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利格尔才勉强地稳住自己的表现，尽可能冷静地问：“但……你不是血族吗？”
Enzan慢悠悠地收回仰望的目光，实诚地朝利格尔一个点头，无辜地解释：“是血族，也是神祇。”
猝不及防地听到这种话，利格尔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已经蒙上了一层冷汗，连带说话也开始有些不怎么利索——他甚至激动得不自觉地用力一个挥手，“这、这不可能！伊集院秀石也不过是普通的血族而已！”
作为行事谨慎的角色，早在计划制定的当初，周全地考虑到一切有可能会牵扯到的社会关系，利格尔已经暗中调查过有关伊集院集团崛起的过程，自然是对集团总裁、也就是伊集院秀石的履历了如指掌。
谁知道听到这话，Enzan一阵忍俊不禁，活像是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伊集院秀石是我的近卫，准确来说，是作为我的近卫的那一族的后人。”尽管是收起了笑容，但Enzan的话音听来依旧含着笑意，姿态从容不迫得简直慢条斯理，湛蓝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傲慢的怜悯，“为了在苏醒后融入地界的新社会，我才会借用秀石的姓氏，也才会有了[ Enzan Ijuin ]这个社交身份。”
——所以才会从一开始就不把人放在眼里吗！？
回想起之前自己直觉地感受到轻蔑，利格尔现在终于真正地想明白过来。
另一方面——
“苏醒……后？”云里雾里地听着自己边上那个人的说话，Netto怔怔地瞪着眼，此刻的他深刻地觉得，自己的脑子在这时实在转不过来。
Enzan看了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一眼，不动声色地执住对方的一只手，难得啰嗦地决定从开始说起：“简单来说，最纯粹的神祇是诞生自强大的信仰之力。太古之初，血族本是神族中的一支，与次于神族的泰坦、天使、精灵和龙共存于[众神之地]。但后来，由于血族叛神并意图凌驾万物，于是众人俗称的[规则]就剥除了血族行走于阳光之下的[权利]——然后，尽管被遗弃、尽管表现得不屑，但有很多血族，内心其实是渴望着光明。”
像是为了让身边的那个存在能够理解，Enzan有意无意地放缓自己的语速：“这样的心情不断累积，最终我就是诞生于血族对阳光的那股矛盾的感情，并且难得保留了神格和神族的力量。”
像是想起了什么，Enzan的神情隐约变得柔和起来，“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我的瞳色是晴空的蔚蓝；也所以，我能自由行走于日光之下。”
听着Enzan说到这里，Netto不知为何地猛然想起：当初自己误打误撞，用自家老爸的[燃灵咒术]把对方召唤过来的场景。
当时隔着强大的气旋，对方的姿态自己是看得并不真切。饶是如此，自己还是能看到那一双泛着光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像天空的颜色！—）
当时Netto自己是这样说的，而且是刚好当着对方的面说的。
像是思维完全被活络起来那样，Netto随即又依稀地记起：在知道BLUES的精灵王身份时，自己满心惊讶之余，顺口就夸了对方一句“Enzan你还凶残耶……”
还记得当时对方的回话是不冷不热的一句：“没有能把神族也召唤过来的你那般凶残。”
只是当时Netto以为对方说的是ROCKMAN，所以没怎么在意。
不过现在，Netto小心地回想起来：ROCKMAN可是一直跟自己一样属于半神，严格来说还不算是神族，所以……那时候大概对方所暗指的，应该是指他自己吧？
心里想着过去的林林种种，Netto惊讶得简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不过这个时候的Enzan暂时没空去照顾Netto的心情。
“这、这不是真的……”利格尔不停地摇着头，拒绝相信，“明明从[诸神的黄昏]之后，神族应该就只剩下守护[生命之树]和[智慧之泉]的[守护女神]……其余的神族应该早就在那场自相残杀的战斗中灭绝了才对！”
“是真的。”通晓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守护女神]平静地开口。
旋即便惹来了众人目光的集中。
以目光回应那些投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作为客观地独立于世外的存在，艾丽丝严肃地提起那段早就尘封的[历史]：“因为诞生的特殊，所以Enzan成了唯一一个预知了[黄昏之战]结局的存在。他引领了他的族人与作为盟友的精灵一族先后降临到新生不久的地界，随后就由于力量的告急而陷入沉眠。另一方面，为了报答Enzan的救命之恩，当时原本快要获得神格的精灵王也拼命守护了血族，最终因力竭而沉眠，直至被Enzan以另一种形式唤醒。”
所以哪怕[王]缺席，血族也能平安繁衍至今。
也所以精灵王会悄然消失于历史中，直至以Navi的身份再度回归。
这是神话时代失落的终结。
这才是[历史]真正的全貌。
“当初令众神心神混乱的[黄昏之战]一展开，不仅生存在[众神之地]上的存在难以幸免，而且众神的殒落也已成必然。”Enzan面无表情地说着旧事，“换言之，能与我匹敌的存在，除了守护[生命之树]和[智慧之泉]的女神以外，其余的都早就在[诸神的黄昏]死绝。”
“那为什么你会放任我取用[智慧之泉]的泉水？！”利格尔一脸谨慎地问，“明明你应该知道，无论哪个种族，只是饮用了[智慧之泉]，都能脱胎换骨，升格为神。”
“为什么？”Enzan满不在乎地笑笑，说得毫不在意，“这是神祇的恩赐啊，利格尔。”
“什么？！”利格尔登时一阵暴怒，连带萦绕在他身周的气势也遭到扭曲。
“你不是一直渴望成神吗？那我就成全你这个遗愿。”Enzan一本正经地说完这种气人的话，然后双眼缓缓地半眯起来，话锋一转，“再说……”
利格尔脸色不善地死死盯住那个身影，暗地里拼命开动脑筋，严阵以待。
“哪怕真的是让你得到[智慧之泉]成神，难道你认为作为一个[初生神]，你就有资本打败[血族之王]？”
Enzan偏垂着脑袋，抬起天蓝色的双瞳睨向跟前不远的利格尔。
“打败……我？”
嘴角弯出弦月般的弧度，感觉不可一世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星尘之夜魂的那一个地雷！
这一篇已经很久没收过霸王票了……希望各位小伙伴能继续！
☆、弑神
【78——弑神】
就在Enzan跟利格尔啰嗦期间，艾丽丝很快就想明白过来Enzan的用意。
在利格尔蜕变为神族的过程中，那些魔化的神x_ing会顺着趋向被他吸纳到体内。在这个过程中，浮游在四周的魔化神x_ing就会变得稀薄，这样对托里尔造成的影响也会相对减少，侵蚀的速度也会跟着放缓。
然而，这不过是指标不能治本的做法。
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艾丽丝默默捏紧了拳头。
如果不尽快净化四周的神x_ing，那么托里尔——[生命之树]的树灵，将会只有湮灭的结果。
[神]并不是毫无弱点。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把危机从[庭院]中引离。
就在[庭院]的守护者一边密切关注战局寻找时机，一边暗地里忧心忡忡之际，Enzan忽然喊出了她的名字：“艾丽丝！”
与此同时，心有灵犀般的艾丽丝迅速放出一团传送的光芒，把所有存在都包裹其中！
……待光芒悠悠散尽，这时利格尔才发现：无论是自己也好，还是Enzan他们也罢，都被刚才的那一团光芒遣离[庭院]，回到这片荒凉的大陆。
——被摆了一道！
尽管意识到这一点，但利格尔在满心愤怒之余，眼下也无计可施，唯有在咬牙切齿之际，把愤怒的目光投向面前那个看来从容不迫的年轻身影上。
“需要我教导你弑神的方法吗，利格尔？”
Enzan不过云淡风轻地笑笑，说得满不在乎的。
然而，这已经足够，给早已暗自怒火中烧的利格尔火上加油。
“别把人小瞧！”
带着这句恼羞成怒的大吼，终于按捺不住的利格尔抢先向Enzan凭空轰出一道光炮。
Enzan似乎对利格尔的忽然发难早有预料，这时正是从容地拽着Netto，掐准时间地闪过攻势。
可怜完全没反应过来的Netto只能任由对方拽着自己，一路的踉踉跄跄站立不稳。
邪恶的力量往往来得便利，不过眨眼间，萦绕在利格尔身周的气势愈加凌厉，愈渐失去章法的攻击却愈加显出破坏。
饶是如此，Enzan可是清楚得很：对神族知悉不多的利格尔，其实是完全没有胜算可言。
只不过，这也不能放任对手这样成长。
尽管一直没有正面打击对手，只是一味在用言语挑衅着对手，实际上，Enzan有着自己的算计。
须知道，Enzan之所以一开始放任利格尔取用[智慧之泉]的泉水，不过是为了对方在升格的同时，能充当类似于吸尘器的角色，把那些侵蚀托里尔的魔化神x_ing吸收掉一部分。
然而，这个做法只能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有用——时间一长，那些充盈在空气中的、却还没来得及被污染的神x_ing就会被利格尔这个邪神反向影响。
也就是，如果这个时机把握不好，托里尔的处境将会变得更加危险。
一直默算计着时机，Enzan忽然向那个一直被自己牵着的同伴开口：“Netto，帮我一个忙。”
一直处于状况之外的Netto闻言愣了下，脱口而出：“哈、什么？”
然而Enzan没有回应他的疑问，只是忽地伸手揽着Netto的腰部，Enzan的另一只也随即伸来，没怎么使力地按在Netto的胸口上。
Netto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觉得意识陷入一阵迷糊。
与此同时……
伴随四散游走的红色电光，气流出现，并以Enzan的手、准确来说是以Netto的胸口为中心旋起，速度逐渐加快，化为掀扯四周的风压不住地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