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全国联赛的总决赛,他们遇上了最强的队伍,那支队伍中有一个天赋异禀的选手,就连穆权也无法招架——据说那人后来进了国家篮球队,
比赛最后以南中的失败告终,那天全篮球队的少年,除了穆权这种非正常人类,都哭成了泪人。
他记得李司靳一个人缩在更衣室角落里,不像许多人那样鬼哭狼嚎,只是把头埋在毛巾里,无声地哭。
他走过去蹲在对方面前,拍了拍李司靳的脑袋。
[ 对不起……穆、穆学长,对不起……]
[ 有什么对不起的。]
[ 如果我再多投中几个三分球……我们、我们也不会输……] 李司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就是不肯从毛巾里抬起头。
[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整体实力就比不过对方,] 穆权说,[ 我也根本拦不住对方的前锋,他们太专业了。]
李司靳摇摇头,[ 不是、不是的……如果、如果我能再强一些,不要总是被人断球、你就有更多机会得分了……]
穆权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想了一会又道:[ 你进步已经很快了,不用太自责。 ]
[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寒假有好好练球,就不会这样…… ]
[ 不用再说那件事了。] 穆权道,[ 你这样不觉得没法呼吸吗?]
[ 不会…… ]
[ 抬起头来。]
[ 不要,好丑……]
[ 什么?] 穆权笑了。
[ 我现在这样好丑……穆学长你还是不要看了……]
[ 那好,你慢慢哭吧。]
他坐在李司靳旁边,对方又哭了一会,从毛巾的缝隙里看到他还没走,便小声道:[ 穆学长,明年、明年我当队长,会做得更好的……虽然你看不见……]
[ 放心,我在美国会时刻关注南中篮球队的。]
[ 真的吗?那我一定会带好的,至少、至少我会带领球队进四强……穆学长,你相信我……]
[ 嗯。]
[ 在那之后,我、我会去美国找你的……]
[ 我等你。] 穆权将手放在他肩上,说。
第七章
火车入境。
当看到边境的那一刻穆权有些恍惚。久违的祖国,原来已经三年多没回来了。
这三年仿佛炼狱一样的地下黑拳生活。他差点死过,也见过不少人死,被别人救过,也救过别人。他看过受不了的人选择自杀,但自己从没想过结束生命。
他打听到,自家的赌场产业在欧美和东南亚已经被老蛇吞掉了大半,剩下一小部分要不是被收购,就是已经就地解散。但好在老蛇的势力还无法波及境内,因此他们家在澳门的赌场应该活了下来,还有国内的一些正经生意。只是里面的人事情况、股权结构肯定已经不复当年。
他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收复国内的产业,而这些已经足够他和手下的这些人安心生活。至于父亲那强大的赌场帝国,就是更长远的打算了。
“不对,第一步应该是找到李司靳。”青田友情提醒道。
“如果他还活着,那一定在国内。”穆权说,“我们先去趟澳门,理想情况是能找到一批我父亲手下的人,这样我们不至于连一个据点也没有。”
“你确定还有人在那边吗?”
“那是我爸出生的地方,他最信任的一批人也都在那里。“
“嗯……这么说来,难怪总觉得穆有种混血的深邃和高贵优雅呢。”青田托腮沉思。
又一阵j-i皮疙瘩爬上了穆权的背。
“看什么看!我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啊! ”
把这么一批前地下黑拳选手带到澳门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些人都是名副其实的无业游民,穆权只能选择通过旅游团的形式将他们带过来,并且停留时间超过7天就面临被驱逐的风险。
这意味着他们要在七天内确定去留。
“穆,我们要不要现在外面打听一下?”青田看着赌场的入口犹豫道。
“不用,直接进去。“穆权带着一顶帽子,拿着伪造的假护照就直接走了进去。
“欸等等我!”
喧闹的赌场,四处渗透着对金钱浓郁到扭曲的欲`望,有笑声有嚎啕,众生百态尽显无余。
穆权冷眼扫过里面的服务人员,想试图找到一个主管的人物。
“穆,不然我在里找人问问吧?”青田道,“你整个人也太显眼了,一看就是大佬来砸场的。”
“……”
穆权靠着墙,只见青田手c-h-a口袋游刃有余地在赌场里晃悠,突然眼睛一亮,朝一个穿着红黑连体裤、时尚x_ing`感的女孩走去。
……狗改不了吃屎。
“hi beauty,能教我这个怎么玩吗?”
女孩带着个鸭舌帽,红唇醒目,扫了青田一眼,“你是日本人吧?一说英语就听出来了。”
“我来自北海道,那里冬天的雪特别好看。”青田开始扯话题,“你好像是本地人?经常来吗?”
女孩笑了笑,不说话。
“我想问一下,你知道这个赌场属于哪个财团么?就像我们国家,就有很多那种超级有钱的大财团。”
“不知道耶。”女孩娇滴滴地说。
青田眼珠子转了转:“我问一下,这个赌场的主人是不是姓穆啊?”
女孩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和无辜。
“看来问错人了啊,没事,妹妹你继续玩吧。”青田拍拍她的肩,转身便要走。
但还没迈出步子,后脑勺就被枪口抵住了。
青田冷汗顿时下来了,“斯米马赛,妹妹,你怎么……怎么随身带枪呢?”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主人姓穆。”女孩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出来。
“因为、因为传说啊,你们中国人不是都喜欢说,江湖上的传说这种话嘛哈哈,我当然也听说过穆先生的事迹啊。”
“为什么要打听。”
“我就是好奇嘛哈哈哈……”青田一边举起双手一边用眼神向穆权求救。
角落里的穆权看着少女终于从帽檐下露出的脸,陷入沉思,然后猛地抽离靠墙的姿势,径直走到两人跟前,脱下帽子,在青田惊讶的表情中对少女开口:
“Miki,刘伯在哪里?“
“等等,穆你认识她?”
少女怔怔地看着穆权,表情从震惊变为喜悦:“穆少爷!”
刘伯跟随穆谨多年的忠实干将,专门打理亚太区的业务。三年前出事时他正好在澳门,因而逃过一劫。穆权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三年来一直坚守在这,并且将赌场打理得井井有条。
“少爷!你还在、你还在……太好了太好了……” 满头白发的刘伯看到他后激动不已,抓着他的手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三年前很多人都以为你不在了,这个地方差点就被转手了出去,几经波折啊……”
“老爸你别啰嗦,说重点!” Miki是刘伯的养女,今年才二十岁,见老爸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便c-h-a嘴道:“三年前很多人都想把这个赌场卖了,分点钱就地解散,但司靳哥坚决不同意,他坚持保留这里,并且还亲自管了一年。”
“等下Miki,” 穆权的声音不受控地轻轻抖了一下,“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他没死。”
“当然没有!” Miki睁大眼睛道,“他当时逃回来了,而且坐船回来的,因为坐飞机肯定会被老蛇抓到……当时他受了好多伤,爸爸你知道的对吧?正因为他活着,这个赌场才能活,而且内地的产业也还在呢…… ”
“他现在在哪?” 穆权只觉得有一股血气冲上脑门,他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咬着牙在问。
“他……” Miki说到这里垂下眼,“我们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啊?”一直处于懵状态的青田终于跟上了他们的速度,“你刚才说他亲自管了这个赌场一年,那后面他去哪了,你们不知道吗?”
“他说他心情不好,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呆着。” Miki小声说。
“去哪?呆到什么时候?他是怎么想的?”穆权一连三问,Miki已经被这气势给问怕了。
“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啊……”
“那孩子是自责吧,”这时刘伯开口道,“三年前的事,他一直觉得有他的责任,觉得是他没有劝住你。”
“这家伙也太高看自己了,”穆权皱眉,“怎么可能是因为他一个人导致的失败,如果要说谁责任最大,那当然是我自己。”
“少爷,你就别提这件事了,现在你回来,我们都很高兴。”Miki道,“还有一些人也留下来了,等会他们看到你,肯定都开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