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当我是傻瓜 作者:兰台月落【完结】(20)

2019-06-16  作者|标签:兰台月落 快穿 种田文 穿越时空 宅斗

  “不可能,婉容她向来康健,怎么可能……”闻相顾不得失仪,喃喃着朝外跑去。

  “查,给朕狠狠地查,到底怎么回事?”齐元帝捶着桌子,一字一字地命令道,说完捂着胸口撅了过去。

  *

  丞相夫人是饮毒自尽的,丫鬟发现时她的身子已经凉透了,只在枕边留下一封“夫君亲启”的绝笔信。

  “妾与君自幼相识,结篱数载,夫妻恩爱不疑,妾欲与君白首偕老,奈何造化弄人。

  妾之弟明远,少时失怙,长于妇人之手,x_ingj-ian而行诡。是时,妾以其年幼为托,后来终酿大祸,妾悔之晚矣。然骨r_ou_亲情、血脉相连,妾不忍刘家断绝后嗣,遂庇之。

  妾以一己之私心,弃大义于不顾,陷夫君于不义,实乃愧为人妇。妾终日侍奉佛前,布施于人,不求心安,只愿妾之蠢愚恶毒,勿带累夫君儿女。

  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事发,妾愧对儿女,更无颜面君,唯一死以赎罪孽。妾之死乃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妾无憾无怨,只恨不能常伴君侧、看顾儿女,妾深悔之。

  诸儿女中,大儿懂事,小女乖巧,独小儿天真顽劣,妾牵挂十分,望君教导回护,不致走上歧路……

  盼君珍重。

  妾闻刘氏婉容绝笔。”

  信中字字带泪,句句泣血,闻相阅过后,抱着刘氏的尸身恸哭不止,“婉容,你好糊涂啊。”

  *

  犯人畏罪自杀,包庇者业已自尽,纵然结果超乎所有人预料,事情也算水落石出了。

  刘明远虽死,刘家的家产也全部充公,却还是不能解皇帝的心头之恨,他又下令刘家满十四岁的男丁流放边陲,不满十四岁的男丁和女眷一律没为官奴,遇赦不赦,最后还命人将刘明远曝尸荒野,不许收尸。

  皇帝这命令下的时候痛快,执行的时候却状况百出。

  刘家三代单传,到刘明远这一代就他一根独苗苗,而刘明远更惨,天生没有儿子命,纳了二十八房妾室通房,愣没折腾出一个带把儿的,唯一的女儿还是正房夫人所出,所以刘明远一死,刘家压根就没有男丁可以流放。

  再说这女眷没为官奴。朝廷查封刘家的旨意一下发,刘夫人便遣散发卖了所有的妾氏奴仆。然后一纸诉状告到廷尉府,称先夫人(刘明远母亲)与娘家有旧怨,恳请义绝,还拿出了证据,详细说来,又是一桩狗血往事,此处不多赘述。且说官府查明属实,恩准了刘夫人的请求,于是刘夫人带着女儿拍拍屁股回娘家了。这没为官奴一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最后说这刘明远,没等官差将其曝尸,尸体就不翼而飞了。所以皇帝这三条口谕,是一条也没能落实。百姓都说便宜这恶人了,齐元帝更是气个仰倒,总觉得这些人都在和他作对,于是将气一股脑儿撒在了闻相身上。他夺了刘氏的诰命,不准她葬入闻家祖坟,引得闻相半夜入宫求情。

  “不行,依刘氏的罪行,朕没命你与她和离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陛下,刘氏心软糊涂,顾念亲情才犯下大错,陛下开恩。”

  “不必多言。”

  闻相没想到皇帝这么决绝,他撩袍跪下,“陛下,臣与内子早在拜天地的时候就约定,生同寝死同x_u_e,来世还做一对恩爱夫妻,如今她先离我而去,臣却不敢背信弃义,但愿生前为她立碑守墓,死后与她共赴黄泉,求陛下成全。”

  “罢了罢了,你自己折腾吧。”齐元帝摆手,不想再多言。

  闻相松了一口气,“谢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臣愿以丞相之位,换夫人诰命之身。”

  齐元帝忍着怒气,“朕若不准呢?”

  闻相有些丧气,“无论陛下恩准与否,臣都担不起丞相一位了,还请陛下另选贤能。”

  皇帝怒了,一个茶杯砸下去,“放肆,你是在跟朕讨价还价?”

  闻相又行一礼,语气里带着些许回忆的味道,“臣不敢,她是臣的妻子,臣想为她做最后一件事,让她风光大葬,就像臣当年入朝为官,发誓让她尊荣一生一样。”

  齐元帝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老男人不是朝堂上意气风发的闻相,不是和他互相猜疑防备的权臣,他只是一个失去伴侣的孤雁罢了。

  齐元帝佯怒道,“滚回去做你的田舍翁吧。”

  闻相知道皇帝答应了,叩首,“谢陛下。”

  “你说真的有来生吗?”闻相已经走到门口,齐元帝突然开口。

  闻相顿住,“有的,臣相信。”

  “……”

  

第19章 十九只小傻瓜

  大年初三,刘氏下葬。在皇帝的默认下,闻相将事情压了下来,以一品诰命夫人的规制为她安排后事。

  出灵当天,来为刘氏送行的人除了亲朋好友,还有都城内外受过她恩惠的人,观礼的队伍从相府门口一直排到城门十里开外。

  大雪纷纷,为天地染上一抹凄色。魂幡飘摇,招亡者魂灵,经筒转动,开往生之门。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尘世苦难,往生极乐,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禅音缥缈,有缘者得闻之。禅意空无,有心者得悟之。

  *

  齐元帝二十四年,就这样随着一个女人的死亡,悄悄到来了。

  闻相服丧在家,皇帝龙体抱恙,朝中平波澜不惊。臣工小吏擦着额头的冷汗,松下一口气。

  古来龙虎相斗,池鱼先死。现在老大们停战了,他们的小命暂时算保住了。官员们气顺了,百姓也发现这个暮冬格外温暖平静,待到闻氏女出嫁时,满大街都冒着甜丝丝的喜气,彻底吹散了严冬的肃穆。

  “襄儿,爹最后问你一遍,嫁给魏王,你当真不后悔?”

  闻相看着女儿身上的大红嫁衣,思绪翻涌。当年他们成亲时,他不过是一个穷秀才,堪堪凑够六礼为聘,刘老夫人只备下三台嫁妆,具是些虚架子,连嫁衣都粗糙的很,他们就那样顶着众人的唏嘘声拜天地入洞房,一携手就是几十年。如今他们的女儿都要出嫁了,只可惜物是人非,一时间,他竟有些胆怯了。

  “你要是不愿,爹立马进宫请皇上收回旨意,咱们不嫁了。”

  闻襄儿抿唇一笑,“爹说什么胡话,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魏王有模样有地位,有野心有能力,不正是您心中的佳胥么。”

  闻相摇头,“魏王城府太深,有时连为父都摸不清他的心思,爹怕你吃亏啊。”

  闻襄儿闻言,提着裙摆站起来转了两圈,“吃不吃亏、合不合适,就像这裙子一样,总要试了才知道,再说不是还有爹呢么?”

  “……”闻相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心里刻意,叹道,“也罢,日后受了委屈记得还有相府在你身后。”

  “谢谢爹。”闻襄儿绽开一抹微笑。

  闻相也不再说扫兴的话,拍着她的肩膀嘱托,“待会儿去看看你弟弟,好好开导开导他,爹和你娘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们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闻襄儿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嗯,爹也不必太过忧心,远儿只是一时想不开。”

  “但愿如此,你们姐弟俩的x_ing子要是颠个个儿,我也不用如此cao心了。”闻相无奈的笑过后,掏出一本折子,“这是嫁妆单子,你收好。”

  “这么多?”闻襄儿惊讶地抽气。

  按大齐律,皇后出嫁,嫁妆一百二十四抬,王妃六十四台,侧妃四十八抬。她粗粗一扫,就知道手上的单子绝不止四十八抬,也许六十四抬都装不下,更不说庄子铺面、地契田契若干,闻襄儿怀疑她爹把大半个闻家都掏空了。

  “不多,大都是你娘这些年陆续为你攒下的,再加上你娘的嫁妆里——除了你大哥成亲时用去的,还有留给你弟弟的那一份,剩下的都在这里面了,爹又添了些庄子良田。”

  闻相与刘氏多年恩爱,从未纳过妾氏通房,只得了闻襄儿兄妹三人,闻襄儿又是唯一的女儿,自然受宠非常,如今她要出嫁,闻相怕是搬空了整个相府也觉得不多。

  “爹~”

  闻襄儿想起逝去的母亲,红了眼眶。

  “乖。”闻相摸了摸她的头,已经是大闺女了啊。

  闻襄儿抹完眼泪,冷静下来,摇头,“现在不同以往,这样太打眼了,再说小弟还要娶亲,总不能没有聘礼吧,还是减一半吧。”

  闻相沉思一会儿,“你说的也有理,减去的一半爹给你折成银票压箱底,不管怎么说,钱多好办事,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嗯。”

  闻襄儿点头。

  *

  “姐,你怎么来了?”

  屋里骤亮,闻道远用手背遮住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醉醺醺地看向来人。

  闻襄儿上前扶住他,闻着酒味儿皱眉,“你又喝酒?这都多少天了,你天天喝的烂醉如泥,门也不出,学也不上,干脆喝死算了。”

  “你管我——”闻道远一把拂开她的手臂,“你不是明天就要出嫁了吗,我的侧妃姐姐,小弟是不是应该提前说一声恭喜,恭喜你得偿所愿,玉——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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