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请下凡+番外 作者:治病神仙水(上)【完结】(28)

2019-06-15  作者|标签:治病神仙水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年下

  钟离允说话前先饮了一杯酒,又将另一杯推向东华:“仙人,可以饮酒的吧?”

  东华端起了酒杯,不确定的道:“我试试。”举到唇边,小心沾了一点,甘醇之气从嘴里散开,没有半点不适。东华便放下心来,一饮而尽。

  随后二人一面饮酒,一面听钟离允叙述自己那段轻薄如纸的前缘。

  钟离允与他的旧情人青梅竹马,且又是指腹为婚,本以为从此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可惜造化弄人,钟离允的父亲因犯了官司,被革职查办,待放出来时,已经家道中落。旧情人的父亲官途却是一路亨通。这一对未婚男女的门楣,逐渐变得天差地别,旧情人的父母便有悔婚之意。

  终于在某一年,旧情人一家去庙里进香,不知遇到了哪里的和尚还是道士,非要给旧情人算命。末了惊呼:“凤命!凤命!这位小姐日后必贵为皇后。”

  旧情人的父母一听,十分受用,自家女儿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觉得配给谁都亏。但若是皇上,那就是赚大发了,便以算命的这番言论为借口推了亲事。同年八月,相工阅视良家子时,顺势将旧情人推了出去。

  钟离允没有听到旧情人对悔婚一事的任何回应。他揣测旧情人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不用说也是愿意的。钟离允此再也没见过她,只在传闻中听说,她在宫中深得圣宠,扶摇直上,如今已经贵为皇后。

  钟离允闷声道:“其实当年那个算命的十分应验,只是我自己置气。这些年得罪了不知多少和尚道士,大约死后是不得超生了。”

  东华安抚道:“也不必太过悲观,诸业之中,杀业最重。钟离大人从前虽不信神佛,心却是善的,只要从此改过,还是可以积攒不少功德。”

  钟离允怔了怔:“杀业……皇上已准许我去戍边,若与敌邦开战,免不了杀人如麻。”

  东华问:“今日那位娘娘来找钟离大人,也是因为此事。大人何故想不开,要去干那凶险的差事?”

  钟离允道:“道长可还记得,那位天士给我算命的时候,曾说我这一生官运都与她有关。的确,她进宫的第二年,我便被启用为府门亭长,不久便一步一步往上升,虽官职不高,却也畅通,前几日我听到风声,似是要将我升为校尉……道长,我如今想摆脱这一处境。” 说罢,又是一杯酒入了喉。

  东华微微一笑:“如此,请钟离大人多多保重。俞生之事只是意外,各人的命,还是天意当头。”也仰头饮尽杯中酒,将一个秘密藏得深了些。

  司命星君当日只将话说了一半,东华细细一想,便猜出了大概。与这女子相关时,他的确是官运亨通。但若离了这女子,怕是这一生的仕途戛然而止。钟离允一个执意戍边报国之人,万不可能自己放弃官职。因此……钟离允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二人一时无话,只闷闷的灌着酒,不消半个时辰两个壶里便空了,钟离允吩咐下人又添了两壶过来。

  这夜风大,不多时便将几团乌云吹走,露出一轮缺了角的月亮挂在正空。虽不圆,却极亮。

  钟离允忽然道:“神仙的事情,我一介凡人本不该好奇,但有个人,我斗胆想打听一下。道长可否为我讲讲?”

  东华已有几分醉意,笑道:“你先问,我听了再看是否能说。”

  钟离允道:“便是在杨家和你一处吃住的那个玄二。”

  东华正在倒酒,闻言微微一愣,将一滴酒溅在袖子上。他若无其事的掸掉,道:“为何突然提起他来?”

  钟离允饮酒颇多,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索x_ing枕着胳膊道:“我看他神通广大,但行事作风又不太像是神仙。不瞒你说,我进宫见圣上或是面对死人,都不曾害怕过,但八月十五那晚,他临走时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心里是有些胆怯的。”

  玄天的存在,关乎到天道运转,三界安危。而一个凡人,最怕的不过是皇权与生死,眼界大抵如此。钟离允之于玄天,犹如蝼蚁之于飓风,这如何可比?

  东华低头饮酒,没有回应。

  钟离允犹自道:“我觉得他不是人,但也不是仙。”

  东华淡淡道:“他曾经是仙。”

  “那现在……”

  东华笑了笑,语气平和的道:“是魔。”

  

  ☆、昔我(十八)

  钟离允醉醺醺的点头:“那你们便不该如此亲厚了,也难怪那晚会剑拔弩张。你是仙,他是魔,仙魔势不两立,该是死对头才对。”

  东华用手托着下巴,良久才怔怔的道:“没错,势不两立。”

  没有听见回音,东华看时,钟离允已经闭起眼,不多时,便从嘴里传出断续的呓语:“如今……高官厚禄留我……在京……当初……何必一意……孤行……”

  东华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一只手渐渐的撑不住,便一点一点滑下去。他伏在桌上,一双眼却盯着幽深的远天,那是正北方。

  玄天你瞧,连凡人都说仙魔是死对头,你我又怎能辜负他们之意?

  三界之内关系最密切的同门兄弟,如今变成了世人口中理所应当的对立之势,不知你作何感想。

  此时风吹的甚大,整个天际寻不见一片云,这般天气,似和那年那日如出一辙。

  曾经,也是这样一个风大无云之日,魔境与北天交界之处,忽然撕出一道裂缝,魔军潮水般涌入三界。

  尽管玄天早有防备,却未料到魔境此番是不同于以往那般的小打小闹。帝浊亲率十万精兵,席卷而来。饶是玄天修为登峰造极,却因手下兵力不够难以御敌。便一面竭尽全力顽抗,一面着人去天界求援。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中,白藏猝不及防,被帝浊喷出的流火击中。那火甚是奇怪,如熔岩一般,在战袍上一点点翻滚,黏附,渗透,所到之处肌理即化为白灰。白藏使了几个术法都灭不去,亦甩脱不得,眼看他的仙身就要毁于一旦。

  他不敢惹玄天分神,只颤声去喊一旁的玄英:“你快试试你的寒气,看能否灭了这邪火。”

  玄英神色一凛,随即抚上白藏的伤处,浓烈的冰寒之气迸s_h_è 而出。流火虽减缓了流淌之势,却并没有熄灭。

  白藏疼的眼眶通红,他抽了抽鼻子:“这……”

  玄英同情的看他一眼:“你好像要死了。”

  白藏怫然的点点头,随即惨叫一声,不省人事。

  玄天猛然回头,看见白藏这情形,挥手劈开漫天一掌,随之飞出数十个魔兵。一旋身,落至白藏跟前,只一眼,便沉声道:“魔炎。”

  向来诸事不关己的玄英,此刻也有了几分激愤之色:“请君上给白藏报仇!”

  玄天哑然失笑道:“你是咒他死?”

  玄英愕然道:“属下没有。”

  玄天不再调侃他,正色道:“他还有救,扶起来。”说罢抬手,只见白藏身上流淌的魔炎似金珠般一粒粒被吸起,落入玄天手中。玄天眉心一动,将双掌合并,灼烫的魔炎立即被吸入体内。

  玄英见了玄天这般,慌道:“君上不可!”

  “我曾被玄火锻炼数千年,这区区魔炎还吃得住。” 饶是这般逞强,玄天还是拧起眉心,泛起了不适之感。他专心致志,试图用一己之力化开魔炎,却忘了提防战场上的劲敌。

  帝浊不知何时已站在玄天背后,瞅准时机,倏然扑来。他将全身修为蓄在掌心,挟裹着撼天动地之势,向玄天当头一掌劈下。

  玄英一见,瞬间连声调都变了:“君上——”

  而帝浊兴奋欲狂——此击必中!

  玄天因忍受魔炎灼烧内腑,反应迟钝不少。待感应到身后席卷而来的气压时,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几许绝望之念。

  忽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将落未落时,堪堪挡住帝浊那磅礴一掌。

  此时玄天仍在一面克制着魔炎,一面有些认命的思索此番是元气大伤,还是折在当场。可预料中的一掌却没有落在头上,当下不禁愕然。

  只听帝浊“咦”了一声,继而纵声狂笑:“本座这一掌势在必得,却没想到未伤着玄天帝君。不过既然折的是你,那也够本了,对不对呀,东华帝君?”

  玄天在听到最后四个字时蓦然回身,体内残存的魔炎不受压制,顿时在体内烧灼开来。

  玄天吐了一口血,不可置信的看着背对他的白衣身影。

  狂风猎猎,将淡紫色衣摆掀出白色宽氅之外,东华缓缓按上前胸,那里已有些凹陷。饶是此时,他仍保持了良好的涵养:“对,本上仙来的正是时候。”

  玄天愣愣的唤了一声:“师兄?”

  东华侧头,玄天看到了他轻轻勾起的嘴角,那是不能再熟悉的,一个安抚的浅笑。

  帝浊在一旁得意的大笑道:“真是师门高谊,兄弟情深。玄天帝君也可速速纳命来,两个死在一处不是圆满?”

  东华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刚张开嘴,一口血却喷薄而出,只顿了顿,又喷了更大的一口,继而膝下一软,便往一旁栽去。

  玄天忙扶住他,眼睛里仍是满满的震惊。

  两个帝君,一个奄奄一息,一个方寸大乱,此时正是偷袭的最佳时机。然而帝浊已自顾不暇,百忍早乘风而来与他缠斗不休。

  玄天浑浑噩噩中,听见天地间随处是天兵的欢呼声:“援军到了!东华帝君和百忍上仙赶来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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