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臣换来的江山 作者:九秋黄叶【完结】(42)

2019-06-15  作者|标签:九秋黄叶 重生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春日里,乍暖还寒时候。沈潘利索地出了偏院,钻进花香正浓的后花园。那地图上说这儿有条直通婚房的小路。

  “唔。疾风。”还未走近。那花园丛里就穿来一声短促的急呼。

  那声音,倒是挺耳熟啊。呵呵呵。

  沈潘嘴角一抽。心底泛起了不好的感觉。

  这世界真小。真的。

  “放开。”另一个声音呵斥一声。

  “良辰美景奈何天。你去凑那个热闹干嘛?”那清脆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耳朵好的沈潘听到。

  “守着。”另一个声音干脆道。“上官清颜若是欺负我姐,我把他扔出去。”

  “就你那姐。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徐玉撇撇嘴。手上却根本不动。抱住疾风,顺势躺在Cao丛里。

  “你放开。”疾风看着这人死皮赖脸的样子,黑了脸。

  “哎。人家洞房花烛夜。你这煞风景的弟弟把上官清颜那病秧子吓得萎了怎么办?”徐玉笑嘻嘻道。那张嘴又欠又唠叨。

  “你。”疾风怕是被惯常欺负的。只一个你字出口就要拍掉他的手直接走。

  “你要是走了。我可就喊了。”徐玉也是卯足了劲儿要把他就在这儿。“李家二公子和文渊侯家的世子游戏花丛,月下赏花。也是一段佳话。”

  徐玉摇头晃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徐玉你到底要干什么?”李疾风转过头来不耐烦道。“从我进这上官府起,你便开始拦着我。这是我姐的大婚。你若是做了什么,我以后定不饶你。”

  沈潘脚步一顿。心中一紧,皱了皱眉。上官清颜提醒他,这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小世子不是什么善茬。

  那这小世子千方百计地阻拦这位,到底是为何?

  “呵。我能做什么?”徐玉忽然笑了。“你那姐姐,还不兴有人能治得了他?”

  “徐玉。”李疾风冷冷喊一声。“我姐姐再如何她也是个女子。我若是知道你敢如何,我定饶不了你。”

  “我哪里敢?”徐玉强笑一声。幽幽说道。“你那姐姐心大着呢。”

  “你便听我的吧。哎。”徐玉拍拍他的肩膀。

  “滚。”李疾风狠狠拍掉他的手。转头爬起来就走。

第39章 再逢

  李疾风都走了。沈潘自然也要走。

  刚抬腿就发觉那玉世子倒还是在Cao丛里趴着。嘴里念念有词。

  “走吧。走吧。出了你这个变数,就看着谁棋高一着了。哎呀。”徐玉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悠哉悠哉往前院走。

  沈潘看了他的愈行愈远的身影倒是敛了眉。

  时辰不早了,沈潘没有细想,直直顺着那条小路奔去。

  显然方才那位李家的二公子也是知道这小路的。

  沈潘脚步轻轻从后边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月色沉沉。迎春花摇曳在那无星无月的夜空里,一阵阵扑鼻的花香,像是张扬的邪魅。勾住人的鼻子,让人沉醉。

  跟着那花香一起来的是悄无声息的死亡。

  沈潘沉眉肃脸。平静地游走在暗夜里,将一个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无声无息送往地狱。

  血腥味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沈潘闻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心里平静极了。荡不起半点涟漪。

  他从来不良善。他从没未对他前世杀过的人忏悔过。因为没必要。

  马革裹尸,壮士一去不复还。实在是太过平常。平常地如同当年他在城楼上佩剑一抹。

  他也该死。

  可他放不下,扔不掉,舍不得。

  便是浮生一梦,哪怕黄粱一枕。他也要在梦里有个好活。

  人命真的能重来吗?

  沈潘看到眼前的人无声息倒下的时候才忽然觉起。

  他得到的是上天多大的惠赠。

  沈潘极其淡定地将最后一个暗卫,解决掉。转身潜入院子。

  屋里红色的喜字被红烛照得通明。院子里却静谧极了。静谧得连花木都没有一丝晃动。

  沈潘在院外踱来踱去,只觉得心头猛跳。

  今夜里太过诡异了些。明显不愿拦住李家二公子,却要摆个架势的徐玉。还有匆匆而来却连个影子都不见的二公子。还有如今怕过了三更天,却仍然不见新郎。

  沈潘呼吸一紧。额上沁出了冷汗。

  李家二公子为何会被排除在这场布局之外?

  他是李荷衣的弟弟,他还是御前的带刀侍卫。

  徐玉拦他,又不拦。看似无用,怕是有人请他帮了忙。

  李荷衣让他帮忙拦住是为了弟弟。那另一个人,又是为何?

  沈潘忽然深吸口气。只觉得头皮发麻,通体冰凉。

  第二个人无论是想拦住李疾风还是特意让他过来,沈潘都毫不质疑,他如今就在这屋子里。

  若是站着进去的,就好了。

  只怕是,那位还不知道何许人也的新郎官也在里边。

  沈潘神色凝重,眼里森然盯着看似没有动静的婚房。心头一转,扔了棵石子,打在了远处的树上。

  树上的夜鸟被那石子打在树干的响声一吓纷纷飞起。惹了一阵的喧嚣。

  “谁?”屋里传来一身低问。

  却只有一个字,仿佛在等待着门外的动静。

  沈潘屏息静气,生怕乱了气息被人发觉。

  院里微风阵阵,清风缓缓而过,吹干沈潘身上冷汗,吹走方才的喧嚣,让这偌大的院子重新归于寂静。

  “是谁?”屋里又传来一阵低喝。

  沈潘只紧盯着房门口,半句不应。

  稍过一会儿,那房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小心翼翼地出来个人来。

  那人目光所及,扫了一圈,精准地看向沈潘方才杀人的几个地方。怕是尸体还温热的。

  那人缓缓走近,看了尸体略微一愣。恭恭敬敬地走回了门口。“主子,门外无事。”

  他一说,屋子便再无响动。那出来的人就站在门口,缓缓走向庭院深深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

  沈潘却不再动,目光随着那人移动。一步一步,等着他移向这处来。

  那人清瘦,走得不疾不徐。却是专门捡着昏暗处一步步走着。

  乍暖还寒时候,晚风透过春衫,吹得人脊背发冷。

  沈潘眨也不眨地等着这个人摸向自己。莞尔一笑。“范送。”

  “沈潘?”那清瘦的身形一僵,几不可闻的声音在风里刚一吹,就散了。

  “是我。”沈潘心里一松。呆站着,回应他。

  心里千回百转,他想过一会儿智取也好,强救人也罢。却未曾想过,在这儿,遇到了范送。

  “是你。”范送呢喃一声。神情不见紧张,动作却更是小心翼翼。

  “屋里如何?”沈潘皱眉。范送能从屋里出来就说明里边不妙。

  “不如何,”范送呢喃一声。仿若呆怔在原地。好生看了看沈潘,叹了口气。

  “屋里唯有二皇子一人。”范送压低声音凑近了沈潘耳朵。

  “只有他一人。”沈潘一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让他捡了个便宜。

  “沈潘。”范送却忽然叫他一声。

  “嗯?”沈潘一愣。那人眼睛黑似漆,望着他。隐在月夜下的脸,似明似幻。看不出平日的儒雅温润来。唯一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算了。”范送深吸口气。凉凉一笑。拽了拽他的衣袖。

  仿佛在方才的目光流转间耗尽了全部的气力。

  “我们进门之前屋里人尽皆中了迷药。若是救人,拿凉水泼便好。切记,切记,先救人。他诡计多端,我刚才已与他说门外有异,你便是进去擒住了他,我也怕他能逃出来。”范送灼灼看着他,一句一句交代。

  门内的烛光煜然。门外本该剑拔弩张的两人却沉默以对。

  范送说完了,呆呆看他一眼。眼里有孤寂,有怅然,像是处在寒冷的空城里。那城里孤空得让人打颤,却唯有他一人驻守。

  眼前的人热血,重情。他却不舍得那拿点不值一提的情愁去束缚他,困扰他。

  仓皇起恋,婉转成仇。范送有些后悔那天自己就那么接受了沈潘的歉意。

  他说,你不赔不是,我便赔。

  他说,他当日牵强附会,生拉硬扯的一通理由尽皆狗屁。

  他说。“我断了你的前途自然也接的上,与你和解是我的诚意,帮你一把自然是应该的。”

  他说。“不是承你的情,只是我欠了你的债。”

  他说的话,范送大多都记得。

  和他相处时日不多。

  范送却总是能记住。

  他在自己的孤城里困守多年,却是没想到,沈潘用这样拙劣的方式,替他敲开了那一所困顿。

  迷迷蒙蒙,混混沌沌。

  可惜的是这无心c-h-a柳的人,看不上,也不愿看到那茵茵绿柳。

  范送苦笑一声。心想若是自己还是曾经那个孤高自傲的范送。若是那一日自己义正言辞拒绝了沈潘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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