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上)【完结】(36)

2019-01-26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濮阳便坦然笑道:“儿臣若嫁,只会凭心。”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这是自然,你但照自己喜好就是。吾女风华,何人配不得?”

  帝室无需旁人添辉,皇帝心里,只要濮阳满意就好,驸马只消是好儿郎,家世如何,倒不是最要紧的。

  濮阳在宫中用过午膳方归。

  与父亲谈论过,濮阳心中豁然了许多。

  府中仍是有条不紊,丝毫不乱的模样,诸仆婢各司其职,按规矩行事。

  濮阳在府门下车,长史便迎了出来,先拜见,而后禀道:“方才有一先生投贴,称欲入殿下门墙,拜殿下为主。”

  “人在何处?”濮阳一面往里走,一面说道。

  “人已被长史迎入,只待殿下归府便可召见。”阿蓉与卫秀道。

  姜轸正是卫秀交与严焕的名单中的一人。卫秀计算时日,那十数人,看来皆已入毂。陇西与洛阳较近,姜轸赶了来,余下怕是要等开春道上冰化后才能入京。

  她弯唇轻笑道:“公主会与姜先生相谈甚欢的。”

  接下去,如何使人心甘情愿折服于门下,便看公主的手段了。

  卫秀显露出轻松的笑意。阿蓉却有些发愁,她想了想,道:“公主有些日子没来了,这是从未有过的。”

  原是每日都来的,哪怕什么都不说,只坐着饮一盏茶,公主都要来过才高兴,但这几日,公主却似销声匿迹了一般,数日未再踏足小院,连府中都不怎么待,常入宫或外出饮宴。

  卫秀轻松的笑意凝在唇畔,眼底幽沉的光芒也复杂起来。良久,她淡然道:“不要管她。”

  阿蓉略一迟疑,终是没再说。

  刚过午,天就暗下来了,看来又有一场雪要来了。卫秀望向门口,那里空无一人,她担忧起来,仔细回想这几日所言所行,确定没有出错,才又放心,谋算着下一步如何跨出。

  卫秀所料没错。

  下午果真下了一场雪,洋洋洒洒的,伴着北风呼啸,连出门都难。

  濮阳与姜轸言谈晏晏,半个时辰下来,姜轸便感怀道:“我来此,是受人指点,本是想来试一试也好,谁知,竟遇殿下如此厚待。”

  听到他说受人指点,濮阳立即了悟,必是先生将他引了来。

  “姜先生高才,何处不得施展?来我府中,我承您之光,蓬荜生辉。”濮阳很会找人脉门,姜轸这样的人,金银是无用的,得以诚待之。

  “殿下高看我了,我在陇西,不过一刀笔小吏。”他有才,可x-ing子直,在底层挣扎不出头,眼看年已五旬,估计此生便要如此郁郁不得志了,谁知此处光明,让他探到了。本因是公主而有所迟疑,可公主却三言两语便打消了他的疑虑。

  j-ian猾小人有j-ian猾小人的用处,正义之士自然也有正义之士的好处。

  濮阳令人收拾客舍,将姜轸好生安顿下来。至于官这一字,濮阳未提,她是不会将姜轸立即荐入朝中的,她打算以姜轸无法拒绝的理由,先将他留在府中,她府中还有几个职衔空着,品级不高,六七品上下,但官、吏之别,如天地之分,有了官身,再往上走就容易了。

  待姜轸退下,濮阳快速转动的大脑停住,又心不在焉起来。

  她有些日子没去小院了,以先生之敏锐,怕是已察觉出什么。

  可她又如何去呢?去了便是已经乱得很的心神更添烦乱。

  她总想起卫秀,想到她时而冷漠,时而温柔的双眸,想到她在轮椅上依然如青松古柏,永不弯折的脊梁,甚至想到上一世她临死前看到的,卫秀称得上仓皇失措的身影,她沉痛惊怒的双眸。

  她们相识还不久,上一世,是她在旁悄悄地关注她,而今生也不过半年时光的相处,然而回想起来,一幕幕先生或淡然微笑或挑眉不语的画面,竟是深刻在她心中。

  她只好克制自己不去见先生,但那人身影徘徊心间,驱散不去。她也似在迷雾之中挣扎不出。

  更令濮阳不安的是,她起先觉得先生是女子,她不该对她存有非分之想,可数日不见先生,她竟隐隐间觉得是女子也没什么。

  “殿下。”有侍女入内。

  濮阳望过去,见是卫秀院中的侍女,目光微凝,客气道:“何事?”

  “先生听闻殿下得贤士,特赠美酒一壶,供殿下为贤士洗尘。”侍女从容,一面说,一面呈上一檀木托盘,盘上置白玉酒壶。

  濮阳容色稍霁,起身将酒壶接过,待侍女退下,与近侍道:“说与家令,今夜之宴,孤为东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事要与诸位解释。

就是前段时间改文案,有几位宝宝认为我没有必要迎合读者。

其实是这样的,我先确定了结局,然后为宝宝们可以理解清楚,才对HE做出了注释,而不是改了文案,再改变结局来讨你们喜欢。

谢谢几位宝宝对我的关心和支持,我也不会改变初心。

  第36章

  腊月里总是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宫中、府上皆在筹备过年所需物事,皇城中的衙署都忙着将一年之事做一了解,而后封印过节。

  今年略有不同,随着凉州战事一日日逼近,朝廷里逐渐弥漫起一种紧绷的紧张来。

  区区数千人的叛乱,竟拖了将近一个月都无结果,除了开头一场小胜,后面便一丝声响都无,就如整个凉州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朝中诸公面面相觑,这才警惕起来,皇帝下诏边军备战,诏书未出京师,牵武战败的战报便快马送入洛阳,举朝震惊!

  三万精军对四千羌戎,却战得一败涂地,这不是国耻是什么?

  濮阳顾不得旁的,匆匆往卫秀小院走去。

  不过十来日未至,小院仍是往昔的模样,濮阳却觉得有些陌生,入门,有仆婢见她来,忙入室内去通禀。

  濮阳脚下步履不乱,快步向前,心中却逐渐ch-ou紧,说不出的忐忑。

  卫秀很快便出来了。

  多日不见,她仍旧气质恬淡,洒脱倜傥。

  轮椅推到屋檐下便停了,待濮阳走近,卫秀方从容屈身:“见过殿下。”

  濮阳在她身前停下,分明是早就印在心上的人,多日不见后,竟有一种充满了疏离的陌生感。濮阳抿了抿唇,如水般温柔的眼眸飞快地闪过局促不宁,而后淡定道:“我有要事与先生相商。”

  卫秀直身,看着她,作势相邀:“殿下请。”

  外面天寒地冻,确实不适宜详谈。

  二人相携入内室。

  室内温暖如春,与外相差甚大。待婢女上了茶来,卫秀便令诸人皆退下。

  “殿下有何不解,但说无妨。”

  室内便剩了她们两个。

  她十余日未至,来前濮阳也有过忐忑,若先生问她为何多日不见身影,该如何回答方妥帖,她一路为魏军大败而愤怒焦灼,又为不知如何面对先生而迟疑退却。

  谁知到此处,先生一如往昔,似乎毫不在意她为何消失。

  濮阳难免失落,先生只将她做主君对待,如此态度,并无不妥,只是她由己及人,刻意期盼。

  “那日先生赠酒,还未当面道谢。”濮阳淡然道。

  卫秀一笑:“小事而已。姜先生可入得殿下眼?”

  姜轸之才,可入朝治世,足为一代名臣。濮阳接触了几日,便知此人有一套自己的准则,非能任人驱使之辈。

  “姜轸若入朝,定会平步青云。”濮阳道,只要陛下见过姜轸,定会如提拔重用张道之那般对待姜轸。

  人是卫秀选的,卫秀自然清楚,见濮阳一针见血,知她定已有决断,便不对如何用此人指手画脚。

  “能入殿下之眼便好。”卫秀温柔笑道,“入春后,还有一批人将投殿下,请殿下郑重待之。”

  濮阳自是答应。

  卫秀一举一动皆与往常无异,落入濮阳眼中,她的一颦一笑都比以往更加夺目。

  濮阳看了卫秀一眼,便克制住自己,装作不经意地转头望向别处,口中说起此次来意:“我刚接报,牵武败走,溃不成军,羌戎大捷,另有多处戎狄响应,粗略估计,人数已达万余。”

  “小火不立即扑灭,自然会往四处蔓延。这是意料之中的。”卫秀道。

  如今羌戎壮大,已不似起头那么好对付了。濮阳知道形势,接下去的战事,非她所能主导,朝廷也不会如先前轻视,叛乱迟早会平,但她却觉得难受。濮阳眼中闪过一丝脆弱,只片刻,便转瞬而逝。

  可这短短片刻,却完完整整地落入卫秀眼中。

  卫秀迟疑,想了想,还是劝道:“西北数十年无战事,凉州早已不是往昔的凉州,我曾亲往凉州游历,深知牵武之能不足以平息叛乱,可惜朝廷却不知。此事怪不得殿下,你已尽人事,不必过于挂怀。”

  濮阳难过,因她分明有先生提点,却无人听她之见。人微言轻,不过如是。

  “大魏怕是要多折兵士了。还有凉州百姓……”因牵武之败,所死的人,定会增加。生逢乱世,以人为刍狗,活着便是最难的事。

  洛阳繁华,凉州苍凉,主导这场战事的人处繁华,因战败而东躲西藏,远离故土,乃至无辜丧命的人,不知何时,能重建家园。

  她不是好人,卫秀一开始便知道,这位公主非手软之人,当初她能躲过晋王刺杀,是因她与婢女换了衣着,那婢女代她去死了。

  晋王刺杀,定是凶险万分,千钧一发之中,她能立下决断,毫不动摇,让婢女替了她,可见心肠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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