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听话的走了过去，坐在了旁边的矮凳上。看着比前几日更加憔悴苍白的母亲，眼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的始终不肯落下。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在赤司站立在床边的时候，一直紧闭着眼睛的赤司诗织睁开了双眼。
“妈妈。”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赤司诗织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赤司诗织艰难的举起手，想要抚摸赤司，却被一旁的赤司征臣出声阻断：“诗织。”
赤司诗织看了看依旧英俊的男人和那个自己疼爱的孩子，泪水不自觉的滑落。这两个人都是她这辈子最深爱也最珍贵的人。
“妈妈，别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赤司抬手抹去她母亲脸上的泪痕，说着自己明知道不可能还依旧奢望的期盼。
“诗织，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照顾好我们唯一的孩子，所以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赤司征臣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他知道他所说的一切她都明白。而他也只是给出这么一个承诺，好让她宽心。
“小征，妈妈的小征。”赤司诗织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抚摸着赤司的脑袋。赤司也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蹭了蹭抚摸着自己的那只手。
赤司诗织的目光在赤司征臣的身上停留了许久，又回到了赤司的身上，带着如鲜花绽放般的笑容，肯定的说着：
“我们小征是坚强的男子汉，是不可以哭鼻子的哦。”
“妈妈会在天堂一直看着小征，看着小征会成为最出色的王者。”
极力忍着不让泪水落下的赤司，怕自己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了，只能拼命的点头。这不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只是这是他第一直面自己最亲近最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
“征臣，好累，我想睡觉。”赤司诗织轻声说着，慢慢阖上双眼，真的好累呢。
“好，你睡吧。我就在你身边。”赤司征臣伸手把那凌乱的发丝抚平，那么温柔优雅的她是不允许自己这么没形象。
“诗织。”赤司征臣没有管赤司诗织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希望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寄托给她。
“嗯。”
“对不起。”
“诗织，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
“嗯。”
“诗织，你要想我，还有征十郎。”
“嗯。”
“诗织，我爱你。”
“嗯。”
赤司诗织带着幸福的微笑，声音和呼吸变的越来越清浅，离开了这个让她充满了眷恋却不留遗憾的世界。
赤司没有哭出来，赤司征臣也没有哭出来，因为她离开的时候是最幸福最满足的。
从学校一路赶过来的崇夜呆立在门口，双眼沾着泪花，拼命的捂紧自己的嘴，不让发出一点声音。那几年彭格列的杀戮生活以及那一场灭门惨案足够他看透生死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却发现这一场平平淡淡的场景触动了他的心。
他不敢相信一直对待他如母亲一般的诗织阿姨会突然离世，他也不敢想像这件事对赤司的打击有多么深刻，他现在只想要哭出来宣泄一番。
第31章 chapter 31
chapter 31
举行葬礼的那一天，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倍感舒服，阵阵的微风吹拂过，一如他母亲那温柔似水的x_ing格一样。
跟他记忆中的一样，灵堂布置在前厅。抬眸望去，满目倒映的全是纯白的颜色。他母亲的遗像挂在正中央，微笑的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
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些景仰赤司家威名或者一些合作者。那些人在象征x_ing的说了一些礼仪x_ing的话话之后，就退到了另一边的大厅里，拿起装有红酒的玻璃杯打着官腔，跟自己熟识的人在一起寒暄，或者借此来结识一些达官显贵。
赤司没有去注意他们每个人的表情，呆呆的跪在灵堂前，回忆着前世夹杂今生那一幕幕的温情。脑海里犹如按下了播放键的电影，就连很多曾经遗忘的记忆都不停涌现出来。
不知道跪了多久，他只记得管家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起身静静的站立在一旁。听着那些人说着一些什么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看似惋惜的话语。
他不免想到那一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冷眼的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前一秒还带着悲戚的表情诉说着自己的伤心不舍，下一秒又在角落满脸堆笑彼此说着什么。
那时什么都不懂的他很气愤。为什么他们不会感到一丝的难过，为什么他们要笑的那么开心，为什么他们要用一副假惺惺的姿态来参加这种葬礼。后来他才慢慢明白，人就是这么一种生物。
更何况他们跟赤司家除了利益上的关系外再无任何交集，他们凭什么要悲伤，他们能看在“赤司”这个姓氏参加葬礼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少爷，老爷让我带你过去。”不知何时出现的管家站立在他眼前，把他从那无尽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点了下头，跟着神情显得疲惫的管家离开了前厅，走到了庭院之中。此时他的父亲和崇夜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父亲。”他走到两人跟前轻声唤了一声他的父亲。
“征十郎，你们两个先去餐厅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赤司征臣也是满脸憔悴，双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就连声音里也透露着沙哑。
“是。”赤司没有拒绝他父亲的好意，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和崇夜一起向偏门走去。
走出了几步之后，赤司停了下来，回头向赤司征臣说道：“也请父亲大人好好休息。”
初听到这句画是，赤司征臣明显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赤司对他的关心。之前由于自己妻子逝世所带来的悲痛也被抚慰了一点。
“征十郎长大了。”看着自家儿子远去的背影，赤司征臣感慨道，语气里满是自豪与欣慰。
‘诗织，你看，征十郎已经长大了。’
是啊，那个曾经小小的乖巧的小孩子已经褪去了稚嫩，长成了现在这样懂事体贴的模样
赤司征臣的思绪飘回到了那个孩子年幼的时候。却发现那孩子只有三岁之前喜欢冲着他们撒娇，会偶尔哭闹着自己不喜欢学习那些东西。但大多数时候，那孩子都在认真学习着他布置的启蒙教育的课业。
三岁以后，那孩子好似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无比乖顺。不再向他们撒娇，学习再多的东西也不会哭闹。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突然醒悟，明白了他所背负的责任一样，那是他的心里满是欣慰。欣慰那个孩子明白了自己所要独自承担的一切，欣慰着那个孩子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一直到那孩子六岁去意大利的时候，才有了这么多的空白期。他也只有在工作空闲的时候，从自己妻子的只言片语了猜测他所经历的一切。黑手党的世界他并不了解，可是听着漫天盖地的消息，他那是还在隐隐的担心。
当那个孩子再一次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身为上位者对人心把握非常透彻的他，也无法看透他儿子埋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真实想法，他在欣慰的同时却又不忍为那个孩子的心疼。他一直都明白，他欠他一个从未奢求过的童年。
崇夜看着和前几天一样安静过头的赤司更加担心，他害怕赤司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可是看着赤司那幅波澜不惊的表情，他满肚子安慰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在安静的吃完晚餐后，崇夜终于下定了决心，第一时间拉着赤司回到了后花园那棵樱花树下。赤司没有反抗，任由崇夜这么拉拽着。
“小…小征？”犹豫了很久，崇夜不安的开了口。
赤司挑眉看向欲言又止的崇夜，表示自己认真在听，安静等待着崇夜接下来的话。
看着赤司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崇夜那些安慰的话语憋在肚子里出不来。
“怎么了？”看着崇夜纠结的模样，赤司就猜测到了崇夜想要说什么，但还是问出了了声。
“小征，如果难过的话哭出来就好，不要这么硬撑着。”
“我知道小征一直以来都很坚强，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承担着。可是我不想看到小征这么辛苦。呀，怎么说呢，我比小征大一些，也算是小征的哥哥，小征也要偶尔依靠一下我啊。我不想看到明明很伤心却一直倔强的小征。”崇夜急切的想要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表达给赤司，一字不落的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听到崇夜的关心，赤司微微有些触动。除了他的父亲母亲外，他还有崇夜在身边。赤司微抬头，迎向崇夜的目光：“不，我并没有硬撑。”
不流泪并不代表不伤心，只有赤司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但他还是做不到，只能说着违心的话。那个女人不仅仅是他最亲最近的母亲，也是曾经支撑着他走过枯燥的童年，陪伴在他身边的唯一的人，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小征！”崇夜气急的大喊道。他根本不相信赤司的话，赤司这个样子不叫硬撑还能叫什么。
“崇夜，谢谢你，我并不是很难过。”赤司对着崇夜扯出一丝笑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
难过吗？难过，可并非是难过那种情绪。这种既定的生离死别，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因为她在最后那一刻是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也因为她不希望他所在乎的人沉浸在这种悲伤里。
“因为啊，妈妈不希望看到我难过的。”赤司怀念的说着，随即又低下了头，闷闷的声音从嘴里传来：“也因为我是赤司征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