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上)【完结】(14)

2019-01-26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濮阳一笑,她回来以后,诸王公主与宫中的妃子们三不五时便来探病,晋王说她这里总有人,倒也不错。

  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晋王引入殿,晋王也关切道:“你身上有伤,不好总站着。”

  到殿中,濮阳令宫人上茶。

  晋王见殿中宫人令行禁止,井然有序,竟比他王府更具威严气象,便低首饮茶,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那几名宫人是他借母妃之手好不容易安c-h-a进来的,现已都折了,真是令人咬牙切齿。

  偏生濮阳还什么都不知似的,平心静气地与晋王交谈:“晋王兄替我将手书呈送陛下,此事还未向王兄道谢。”

  “谢什么?你我兄妹,说什么客套话。”晋王笑着说道。

  “那我,也不与王兄客气了。”濮阳从善如流。

  二人说着说着,晋王便有意将话引到了邙山上。

  “听闻是一隐士救了你?不知是谁家儿郎?”

  濮阳怕晋王心生懊恼打击报复,虽然觉得晋王在卫秀眼前根本不够看的,但若是卫秀不堪其扰,干脆换个地方,就糟糕了。

  “我在山上,多半养伤,不怎么见他。阿爹说要颁赐,我便想待我伤好后,亲自去谢过。”暗示晋王,这人皇帝也知道,不能轻动。

  说完看晋王表情,竟品出一丝向往来。濮阳心下一紧,万一三郎不是要报复,而是要招揽呢?

  晋王这人,最是惺惺作态,就喜欢招揽各种隐士,显得他贤德,能将心在山林的隐士都吸引来为他做事。

  虽然觉得卫秀肯定看不上他,但濮阳还是很警惕,微笑着,漫不经心地道:“见过那隐士一眼,年轻得很,兴许才及冠,腿脚有缺,坐与轮椅之上。”

  晋王确实动了招揽的心,不单是贪恋贤才,更是能顺势问问濮阳在邙山上做了什么。现下一听,年轻,便意味着天真无知,身有残缺,兴许是家族发配在此?

  这样的人,是不值得花大力气的。晋王当即就撂了开去,专心与濮阳说话。

  濮阳见他不执着了,很满意。先生是她的,谁都不能抢!有念头的要统统扼杀!

  因为晋王不垂涎卫秀了,濮阳对他态度更柔和了。

  致使晋王走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她到底知不知道啊?按七娘的灵慧,探子都挖出来了,没道理不顺势审明白的,可若是知道,怎能一丝风都不透?相处起来,竟与从前无异。

  真是诡异。

  要真是十七岁的濮阳,多少都会流露出真情绪,可她不是十七岁。

  送晋王到殿门外,濮阳看着他走远,方冷冷一笑。

  之后,皇帝也来问过隐士的事,濮阳照应对晋王的说辞说了,但皇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濮阳便道:“年轻,看不出什么来,阿爹不妨记着,过些年再瞧瞧,若果有才干,总会有贤名传世。到时,再行征辟也不迟。”

  皇帝一听,有道理。

  还有王鲧,他是亲眼见过的,总放不下,舅母来探望的时候,就提了提。

  濮阳眉头就蹙起来了。都在惦记着她的人,这怎么行。她相信先生心x-ing坚定,但她不信这些肆意撩拨的人。

  伤一好,濮阳便向皇帝请行,她要亲往邙山,前去答谢。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不开心):他们都觊觎你。

高士:如何觊觎?

公主(警惕):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高士:货比三家。

公主:︽⊙_⊙︽ 迟了,都被我赶跑啦!只有我这一家。

高士:╮(╯_╰)╭

第13章

  乘车到山脚,濮阳留意一路地形,才发现邙山距她遇刺的那条道颇远,也难怪张道之他们搜得仔细,却始终没往此处来。

  下了车,她弃辇步行,沿着一条通往山顶的石阶走了上去。

  洛阳气候干燥,春日多风,一入夏便是滚滚的日头。不过走几步,便觉得颇为炎热,也亏得这几日在下雨,好歹在山色空濛之余,平添凉爽之意,才不致让人寸步难行。

  濮阳兴致盎然地行走在林荫间。邙山与所有的山相似,树多,林深,山中飞鸟成群,或有松鼠、兔子之类的蹿过。

  走过那段石阶,连半山腰都未到,山道却陡了起来。

  内宦恐濮阳累着,劝她歇一歇。

  濮阳抬头,见山道崎岖,再往前远眺,末路掩藏于密密麻麻、绿意盎然的林间,满目绿意,亦不知前方还要行多久。

  伤刚痊愈,不宜过于劳累。她想了一想,便在路边寻了一块巨石歇了歇脚,再行赶路。

  走走歇歇,濮阳并不勉强自己的体力。快到草庐,便见远处一名身形清秀的少年,带着两名仆从,身姿翩然,步履闲适,一步步由远而近。

  先生这里怎有外人?濮阳想道。

  她并未止步,亦走过去。

  邙山莽莽苍苍,险峻之势蔚然,山道曲折周旋,步行上山,甚为吃力。濮阳行到此处,已近力竭,但她仍调整自己的呼吸与步调,裙衫翩然,仪态端庄。

  慢慢走近,那少年见濮阳,面上便是一喜,快步走了上来,轻轻松松地行了个礼,甚是潦草,但明媚的笑容却透着一股亲昵。

  “阿姊怎往这山里来了?”又一看她身后,几名宦官各自捧着匣子,便了然笑道,“原来是亲来向卫先生颁赐的。”

  濮阳一见他在此便是有一个咯噔,面上仍笑吟吟地问道:“五郎怎在此?”

  这是濮阳表弟王淳,王鲧次子,在从兄弟间排行第五。濮阳与母舅家素来亲近,与诸位兄弟姐妹都处得极好,故而王淳一丝也不怕她,虽口上称她为阿姊,实则只比濮阳晚生了十来日,是诸兄弟中与濮阳年纪最相近的。

  皇帝曾一度欲将濮阳下嫁王氏,主要考量便是王氏为濮阳母舅,不会亏待她,她在王家可过得自在一些,后来不知怎地,又觉得王淳配不上濮阳,谁家儿郎都不及濮阳好,便留着她,其他公主多半十五六就出嫁了,濮阳十七还在宫中,她也不急,格外喜欢留在宣德殿听皇帝与她闲聊,聊得又多半是些政务。

  皇帝见她喜欢,又知她素来口风严,听了什么从不外传,再兼之,皇帝认为濮阳虽是公主,但也不能对政务一窍不通,知道得多一些总是有好处的,便什么事都与她说一说,小到一县徭役,大到边陲布防,都拿来与她闲话。

  眼下王淳见濮阳问,便道:“阿爹令我来的,迎阿姊那日惊鸿一瞥,阿爹便记在心上,欲延卫先生为王氏门客。可惜他近几日忙着,腾不出空来,便令我先来拜谒。”

  语气中甚是赞赏,想来回去,定是诸多溢美之词。

  濮阳:“……”阿舅怎地如此x-ing急。

  王淳抬首望天,只见今日天y-in,不见天日,道:“阿姊快些走吧,这天况,兴许有雨,我也得快快下山去了。”

  濮阳没拦他,令他路上小心,又问他可带了伞具,令内宦匀出一柄伞来与他。

  王淳见他们也只恰好而已,借与他,便不够了,忙推辞。

  濮阳道:“不妨事,我到山上,可与卫先生借一把。”

  王淳这才收下。

  濮阳说完这句后,觉得这主意甚好,借了伞,倘若先生今次仍不愿随她入京,她可借还伞之名再来。

  濮阳继续前行,王淳在身后见她走远,方下山去。

  至草庐,仍是她离去时的模样,只是草庐后的竹林,仿似绿意更深了。

  仆役闻声出来,见是她,忙跪拜,而后入屋去通禀。

  濮阳站在柴门外,遵循着为客之道,待卫秀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她方快步上前,笑着与卫秀相对行了一礼。

  二人相携入门,濮阳方道:“今日登门,是为谢先生而来。”

  她一说罢,几名宦官便走上前,将礼物呈上。濮阳从中选出一只翠绿的长条匣子,道:“余者,皆是家君谢先生备下的。”

  然后,微微期待:“这是我谢先生的。”一面说,一面亲将匣子递与卫秀。

  卫秀谢过后,双手接过,并未立即交与身旁的侍女,而是放在膝上,笑道:“王郎不久前才离去,殿下可在途中与他相遇?”

  “见了。”婢子奉上茶来,濮阳接过茶盅,答道:“不知舍弟可与先生添了麻烦?”

  “小郎君秀润天成,深得我心。”卫秀道。

  濮阳:“……王氏子之风采,确是京中少有。”心里很不高兴,怎么就深得你心了呢。

  卫秀笑了笑,她一贯沉静,这一笑,竟如远山,悠遥清净。

  濮阳那点不悦也随之散去,微一敛目,便见卫秀的指腹无意识地在匣身上摩挲,不禁十分想见她打开匣子以后的神情,可惜出于礼仪,主人家也不会当着客人的面拆礼品的。

  她是投其所好,先生当是喜欢的罢。濮阳想道。

  除却濮阳所赠还在卫秀手中,皇帝赐下的都被仆役收了起来。这些礼物数目甚多,纵使不曾亲见,也知皆是贵重之物。

  濮阳有意无意地与卫秀说起这大半月在宫中的事,连同晋王来的事。

  晋王这样的,她是看不上的,她在皇帝身边,对政务,自小耳濡目染,说句自大的话,对比赵、晋二王,她的政治涵养要高上不少。不说其他,光是那两位刺使的事,晋王以为濮阳有意折了他的臂膀,但在濮阳看来,这样的人,不如不要。下属之人,有些瑕疵倒无妨,若于大节有亏,便要不得了,谁知哪一日就连累了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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