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的消失——靡小迟【完结】(47)

2019-06-15  作者|标签:靡小迟

倘若,老汤在班里宣读的是他写给我的那张纸条,我会不会怪他呢?

纸条事件过后第二天,老汤在晚自习开始时郑重的宣布他要重新编排座位。如今剩下的八十名学生,共四个纵向组,中间紧靠着讲台的两个纵向组是合并在一起的,每排两张长课桌,四个学生组成;而两侧的每个纵向组,每排都由一张长课桌两个同学组成。这是每个年级每个班级的课桌排列方式,相互间丝毫没有什么差异。而经过老汤重新编排后,我们班的不同之处在于,中间两个合并在一起的纵向组的前两排全是女生,从第三排起往后,全部都是男生。两侧的那两个纵向组,靠教室门也就是东边的那一侧全安排的男生,靠西边的那一侧纵向组全是女生。这样就将男女生完全隔开,形成在表面上看相互没法交流的特殊格局。

30.别问我是谁

秋天红色的膝盖

跪在地上

小花死在回家的路上

泪水打湿

鸽子的后脑勺

一位少年去摘苹果树上的灯

植物没有眼睛

挂着冬天的身份牌

一条干涸的河

是动物的最后情感

一位少年人去摘苹果树上的灯

我的眼睛

黑玻璃,白玻璃

证明不了什么

秋天一定在努力地忘记着

嘴唇吹灭很少的云朵

一位少年去摘苹果树上的灯

秋天的教室里,老臧热泪盈眶的向我们大声朗诵海子的《秋天》。

老臧特地给我们从课外找来这么一首悲伤而美丽的诗。

他说,你们都被高三折磨得快枯萎了。

他说,你们闭上眼睛去想象一下,这位去摘苹果树上的灯的少年,他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梦幻。

老臧像一个传教士站在耶稣神像面前祷告那般,合上了他那两只无论何时都精神矍铄如牛眼一般圆鼓鼓的两只大眼珠了,开始无比虔诚的独自想象起来。

去摘苹果树上的灯的少年,让我想到了我的弟弟,想到曾经和他一起上树的悠然时间。

两天前,弟弟给我寄来了一封信,一封简短的信。

他问我好不好,他说初三的课程让他苦恼不已,数理化的课堂上,他努力盯着老师们不停变换的嘴型,却已听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讲些什么了,他说他快坚持不下去了。他说他想我了,也想小时候我俩一起上下学,一起玩耍的日子了。他说他想念我们每天放学回到家,丢下书包,跑到屋后荷塘边,一起爬上柳树,从上面跳下去,然后再一起爬上去,然后再跳下去,然后再爬上去。爬累了,跳累了,就一起坐在树上,看红色的夕阳落下西边的天际。他说那真是无忧无虑的日子啊!

老臧高大的站在讲台的东头,虔诚的闭着双眼。我真担心他会一不留神给摔下讲台去。

他皱了皱眉头,如鹰一样倒挂于脸庞上的高耸的鼻子,也跟着皱了两下。他的头顶已经半秃,露出一大块被大火烤过了似的发亮的头皮来,一头干燥蓬松的头发就从那块暴露的头皮周围向下卷曲而倔强的生长开来。

咯咯咯……

楚月笑了出来。

流年离开以后,久违的笑容以如此滑稽的方式,在楚月的脸上终于再次荡漾开来。

“刚才是谁在笑?”老臧犹如一头机警的牛,陡然睁开警觉的双眼。

显然,老臧是生气了。

教室里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我偷偷将左手搭上楚月的右手手背,轻轻切了切她。

“这么美好的诗,你们倒好,不用心体会,还在下面偷笑!朽木不可雕也!”老臧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下讲台,用手上的书本指了指我们,说:“两天后,每人都要给我交上了一篇关于这首诗的读后感!不少于一千字!”

两天后,我将费劲了脑汁的读后感交付了出去后,我又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写信的人让我晚自习结束后去操场,跟她见面。

“什么玩意嘛,还说别问我是谁,你爱谁谁去……神神秘秘的,别搭理这人!”楚月坐在我的床沿上,把端在面前的饭盒往靠窗的长桌一放,一把拽过去我手中的信,一边看着,一边气冲冲的说。

“就是见一面,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怕她找人打我不成?”我夹了几根小青菜,往饭盒里放着,又拌上一团米饭,送到嘴里。味道还真不错,比咸菜强多了,最起码是新鲜的。每周的前三天,我和楚月吃各自从家里带来的炒咸菜,剩下的两天,每餐轮流买上五毛钱的青菜豆腐,一块吃。

“你说对了,如果她带了人,诚心要打你怎么办?”

“学校里面,操场北边那儿就是办公室,晚自习结束后还有值班老师在里面呢,量她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吧。”

“万一,她就是有这么大的胆子呢,从身后轮你一拳,她趁着夜黑一举而逃,你又不知道是谁打的,就算办公室有老师又怎样,等你去告状,他们赶来都晚了。”

“那她也不会打我吧,我又没招惹她。放心吧,肯定完好无损的回来。”

“刚刚唐红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就是一个女生拦住她,问她跟我在不在一个寝室,让把信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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