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生 作者:洗朱【完结】(97)

2019-06-16  作者|标签:洗朱 种田文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当然好了,就趁着我咳嗽住院的这么几天,就把我的帅帅主人给夺走了,可耻。

  冲着驾驶位的男人就是汪汪汪一顿叫唤,吓死你个抢走我心头所爱的卑鄙小人。

  惹得边牧乐不可支的笑的打滚,“你看看,它都不认识你了,让你干事业,可好吧。”

  一点也不好,邵寇默默的回答。

  他俩还是半夜进的村子,寂静中那栋二层楼还是老样子,邵寇支的那口大锅还在,院子里枯败不堪,覆上了薄薄的一层银雪,进屋先开空调,怕小画家冷,烧上热水器,烘烘屋子,大半夜的,邵寇开始大扫除,边牧躺刚铺的厚毛毯上睡的踏实,底下是条大金毛陪着,唉,这回地位就真不如狗了。

  等着小二层楼里焕然一新了,邵寇才躺下睡一会,恰巧,边牧接了个他的电话,短暂一怔后,晃晃他肩膀,面色不太好的通知他,“你母亲去世了。”

  谁母亲?他的?这根本不可能,那个女人,怎么会?

  “你再说一遍,谁?”

  知道这个消息很难让人消化,但边牧还是说的清楚干脆,长痛不如短痛,“刚才有个人打电话说的,你母亲在几天前在酒店天台坠楼身亡,现在尸体还停在殡仪馆,我陪你过去。”

  那个,那个女人,跳楼自杀了,因为什么?因为,他。

  或许他私心里已经希望这个人死了千百万回,但实际,他的心最柔软,谁能不爱自己的妈妈呢,只不过,从小就被她这种教育下,真的很难接受,如果是为了钱财,那么,长大后怎么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邵寇一直绕不出来,直到将人火化了,有一份遗嘱,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还有封信,没有几句话,只说让他把她的骨灰葬到邵家的祖坟里,再有一句留给他的话,你不是我儿子,也就不必假惺惺的悲伤了。

  冬天的祖坟墓地,冷硬寒瑟,边牧穿着羽绒服猫车里暖和,留下黑色的影子自己站在山上,邵寇从母亲的墓碑前站起来,转身到大舅的坟前,同样跪地磕了三个头,敬上一杯水酒,丝毫没有留恋的下山,直奔着小画家去。

  回家了,两个男人洗了热水澡,搂着躺床上,邵寇不想说话,反而边牧一个劲儿的说个不停,讲他的画展,讲他捐助的希望小学,讲设想的他们俩的未来生活,讲小时候的各种糗事…

  这个冬天,二层楼里是温暖如春的。

  这年,邵寇三十六,边牧三十三,他们经历了各自的生劫,然后完整度过了。

  翻过年去,小混蛋已经成为一条凶猛的看家狗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院子,葡萄藤下的邵寇正给躺着的男人按腰背呢,满口的埋怨,“你晚上就不能早点睡,画个画非得整个几天几宿,我看你就是仗着年轻抗造…”

  边牧的画家名气越来越盛,经常出席各种协会,宣传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以及聋哑男x_ing艾滋病的救治活动,人们都知道他有个助理,也是他公开承认的另一半,每时每刻都伴随左右,有些人专门会黑他们,作秀啊,恶心啊,但人俩神仙眷侣一般的躲在小二层楼里,颇有点不问世事的味道,管不了那么许多,这是邵寇的心声,他这一个都管不了,还能管别人?

  春天耕地种田,邵寇拉着小画家非得让他出来见见太阳,要不在家都窝死了,土地先得翻犁的松软,然后播种,两个傻子出去也没戴个帽子,边牧首先挺不住,说啥也摊夏凉席上不动,中暑了谁难受谁知道。

  还是互相怼怼的人生,乡村田园生活的风光是祥宁的,过的瞬息,已去几年,邵寇今天起的早,特地给小画家做的生日蛋糕,今年,他三十九,他四十二,人到中年,于各种浪漫就出现了抵抗情绪,没啥可送的,干脆就做桌子菜得了,等到边牧从楼上走下来,面容还是一样的英俊潇洒,只不过,从骨子里往外散发的佛家宁静致远的气息,相对而言,邵寇就彻底长成个中年油腻大叔的典型,身形胖了一大圈以外,就是成天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煮夫感,见了人随意的问他一句,特不真诚,“想吃什么?”

  边牧就近踢他一脚,成天就是吃吃吃,都胖成小混蛋那样了,还惦记着吃。

  “陪我吃一个月素吧。”

  你瞅你都胖成个球了。

  无语,你过生日,干嘛非得糟蹋他,“嘿嘿嘿,别了吧,我属于无r_ou_不欢。”

  忌了r_ou_还等于要了他这条老命啊,靠近了撞他肩膀,语气挑逗着,“再说,要是不吃r_ou_,我可没劲儿啊,你可想好。”

  他现在就喜欢看小画家丢下佛珠陪他耍,结果这人愣是没从,哎,悲伤。

  边牧坐茶室里诵经,邵寇就在客厅拖地,然后出去喂喂j-i鸭,背着手巡视一圈农作物回来,两人坐一起看场电影,或者打场乒乓球,就到了中午吃饭的点,下午挨着睡个午觉,醒了出去遛弯,回来吃晚饭,然后就纯睡觉了,这话是大实话,纯纯的睡觉,头几年还每晚必有的或加场的运动,现在得按星期算,一个星期两次吧,可能随着年纪增长,那方面也不太行,咳咳,换个词,不太频繁。

  两个人如水般清澈的日子,在边牧四十三这年,发生了变故,他母亲,也就是原女士,因为他这个儿子不争气,干脆去了法国常驻,随着歌舞团到处演出,从来不会致个电什么之类的,他本来就也没感情,反而,老边总,时常趁着时令的水果蔬菜下来了,开车过来吃顿饭,和他俩唠唠嗑,顺便下下棋,前几年就让边牧回市里,继承家业,但他俩正热恋呢,不乐意,这回,可就没了不乐意的空间了。

  半夜打电话,老边总突发脑梗,已经进入手术室,让他们马上过去。

  边牧全程是懵的,一直到,手术室里的人没推出来,白衣大褂的医生手套上沾着血,冲着他们解释,“病人这种情况是突发,所以,我尽力了。”

  以往电视剧里老狗血的说我尽力了,当真正听见的那一瞬,你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你将永远,永远不会再得到它。

  邵寇这几天忙着各项后续,但大多数时间还是陪着小画家,距离老边总去世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又捡起来以前吃过的抑郁症的药,每次拦着也不行,江枫来了开解也是没有效果,去看别的心理医生,他根本连话都不说,越来越封闭自己,只有对着邵寇的时候,能依偎着说会话,或者,沉默着发呆。

  老边总在专属的律师那早就立下遗嘱,公司由边牧继承,唯独几处房产留给原女士,原女士气的从国外回来,一句话就怼他俩那,“边牧,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留着那么钱干什么?”

  原女士今年已经快六十的人,理智完全不在线,联合了几个老古董要撤去边牧的董事长职位,由她外甥,也就是江枫继承,有没有病吧她?

  因为这件事,边牧总算打起精神,对抗着熟悉公司业务,并且做出相应改善,毕竟老边总的思想老了,不如他创新,邵寇站于他身后做了大量的工作,公司逐渐进入轨道,请了专门的经营人负责,邵寇带着边牧去了阿姆斯特丹,那是个开放的国度,同x_ing婚姻属于正常,他们度过了最后的一段欢快的时光。

  同年底,边牧在庭院中突然昏厥,送去医院后,被检查出来肾癌,还是初期,这年,边牧四十五,邵寇四十八,治疗生活是艰苦的,边牧的肾衰竭的很快,面色由最初的苍白变成黑炭色,身上也同样,他自娱自乐的画了张自己的自画像,开玩笑的说,“就用这张当我的遗像吧。”

  邵寇听着浑身像被蚂蚁咬了的难受,背过身去反驳,“别瞎安排,说不定我死的比你早。”

  听见他咳嗽两声,笑意轻缓,“邵寇,你终于要知道当初你抛弃我后的滋味了,区别在于,我不会回来,你会比我更痛苦。”

  这句话实现在边牧四十九岁的那天生日,早上还说要吃长寿面,中午就送进了抢救室,然后,十个小时后,邵寇又一次听见了那句,我尽力了,只不过,这次说的是英文。

  国内最近风靡于一件雅事,就是已故画家边牧的展览,总共十场,今天是最后一场压轴,所有的媒体人和看画的人都懵圈了,为什么,因为,墙壁上所有的画作都是关于一个男人,甚至还有全.裸出镜的,这个人,就是他的情侣,邵寇。

  画展的主题是两个字,毕生,后面跟着一句小字,我将毕生信仰光明,并与你同行。

  掀起了怎么的风潮,当事人已经不知道,邵寇把两个人所有的资产全部捐出去,包括他的画,在这个世界的维度上,再没什么牵挂了,这样,也挺好,起码,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着,安心的做个傻子,享受着阳光和Cao地,他知道小画家很喜欢。

  总说,在我最美好的时光里遇到了你,又在最糟糕的现实里失去了你,如果,可以重来,我还是会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义无反顾的拼命跑到你面前,开着破旧的拖拉机撞破你的大门,用拙劣的技术夺得你的信任,只不过,唯一改变的,是我会更加学会珍惜,珍惜与你的每一天,因为,回忆终究隐藏着太多虚假,我不愿意同它虚以委蛇,还是痛快的接受现实吧,边牧,我陪着你一起,你等等我吧,好不好?

  在不远处的英式住宅里,有个年轻的男孩,他正为自己喜欢上学校的男老师而苦恼着,随手把门口的报纸扔垃圾箱里,背上书包甩门出去,被黑暗掩埋的朝下的一页报道的是一则寻人启事,某月某日,公墓前有位男士疑似服用安眠药自杀身亡,特征,穿着黑色半袖,手腕处戴有中国的檀香佛珠,希望家属前来认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邵寇撑着沙发扶手感叹:人生挺短暂的。

  边牧嬉笑:所以,得及时行乐。

  邵寇瞄他一眼:不行,老了,干不动了。

  边牧抡起来佛珠往他脸上去:德行,我看你是胖的撑不起来了,我还怕被你给压成r_ou_馅派呢。

  邵寇噌的跳到地板上,拄着就是十个俯卧撑,挑衅的示意:怎么滴,你再说一次,谁不行?

  边牧白他个眼球:行了,起来吧,不过年过节的,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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