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头上有点绿 作者:西西特(下)【完结】(14)

2019-06-15  作者|标签:西西特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张舒然强行拉下他的手扣住,不让他自虐,“小远,你总是喜欢装傻。”

  “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吗?”唐远眼睛充血的破口大骂,他怒吼着,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声音尖细刺耳,“录音可以伪造!张舒然!录音可以伪造!”

  张舒然像是不认识唐远似的,先是微微前倾的身体往后仰,而后又坐直了,死死抿着唇角,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唐远狠狠抹了把脸,手上的血弄到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魔怔,他嘴里毫无章法,语无伦次的说着,“都说我装傻,你以为装傻容易吗?我他妈什么都要想,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失去!”

  说着说着就神经质的念叨了起来,“我太贪心了,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张舒然抿紧的嘴唇动了动,他起身去书房拿了一个纸袋回来,一圈圈慢条斯理的绕开了封口那里的白线,将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扔到唐远怀里。

  唐远不骂了,也不说话了,他安安静静的靠坐在床头,不看怀里的文件,看的是虚空,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白色被子上血迹斑斑。

  张舒然又把唐远抱住,像兄长一样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不看就不看了。”

  唐远呆呆的趴在张舒然肩头,没反应。

  “裴闻靳是在利用你,”张舒然叹息,“小远,你从小就很聪明,现在你只是被你自以为的爱情蒙蔽了心智,你傻了。”

  唐远还是没反应。

  张舒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把怀里的人捞出来些,低头看去,瞳孔倏地一缩。

  唐远的嘴角溢出血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舌头给咬破了,自己也像是失去了知觉,连活人的特征都失去了大半。

  张舒然用手擦掉他嘴角的血,“你想追究,我就帮你让裴闻靳付出欺骗你的代价。”

  “你如果不想再追究下去,就立刻把他辞掉,不能再让他待在公司里了,他那个位置接触到的东西太多,多待一天,你就多一天危险。”

  唐远忽地抬头去看张舒然,没做停留就把头偏向不远处,那里有面照片墙,他给对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是他自己做的,里面有张舒然的婴儿期,童年,少年,整个青春。

  宋朝跟陈列十八岁的礼物也是那样,他做的,用心收集起来的照片,每一张背后都有写两三句话,为的是将来老了可以翻着看看。

  他们是发小,一起长大的,一辈子的兄弟。

  耳边的声音持续不止,温柔的让人听着感动,仿佛声音的主人是在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掏心掏肺。

  唐远扯了扯沾血的嘴皮子,舌头破了,说话的声音不怎么清晰,“舒然啊,这时候我让裴闻靳走,我就完了。”

  “有我,”张舒然垂眼把一个创口贴贴在他的食指关节那里,“我会用整个张家帮你渡过难关。”

  这话听着有一种蛊惑的味道。

  唐远迷茫的看着他的发小,“整个张家?”

  张舒然一字一顿,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对,整个张家。”

  唐远像是信了,“他的城府很深,不会没有准备,手里肯定攥着东西,能威胁到公司,又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张舒然不犹豫的说,“我来想办法。”

  唐远问他,“那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让裴闻靳走?”

  张舒然严肃的说,“越快越好。”

  “噢,越快越好。”唐远说,“可他是我爸花重金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要辞退也应该是我爸来。”

  张舒然说,“唐叔叔会理解的。”

  唐远第二次把视线放到那面照片墙上面,看的眼睛酸涩了,他垂头拿起怀里的文件翻起来,跟他预料的差不多,都是有关那个男人工作这些年的伟大功绩。

  文件里讲的是他如何市侩,如何小人,如何薄情寡义,认钱认权就是不认人。

  唐远把文件还给了张舒然。

  张舒然接到手里,随意丢到一边,“不信?”

  唐远没出声。

  张舒然很无奈的长叹一声,“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的上一家公司领导。”

  唐远掀开被子下床。

  “眼睛看到的你不信,耳朵听到的你也不信,”张舒然把他按回床上,弯腰直视他的眼睛,“是不是非要亲眼所见才能死心?”

  唐远忽然笑了起来,“有时候亲眼所见的反而更假。”

  张舒然愣住了。

  就这么会功夫,唐远已经从床上下来,穿上了外套。

  张舒然说,“小远,你要躺着养伤,不能任x_ing,不然你的头会留下后遗症,还有你的腿,你不是要跳一辈子的舞吗?”

  唐远受伤的头跟腿都条件反s_h_è 的传来一阵抽痛。

  张舒然心里涌出几分心疼,随后一点点变成了y-in郁,又在极短的时间被温柔取代,“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裴闻靳没有拿到印章,也没碰到你。”

  唐远的眼神飘了一下。

  只是那么个细小的表情,却被张舒然给捕捉到了,他从床前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猛,还是什么原因,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小远,你疯了。”

  张舒然内敛温厚的外壳第一次裂出一条缝隙,随时都会四分五裂,他扒着头发,口中重复着,“疯了,小远,你疯了。”

  唐远拉上外套拉链,直接拉到顶,他把瘦白的下巴缩了进去。

  张舒然转身走出房间,他走的极快,身形仓皇的有些可怜,像是只要稍微走慢一点,自己就会做出什么事情。

  唐远站不住的坐回床上,低头看自己受伤的那条腿,现在抖的不成样子。

  口腔里的血腥味浓郁,唐远用手捂住脸,喉咙里发出近似呜咽的声音,头还是一阵阵发疼。

  过了十来分钟,张舒然回来了,发梢s-his-hi的,手上也是,身上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安慰唐远,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嗓音嘶哑得厉害。

  “没事的,走错了路不要紧,只要别一条路走到黑,能回头就好。”

  唐远的头更疼了,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在旋转,他把手抄进外套口袋里面,指甲掐着手心,声音嗡嗡的,“我要回去了。”

  张舒然抓住了唐远的手臂。

  那是失控的力道,唐远有点疼的蹙了蹙眉心,他的脸色白到发青,“你让我想想,我回去想想。”

  张舒然抓着他的力道不减半分,有些失望,“在我这儿不能想吗?”

  唐远抬头看去。

  “你睡一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张舒然温声说,“不管出什么状况,我都会在你身边。”

  唐远坚持道,“舒然,我想回去。”

  张舒然摸着他乌黑柔软的头发,“你喜欢裴闻靳,要你很快放下是不可能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小远,你要及时割舍。”

  唐远挥开头上的手,又用力钳制住了,“我要回去。”

  张舒然垂了垂眼皮,视线落在钳制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上面,看着那只手的指尖泛白,发抖。

  周遭的气流悄无声息凝固了起来。

  唐远喊发小的名字,声音绷的很紧,他在压制着什么,“舒然。”

  张舒然一声不吭的看着唐远,许久后他才开口,“回去能好好想一想?”

  “能,”唐远说,“我会好好想一想。”

  张舒然看起来很沉静的样子,冲他微笑着说,“好,那你回去吧。”

  唐远走出房间,整个后心全是冷汗,里面的衣服s-hi答答的贴着后背,这让他忍不住直打冷战。

  他下了楼,听到楼上的房里传出巨大声响,顿了一两秒就继续下楼。

  来时唐远是从后门坐着轮椅进去的,离开的时候也走的后门,只是丢了轮椅,拖着腿一深一浅的走在雪地里,他在张舒然那儿除了咳嗽的时候流出生理x_ing泪水。

  之后从听见录音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流。

  “哟,牛逼了啊。”

  唐远得意的吹了个口哨,嘴角上扬着,眼泪却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他怔了怔,赶紧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骂骂咧咧的闷头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桥上。

  这会儿他搁在外面的两只手冻的通红,快僵了,身上倒是热乎乎的,出了很多汗。

  桥上没什么车,有个老头盘腿坐在边沿上,面前摆着个小瓷盆,里面就几个钢镚跟一点碎雪。

  唐远走累了,堵在心口的那块冰也融化了,他慢慢的踩上台阶,停在老头面前粗声喘气。

  老头好似是睡着了,没动静。

  唐远也不管雪地里凉不凉,周围有没有记者蹲点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搓着手哈气。

  这桥靠着张家,距离不算远,小时候他们几个还下过水,从这头游到那头,现在想来胆子贼大,快乐是真快乐。

  冬天这里皑皑白雪,其他季节各有不同的景色,站在张舒然房间的阳台上可以将美景尽收眼底。

  唐远忽然转头去看那个方向,大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吹到了他的眼睛里,凉丝丝的。

  他有些难受的揉了揉,更难受了。

  唐远打了个喷嚏,“爷爷,能陪我聊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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