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 作者:骑鲸南去(下)【完结】(49)

2019-06-15  作者|标签:骑鲸南去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穿书

  突变来得太快,谁也没来得及扯亮那根冷焰火。

  当那魔道弟子抽缩着四肢颤抖痉挛之时,一柄雪亮破空而来,径直没入离他侧颈只有三寸的土地间。

  面对着一双充斥着恐惧与迷茫的眼睛,徐行之单膝跪地,续上了自己未说完的后半句话:“……风陵徐行之,受教了。”

  那双眼睛骤然放大,最终凝固成了个死不瞑目的模样。

  徐行之自他腰间取出那枝冷焰火,用他的衣摆将焰火拧开,将其送上天际,任它在九天上披挂下一片雪练。

  “重光,先找到应天川弟子。”徐行之将第二枚冷焰火放至空中,顺手启开戒指,口吻平静地下令道,“九枝灯不可能叫他们参与搜捕北南之事,因此他们定然是被聚在一处,集中关押看守。小陆他们不熟,但他们应该还认得你。你去找他们,我和小陆去找北南。”

  渐渐的,地上幻出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影。

  孟重光微抿唇畔,对于要离开徐行之一事有些不甘不愿,但终究还是顺从了他的安排:“师兄,待我找到他们,便马上来找你。”

  “告诉他们。”徐行之说,“……无恋战之心者,只需找一处地方藏好,莫要露头。碧血尚存者,心脏犹热者,随我来。”

  短短小半时辰后,应天川成了一片焰火的海洋,漫天尽是清雪流萤,似霰似霜。

  一名惶惑的弟子跪在主殿间,朝向身处上位的九枝灯,脸色煞白道:“山主,周,周北南……他疯了……”

  久久等不到九枝灯的回应,那弟子战战兢兢地抬眼望去,却见九枝灯眸光柔软,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怀恋什么。

  “……山主?”

  “不是周北南。”九枝灯双眼竟闪出淡淡的喜色,“……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萌新瑟瑟发抖,溜了溜了。

  魔道弟子:乖。

第110章 君心吾心

  天上开一朵烟花, 地上便死上一个人。

  弟子们狼狈的呼喝声一路追逐着烟花盛开的轨迹,然而他们永远要慢上一步,只能徒劳地迎接同伴躺了一地的尸首,并被烟花喷上一头一脸的灰烬。

  可九枝灯并不觉得恼怒,死了个把弟子这些小事,对他来说是不足道哉的。

  几月未见, 他已想念极了师兄。

  今夜风偏大,吹得海潮滚涌, 呜呜咽咽像是不甚分明的鬼哭。烟花溅雪,奋力拨云,露出了一个生铁也似的凄冷月亮。

  九枝灯从灯影中走到月光下, 想起多少年前, 他在元婴大典中躺在师兄的怀里, 哭着求他杀了自己。彼时的他已斩却一切生的希望, 而师兄一语不发, 纵身跃下高台,从自己的荣耀里毅然离开,闯入他成灰成烬的心里,高喊着,呢喃着,小灯,别死。

  他如师兄所愿活了下来,且活了许多年,但真正的九枝灯早已死在了那个化魔的日子。

  这些年该得的、不该得的, 于他而言,皆是侥幸。

  但他唯一的指望、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一口活气,现在要来见他了,哪怕来的是提剑相见的师兄,他也是真心的欢喜。

  九枝灯发呆时眉眼柔和,锋锐之气被睫毛收去大半,看上去像个懵然无措、未经世俗玷染的少年。

  有人欺近了他,为他披上了衣服:“山主,回去吧。外面太危险了。”

  他嗯了一声,抬手把外袍掖好。

  他瘦得惊人,手腕只得一捻粗细,胳臂扬起时袖子下滑,露出了手腕,上面密密麻麻布了好几道陈年红伤,小臂上还有一道刀刺的痕迹,每一处都狰狞且美,真材实料,生生切进了脉和r_ou_里去。

  弟子恭敬地退开一步,九枝灯就顺着他退开的方向朝殿内走去。

  大抵是风大的缘故,殿中的灯不知何时灭了,九枝灯似是无所觉察,径直朝内走去。

  弟子紧随其后,手中无声无息地幻出一柄长枪,在手中掂了一掂,在骤然而起的风声中,朝九枝灯后心处搠去。

  然而,在枪尖距离他后背还有半尺时,九枝灯回过半身,掌心浮出一道淡金光环,将枪尖平顺地接至掌间!

  那弟子穷尽全身之力,发出一声痛恨至极的咆哮。

  但他的枪再无法寸进分毫。

  九枝灯一双眼像是清寒的星子,审视着眼前仍在咬牙发狠之人,说:“周师兄,许久不见了。”

  言罢,他信手一挥,持枪的周北南便当胸受了一道灵力冲击,栽下了阶梯,待他滚落在地时,已被强行自那具躯壳中剥离出来。

  那具身体不过是刚入金丹期,太过脆弱,受此冲击竟被撕了个四分五裂,红红白白地各自散落成一滩滩的r_ou_泥与豆腐脑,而周北南的口角也已淌出鲜血来,一滴滴落至地上。

  周北南跪在地上,胸中气脉乱窜,他将口中残血一口吐出,枪身被他捏出了咯吱咯吱的细响,一时气力难支,竟是站也站不起来了。

  九枝灯负手看他:“周师兄今日换了六七个皮囊,个个均是高级弟子,是想借机混到我身边来吧。”

  周北南不置可否,眉眼间却已生出了几许怒意来。

  他的确有此打算,可白日里搜捕太过严密,寻不到下手之机,他接连抢过几具皮囊过后,亦是损耗极重,只有在入夜川上乱起来时,才寻到了这一线机会。

  “你怎知我是……”

  九枝灯背着手,孤零零的一道影投下长阶,单看五官着实是个端庄的冷美人:“尸身不会喘气,是一大纰漏。除此之外,但凡是四门间高级弟子,无人不知我多年来身侧只有温雪尘照应,没人敢来给我披衣。”

  九枝灯不提温雪尘还好,听到这个名字,周北南几乎是暴怒了,眼前浮现出墓、黄沙与写满一整个山洞的血字:“……你他妈别提雪尘!”

  他这一声呼喝喊得带了仇恨的哭音,像是作呕一般声色俱厉,随着他的声音,一柄短枪赫然出袖,疾风烈火似的奔去,却轻描淡写地被九枝灯挡了下来,就像掸灰一般轻而易举。

  相较于周北南杀意十足的攻击,前面那句话却更叫九枝灯在意。

  他微皱起了眉:“他怎么了?”

  今日他已多番设想了温雪尘的状况,得出的结论是安全。

  师兄他们就算擒获了温雪尘,顾念昔日情谊,也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但眼见周北南神情痛楚至此,他竟有一瞬心慌。

  ……温雪尘怎么了?

  周北南不答,只用一双含血的双目盯紧了九枝灯,恨不得将浓密的睫毛都化作铡刀,把眼前人一片片切作r_ou_片。

  这份沉默提醒了九枝灯,他不再追究这件事,往阶下走了两步:“师兄已来了,你又何必来呢。”

  周北南哑声道:“我妹妹的仇,我要亲手报。”

  九枝灯又迈步下了两阶:“我就知道周师兄不是东躲西藏的x_ing格。周师兄是怕师兄提前到来,与我一战,失了手刃仇人的机会吧?因而你定会选择在此时铤而走险。”

  听他这样气定神闲地分析,周北南心间陡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九枝灯来到周北南身前不远处,弯下腰来,眼里没笑,却透着一股格外的和气,但在这样的情状下,和气反倒比杀意更叫人遍体生寒:“周师兄,你一直在等机会。我也在等。”

  周北南喉头一冷,哪里还不知道九枝灯打的什么主意?

  ——这人守株待兔了一整日,等的便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一刻!

  若是自己落在了他的手中……

  周北南之前只做好了再死一次的准备,却全然忘了若是自己真落入彀中,求死不得,行之他们必然要落于被动!

  思及此,周北南撑住自己被震得发麻的躯体,竭力向后挪去,暗骂自己蠢,也骂自己无能。

  在蛮荒里浑浑噩噩做了十三年暗鬼,被活生生斩去一半灵力,他连修炼都未曾精益过分毫,如今见了明刀明枪便这般没用!

  周北南后悔不迭时,也下定了决心。

  他是宁死也不肯拖累大家的,再者说,雪尘的前车之鉴明晃晃地摆在那里,若是让这具灵体落在九枝灯手里,被他颠来倒去地折腾,不如……

  在他攥紧手中长枪、耳中被热血冲得嗡嗡鸣叫时,他突觉眼前多了一片y-in影。

  一道沾满鲜血的竹骨折扇于半空中划下一道圆月似的清光,将他护在了身后。

  周北南一时恍惚,仿佛时间倒退回了十三年前,他躺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天坑中,于求生和求死之间辗转,在昏昏沉沉间唤出了他除了血亲家人之外最可依赖之人的姓名:“行之……”

  但和十三年前的那次不同,这次他得到了回应。

  “北南。”护在他身前的人侧回半张脸,轻声问道,“北南,站得起来吗?”

  从他背后伸出一只规模不大却异常温暖的手掌,担忧又紧张地抓握住了他的:“……你受伤了吗?”

  那道温软的声音叫周北南的声音也跟着绵软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

  “君眼吾眼,君心吾心。”手掌的主人帖耳低语,“从南狸那时候开始,我便跟自己发誓,绝不再叫你受伤。”

  指掌*合处,精元汩汩涌出,瞬间让他的身体和心一道充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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