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有涯 作者:云镜【完结】(49)

2019-01-26  作者|标签:云镜 重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哎呀!可不正是!”

  “马上的那位公子看着甚是眼熟啊……嗨!那不是林家的小哥儿长照么!他去京城求学,听说是做了大官!”

  小街上顿时一片沸腾,卖菜的买菜的纷纷议论起方才那两位公子,说他们一文一武,倒还真是般配。

  回到林家,隔壁的李伯正要锁门,见到林长照骑着高头大马回来,高兴得老泪纵横,直夸他有出息。林长照谢过来老人家,送他回去后才跟孟时涯一道入了家门。李伯瞧他们俩举止亲密,还当他们是订了亲尚未成婚,说了好几句吉祥话。

  孟时涯将蔬菜和肉送到厨房,打了两桶水回来洗菜淘米,脸上笑容不断。

  林长照知道他是为李伯那几句吉祥话高兴,也便随他发疯,被偷亲也不生气。

  天色渐晚,林长照在正堂点了蜡烛,收拾了饭桌。孟时涯将炖好的鱼,几样素菜和�ch-ou��摆上。林长照吃饭要喝汤,他就做了个酒酿圆子,先盛了一碗放凉。

  林长照瞧他忙忙碌碌,摆菜拿碗取筷子,完全不像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不由得笑道:“我父亲也曾这般忙碌……他怕我烧着烫着,从不许我自己做饭。后来他病了,才教我些许,是不愿我没人照顾饿着自己。”

  伤感少时,他摇了摇头,笑着夹菜吃起来:“没想到你的手艺这般好,我之前以为你说去厨房帮忙,只是帮着洗菜切菜而已。”

  孟时涯笑道:“我做了那么多菜,你也吃了那么多。只是我没提过罢了。”言语中颇为自得。

  林长照道:“这就怪不得我。你不提,我哪里能猜到堂堂孟家公子会日日沾染油腥?”

  孟时涯抿起嘴唇,宠溺地给他夹了筷子鱼肉,不再说话。

  用过晚膳,二人如寻常夫妻那般自己收拾了饭桌,�c-h-a��厨房里洗洗涮涮,忙完又一同烧了些热水,在厢房里先后洗澡。林家小院不比孟府,也不如邺安城甘棠街上的那所小院,什么都得自己动手,洗澡水都是孟时涯亲自倒的。他忙碌时,林长照就在院中竹椅上坐着等,等他收拾好一切,林长照端了杯茶给他解渴。

  卧房里,古旧的镂花床铺着新被子,被面是素雅的颜色,帘帐也是。林长照脱下外袍,只穿着亵衣坐在床榻上,垂目不语。孟时涯犹豫片刻,解了外袍,坐在林长照旁边。

  分别多日,思念入骨,奈何孟时涯不敢放肆。他从来都是等林长照躺好才会躺下去的。这次也不例外。

  孟时涯熄了烛火,林长照钻进帘帐,睡在内侧,背对着孟时涯。但孟时涯仰面躺好后,林长照忽然转身,倒把孟时涯吓了一跳。

  林长照神色不安,看了孟时涯好大会儿,才怯怯说道:“你早先为我庆祝生辰,亲手煮面,除非分开,年年都是如此……我早该想到那些饭菜都是你做的。潮音,我……我只是没想到……”

  孟时涯见他内疚,自己也心疼,伸手揽住他肩膀,让他枕着自己胸膛。孟时涯笑了两声,道:“我也没做过几次。朝中事务繁忙,回去的时候小厮早把晚膳备好了。你不必介意。”

  林长照没再说话。

  月光透过窗棱洒进来,不甚宽敞的小屋隐隐约约透着亮光。从帘帐里望过去,外面是朦朦胧胧的一片静谧。

  “睡吧。”孟时涯轻轻抚摸林长照后背,柔声劝道。

  林长照嗯了一声,依旧趴在他胸口。

  他们便以这样�c-h-a��的姿势,陷入了梦乡。

  心心相印

  林长照是来赴任的。次日一大早,他便同孟时涯去了通州刺�c-h-a��,交接各项事宜。通州城除了总被外地侵扰,向来无甚要紧事。前任通州刺史在任数年业绩平平,总算无过,林长照接手时的通州,好歹不是个烂摊子。

  只是跟京城邺安相比,实在差的太多。

  林长照在刺史府看了大半天的卷宗,孟时涯骑马回通州大营点兵点将,督促粮草。孟时涯临近傍晚去刺史府寻人,林长照果然还在忙碌,而且午饭都忘了吃。

  “通州百姓一不是大难临头,而不是吃不上饭,你何苦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你知道我看不得府衙公务堆积在案……”

  “邺安城那么多事,你还有空闲吃饭呢!走吧走吧!”

  “……唉,你怎么一点儿出征在外的样子都没有?”

  孟时涯把他从刺史府拖出来,也不坐马车,就一路悠哉悠哉地走着。孟时涯说起军中早�c-h-a��排妥当,根本无需顾虑,筹谋数年就等着有朝一日打回燕国和北姜去,临出征还紧张可不是他作为大将军的风格。

  “你明日空出一天来,可好?”孟时涯凑在他身边,小声哀求,眼神诚挚无比。

  林长照哭笑不得:“我初来上任,怎能就这般荒废公务!”

  孟时涯连连叹气,就是到了酒楼落了座,也还是愁眉不展,故意给林长照看他那满脸的不高兴。来点菜的店小二说话结结巴巴,生怕得罪了这位面色难看的公子哥儿。

  林长照无奈,等店小二记下菜名跑掉,便允诺明日一定陪着他。林长照心知肚明,孟时涯很快就要出征在外,将来会有长久的离别,他不过是想两个人多相处些时日罢了。

  “你想不想……到处看看?”孟时涯小心翼翼地问,把甜糕和清蒸鱼的盘子挪到林长照跟前。

  林长照低头吃菜,过了半晌才抬头笑了笑:“你去哪儿,我跟着便是。”

  孟时涯愣了少时,也露出微笑来。

  次日,林长照果然说到做到,只去刺�c-h-a��吩咐文书,叫他们看着府衙,有事等他回来再处理。文书知晓通州这几日忙的都是军务,又见孟将军等候在府衙门外,连声应下,恭送他们离去。

  他们仍旧共骑一匹马。被孟时涯拉着手拽上骏马时,通州刺�c-h-a��文书就看着,林长照耳尖泛红,骏马奔出通州城门才放轻松。

  孟时涯带着他,纵马直奔西北的荒野。

  一路上翻过几个土坡,良田和林地都被远远抛在身后,前方远远看去似一条银练的,正是浩浩荡荡的栾江。

  这一日风不算大,但是略有些凉飕飕的。林长照身上裹着大氅,被孟时涯一只手拢紧,倒也不觉得多冷。他窝在身后的孟时涯的怀里,嘴角微弯,看起来心情舒爽,难得这边惬意。

  栾江近在眼前,滩涂之地不好纵马狂奔,二人就顺着栾江之畔而行,看那江水时而湍急,时而平缓,两岸荒草离离,有几处长满芦苇,芦花雪白,随风摇曳多姿。

  有渔夫摇着乌篷船打渔,歌声从江心传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曲调格外顺耳。

  大雁从头上列阵而过,带来几分肃杀之意。

  身下骏马并未停歇,他们一路驰骋十多里路,在半人高的枯草之间穿行。

  再往前,栾江水势平缓,江水只有半人多深,几头野鹿在江中心的泥地上站着,呦呦低鸣,相偎相依。林长照扯了扯孟时涯的衣袖,孟时涯很快勒马停住,二人翻身下马,让它到一旁歇息吃草,自己缓步走向江畔,在一处石头上坐着,面对江面波光粼粼。

  “我幼时,也这般时常来栾江江畔游玩……父�c-h-a��义父都曾在江水里捕鱼,我生得矮小,他们总不许我下水。”

  孟时涯闻言笑起来,揽着他的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如今你长大了,不再矮小,可我也不许你下水。——江水不深,终究是太凉了,冻病了可怎么办?”

  林长照瞟了他一眼:“我又不蠢。”言外之意,便是已经入秋,他怎会随意下水?

  孟时涯讪讪而笑,替他把大氅拢紧些。但林长照故意抖开大氅,扯住一边往他身侧拽了拽,随即微微低头,抿唇而笑。孟时涯受宠若惊,把自己也裹进大氅里,等了片刻将林长照从石头上拖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于是乎,林长照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

  这姿势,委实太过�c-h-a��了些。

  林长照耳根泛红,难得没有挣扎,任由他孟浪。

  “等会儿,会有马监的人放牧到此处。我带你到这儿,就是为了叫你瞧一瞧那种盛景。”

  “是么?有多少匹马?”

  “三千多。”

  林长照满脸期待,笑起来:“我从前虽见过骏马渡江,却没有这么多。”

  说话间,远方已传来如雷震般的声响。江中的野鹿受惊,立刻踏水逃到了对岸,消失在灌木丛之间。

  林长照探头往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孟时涯凝望他近在眼前的脸庞,满目深情,不由自主想要吻上去。林长照忽然抬手指向前方,惊喜大喊——“来了!”

  世人都赞万马奔腾气势如虹,真的见过之后才发觉这世上无笔墨能够描绘那种波澜壮阔。三千多匹骏马嘶鸣着,飞奔着,在十多个牧马人的指引下从江畔这一侧涉江而过,江水浪花翻滚,传到耳中让人莫名激动。没多大会儿,三千多匹骏马踏过栾江,到了对岸,渐渐消失在草木之间,只有马嘶声隐约回荡。

  “……明明小时候见过多次,如今见了,还是难掩心头激荡之感。”

  “是啊。我画了那幅图,正是念着幼时所见到的这种情形……我那时胸无大志,可心底也总有几分豪情,想要做一番大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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