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顺道加油,我只是过来取东西,上次离职把行李箱放一朋友那儿。后来一直没时间带走,今天有空,开车低调点比较好。”
金何坤那边有起飞的轰鸣声,待飞机消失于视野,他才发动车。
“想低调你还买G65,什么玩意。”陈燕西吐槽,“就不怕同事说你换车勤。”
“以前我都坐巴士,”金何坤随口忽悠,“还真巧了,刚我同事问这车,我说是我家内人的。”
陈燕西猛地一踩刹车,前方黄灯将好变红,“谁他妈是你内人。”
金何坤听到动静,闷笑几声,“上回半夜爬我床的是谁。”
“......滚犊子!别提这事儿啊。”陈燕西怼不过,瞥一眼后视镜。莫名脸颊发红,耳朵滚烫。“今天我要带侄子回家,你别在他面前乱说话。”
“人好好一小孩,成绩优异,品行端正。”
“品行端正不代表他很乖,”金何坤老神在在,“说不定人家比你那会儿懂得多,装什么清纯。”
“嗳我跟你说真得注意,他是我三姨家的宝贝独苗。下一个恐有机会攻读本科硕士博士后的人,你要敢给我不经意间辣手摧花,自己滚我大爷墓前跪着去。”
陈燕西不放心,再三叮嘱。
他侄子赵涛目前高中,关键时期:即将高三。这个阶段全家处于风声鹤唳状态,赵涛说什么是什么,家长唯恐让他不顺心。还好这小子不爱得寸进尺,除开玩机器人这么点爱好,就喜欢粘着陈燕西。
这不,刚放暑假,书包往家一扔,跳脚要去陈燕西那儿,连口热汤都顾不上喝。赵涛特向往陈燕西的生活,自由无拘束、满世界随便飞。而他现在中二病晚期,正是想抗争又不得不努力学习的阶段。
一来二去,赵涛就跟陈燕西瓷儿上了。
金何坤家人丁稀少,没受过后辈如此“崇拜”。倒是有两位小侄女,奈何现在女孩子成熟过早,一个喜欢韩国欧巴,一个沉迷欧美男模。
对金何坤确实没多大兴趣,平日也不往来。
“那老师,恁跟我展开讲,怎么才算是注意。”
陈燕西当头一木奉,猛然还真想不起来,“就......言行举止?”
“......他不知道我是同。”
金何坤舔了舔牙根,反问:“你以为他不知道?”
甭管赵涛知不知道,金何坤头遭见这小子时,便明白对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妥妥属于“燃烧别人,照亮自己”那一款。
赵涛身上,并没好学生应有的气质。从头到脚,典型一浸 y- ín 蜜罐的小王八。他穿纪梵希破洞T恤衫,巴黎世家休闲裤,再蹬一双AJ限量,帽子还是雪山联名Supreme。
若非长得眉清目秀,身骨挺拔,双腿修长,赵涛走学校里很容易被视为不学无术的傻逼二代。
也甭管他成绩如何,金何坤开门时,莫名察觉一股敌意。
赵涛站在陈燕西身后,同坤爷对上。
他狼狗似的眼里满满打量,张嘴就很欠,“燕哥,这大叔谁啊。”
“没大没小,外人面前你得叫我舅舅。”陈燕西把车钥匙挂玄关处,叫他自己找鞋穿。然后搭着金何坤肩膀,介绍。
“这我侄子,赵涛。这是你坤叔,有点礼貌。”
当陈燕西与金何坤处于同一位置,赵涛跟他们面对面时,又换一副脸孔。眼睛弯着,笑得格外阳光。
“坤叔好。”
“嗯,你好。”
金何坤一挑眉,这小子,比陈燕西还能装。下意识透露的领地感,挺有意思。
赵涛此前听到点只言片语,大意是陈燕西有伴了,两人感情还不错。小年轻处于中二病晚期,脑子里的癌不知能不能好,反正现在还癌着。
他势必要会会这个“横c-h-a一脚”的老男人,如今见上面,也不怎样嘛。除了帅,可能还有点钱。职业不清楚,又没三头六臂。燕哥怎就栽了呢。
陈燕西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小九九,去厨房榨三杯果汁,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
“来,书包拿来。卷子带了吧,嗯?”
“带了。”
赵涛狗腿地贴在陈燕西身边。
陈燕西:“坤儿,记个时。你监督这小子写理综卷子。”
赵涛:“我不干!”
金何坤:“凭什么?”
“哎?”陈燕西拿着手机一顿,“我去打个电话,唐浓的未接。”
“......不是,你俩这火药味什么情况。”
赵涛挥手,金何坤摆头。
“没事没事,你去忙。”
陈燕西懒洋洋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赵涛装模作样放下笔,什么好孩子面具都不戴。他后仰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端起果汁。
“你就是我哥那个.....”
“那是你舅舅。”金何坤不打怵,对付小孩多容易。
赵涛撇嘴,“我就爱喊他哥,喊了十几年,有问题?”
“我说你们什么关系。”
金何坤笑:“实话还是哄你。”
“那也要你能哄到我,”赵涛双手抱臂,小大人似的皱眉,“不就燕哥姘头嘛,拽什么拽。”
“嗯,所以呢。”
金何坤绵里藏刀,笑吟吟地将问题丢回去。
赵涛张张嘴,半天找不到说辞。所以呢,对啊。又能如何。
中二少年落下败仗,问题是对方并没因他的挑衅而气急败坏。好比他是一只在狮子面前叫嚷的小狼崽,最后被雄狮一巴掌按住脑袋,还附增一句:“赶紧写作业,时间过去五分钟了。”
“记时考试,不想你哥......你舅舅收拾你,可得长点心。”
赵涛吧唧一下嘴,觉得自己模样甚是凶狠地喝口果汁,埋头发奋写试卷。金何坤偶尔递个眼神,瞄眼题。
“哎这里,公式用对了么。再看看。”
中二少年非但不听,还很理直气壮:“你都毕业多少年了,还记得住化学元素周期表吗。背一个我听听?”
金何坤不说话,默默将手中正在翻阅的书籍放于赵涛面前。封面上赫然写着《高等无机结构化学》。
赵涛:“.......”
这只老社畜!
“你看这个干什么。”
金何坤再慢条斯理拿回来,看也不看他,“无聊,解闷。”
“还有问题吗。”
赵涛震惊,跟个高中生较劲,好意思吗你!
楼下两人斗智斗勇,楼上的陈燕西并不轻松。平日唐浓任务繁重,写论文做讲座,偶尔代导师上课,一找他准没好事。
果然,范宇说想去坐一次私人潜水艇,唐浓驳回。两个十几年不吵架的模范夫夫,居然因小事闹红脸。
陈燕西自己烦心事一堆,突然要他给出调和办法,真有点难为人。
“老唐,宇哥想去你就让他去呗。结婚誓言怎么说的,支持他爱护他。也没什么大危险,虽然私人潜水艇的安全保障......”
“我上回想去,就没找到时间。”
“我跟他说去可以,他去私人潜水艇,我就应了美国那边邀请,去研究超深渊带。”唐浓说,“但范宇不答应,我也不答应他。”
大洋深处,真正的超深渊距离海岸几百公里。或许是在某国外海,或许是在某片大洋中心。这跟自由研究不同,毕竟没有谁负担得起昂贵费用。物流补给、船只燃料等,都是大问题。
唯有大型研究机构或国家项目,才能去看一看从超深渊带打捞上来的生物。而未受邀请的普通民众或特殊职业人员,是没资格上船太久。
范宇此次并不在邀请之列。
陈燕西服了,“你俩这瞎拧巴,有意思么。”
“他去他的潜水艇,你上你的科研船。虽说两人都有风险,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怕什么。”
唐浓沉默片刻,说几句挂电话。结论是他俩谁也不去,唐浓放弃好机会,范宇放弃独自冒险。
听起来很可惜。
“不可惜,”唐浓最后解释道,“阿燕,你不明白。我们是结过婚的人,要对家人家庭负责。得到什么,相同也会失去。”
“你跟金何坤迟迟没在一起,是因为你们只想到索要,还没考虑退让。”
感情又不是在一起就算爱。
哪有那么容易。
陈燕西听得云里雾里,搞不懂这些过来人。
“不是,这他妈到底是我开导你们,还是您来教育我啊?”
“我又没结婚。”
刚挂断没几秒,范宇发来微信。相比唐浓的感情倾诉,宇哥倒像个没事人。
不过这信息内容不太友好。
—阿燕,明年自由城的自由潜水世锦赛,你要不要参加。
—沈一柟铁定要去,他昨天在潜群里cue你。说想与你同台竞技。
—这小子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