链骂道:“谢净生!你敢!”
  谢净生笑出声,“这法子不好么?大人是觉得我不敢,还是觉得我做定了。”
  周知府锁链抖动,怒道:“谢净生!我同你无冤无仇!不过各为其主!竖子何故欺我如此!”
  谢净生折扇一开,掩在眼下,道:“你我同朝为官,难道不是一个主吗?”
  周知府道:“你这般狠辣,是不过得了阎王的真传。你忠于谁,天下谁人不知!谢净生!我的儿子你若拿去,我只咒你来日必遭人践!不得好死!”
  谢净生折扇摩挲鼻尖,笑道:“不必来日,不如今日。今日尚且不能,来日九泉也只怕是不行。大人方才说了,我既得了阎王的真传,自是有阎王罩着。只怕到了下边,大人也还是我阶下囚。”周知府声声泣血,谢净生不为所动,道:“大人的姑娘十三了罢。我前些日子听了故事,心里不大信。这故事大人怕是熟得很,官家女成娼妓,正巧同令爱一般年纪。正所谓耳闻不如目见,大人这事做的熟悉,我便是请教一番,也好来日教给令爱,也算女承父业。”
  周知府拳拳无力捶地,哽咽道:“谢净生,你只管朝我来!”
  谢净生笑意渐冷,他道:“这话我也想对大人的贵人说。恶人自与恶人斗,只管朝我来。大不了咱们撕咬y-in损,碰别的人做什么。我如今照猫画虎,大人觉得不好吗?”
  “不是贵人。”周知府陡然提声,喊道:“是秦王一意孤行!欲先杀了贺大人再谋你!”他爬拽住谢净生的袍角,泣声道:“谢净生!我只能言至此处!此事当真不是贵人所为!你为阎王谋事奔走,你该明白的,我真的已经不可再多言半句。”沾血的手拽在他袍角抖动,周知府垂头撞地,道:“我已为你拉下了秦王,谢净生,放过我儿女……给我个痛快罢。”
  阶上站了好一会儿的人不动,跟在他后边的狱卒小声问道:“贺大人,咱们下去吗?”
  贺安常垂眸,摇了摇头,转身往外去。
  周知府的证词是谢净生呈至圣上处,此案到此告终。最大罪责莫过辛炆草菅人命、暗拐官女,凡此线上牵连者皆一律贬斥。辛炆世子封位不复,交与大理寺听凭处置,由左恺之按律奏斩。秦王纵子行凶、位压行查,降为二字郡王,无缘封地,于府中思过无期。周知府为官不正,目无王法,也按律奏斩。
  另一边,京卫指挥使也上任新主,名叫萧禁,出身军中,既非柏九下属,也非左派之流。倒是这名字让辛弈琢磨好一会儿,向柏九问起此人,柏九也只道了声巧。
  何经历命案落下帷幕,谢净生已经在京中待了近月,上书离京。辛弈送他到京外长亭,谢净生告辞。
  “此案辛苦大人奔波,只怕此番回程绊子少不了,还望大人留心,千万平安到青平。”辛弈从袖中拿出一信,道:“这是敬——敬、敬大人的。”
  谢净生谢过接来,看是柏九的字迹,便知道这是柏九给的通行令。笑道:“让大人费心了。”
  辛弈酒窝微露,“我未能助大人半分,也是惭愧。”
  谢净生将通行令装了,道:“世子爷何必客气,叫我名字便是。况且此案,能查到此处少不了世子爷的功劳。”辛弈不解,谢净生也不说,只笑了笑,“大人待世子爷好。”
  辛弈微笑,耳尖不惹人注意的微红,面上平静温和,答道:“大人是好人。”
  谢净生听到好人这个词果不出意的忍笑,干咳一声,端起正色,道:“我将回青平,下一次再见只怕是年尾了。我只对世子爷说一句,大人不缺北阳兵马。”
  辛弈也正色,道:“我知道。大人放心。”
  大人的事,谢净生不便多言,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便翻身上了马,道了声再会,辛弈同声,谢净生就策马而去。
  约摸走了一会儿,长亭已经不见灰尘时,京都却又急策来一匹马,竟是贺安常。贺安常经过长亭时甚至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辛弈打,就直追而去。辛弈看着他也跑不见了,才上了马车回去。
  回去路上辛弈捎了份笑笑楼的鱼丸,到府里时赤赤先蹭在他脚边撒欢,闻着鱼丸的香味,更是黏着他不离。辛弈只笑,却发觉院中气氛不太美妙。他用眼神向门口的曲老询问,曲老默默做出摊手的动作。
  入了屋柏九正坐在椅上,下边跪了一溜串的人。辛弈一进屋,柏九就将手中的册搁在案上,对他道:“过来坐。”
  曲老进来给了为首人一脚,一众人慌不迭的退出屋子。赤赤还围着他撒欢,被曲老也一并拎了出去。辛弈移步过去,将抱了一路的鱼丸放在桌上,柏九神色如常,将人握着手拉到腿上抱了,才道:“去笑笑楼了?”
  辛弈颔首,笑道:“掌柜人好,热情得很。”柏九喜欢捏他指尖,当下又握在手里捏,辛弈脸一红,道:“这手没什么奇特的……”
  “舒服。”柏九长指划在他掌心,勾得辛弈笑出声,颊上酒窝一现,柏九便扶稳他后背垂头在他酒窝上吻了吻。辛弈莞尔,又抬了拳掩在鼻尖,无处可藏。柏九闻了闻,笑道:“一股鱼丸味。”
  辛弈脸红道:“我、我还没吃……”
  “闻着不像。”柏九道:“尝了才知道。”辛弈微侧了脸,快速在他唇上点了点。柏九的手立刻滑到他后脑,复碾上去,当真是里里外外毫不客气的尝了个遍,尝的辛弈腿软,方才作罢。摩挲着他的后颈,道:“下午去鹿懿山。”辛弈被尝得隐约有抬头之势,得了话题赶忙应声,就要跳下他膝头。偏偏柏九就不放人,道:“鹿懿山顶有个院子,虽然是晖阳侯那会建的老宅子,但看景致却是好地方。”
  “晖阳侯的宅子?”辛弈眼睛一亮,道:“听我三哥念过。”
  “下午便去,呆两日再回来。”
  “我一个人吗?”
  柏九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两个人。”
  辛弈对鹿懿山肖想已久,怀里揣着的赤赤也是第一次来,两双眼睛四下看得尽兴。曲老的马缓缓到了柏九身边,没靠太近,因为赤业脾气不好,道:“宅子已经换过人了。”柏九嗯了一声,曲老缓声道:“那原先的人大人意思是?”
  “送回去。”柏九微笑,“手脚不干净的就送手脚,嘴巴不干净的就送舌头。都是太子给的人,留下来未免不敬,给他整整齐齐的包送去,也算是我的心意。”
  曲老胡子抖了抖,笑道:“成。”
  辛弈正回头看柏九,柏九夹了马到他身侧,问道:“嗯?”
  辛弈侧身到柏九耳边小声道:“晖阳侯的宅子不该是萧家人住吗?听闻如今都剩些女眷,大人带我去……”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际,柏九狭眸微垂,也小声道:“听闻萧家女眷不但貌美,x_ing情也是一等一的好。你不想见见吗?”
  辛弈道:“不想……”柏九还想逗几句,不料他继续道:“你不晓得,从前萧家有位姐姐和我三哥是两小无猜,早年去北阳渡冬时都会来我家中玩耍,这位姐姐x_ing情……十分,直爽……揍得了我三哥。若是她已成婚,见着我怕是只会勾起往事。”
  柏九知道他说得是谁。
  晖阳侯这个人特别,和燕王是年少交,情义颇深。他这个爵位也特别,它不世袭。晖阳侯在世时都是女儿,唯一的儿子是遗腹子,他死后皇帝便没提过他这儿子,北阳又兼落难,更无人帮衬,这爵位就渐渐罢了。晖阳侯的夫人女儿都是硬气,皇帝不提,她们也不提,只当丢了弃了,也为北阳憋口气。辛弈说得这位是晖阳侯三姑娘,姓萧单名一个嫣字,与他三哥有过指腹之约。辛弈说怕萧嫣见他伤心,只怕也有自己不欲见的意思在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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