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粗和花孔雀+番外 作者:muchangqu【完结】(52)

2019-06-14  作者|标签:muchangqu

  人就是这样,拥有得越多,越是害怕失去。

  在花锦浩对他的追求不屑一顾极力躲避的时候,他能孤注一掷;反倒是两人日渐亲密起来,这人倒成了一口不能再揭的疤。

  所以,当这个人的名字从花锦浩嘴里主动跳出来的时候,王达厉震动之余,又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激动。

  但除了保持缄默,他没敢做任何多余的表示。

  “你去查过孙阁,该知道他是个什么人。”谈论起这个人,花锦浩仍然不怎么顺畅,但比起过去的避之惟恐不及,他觉得自己已经能拿出直面的勇气。“他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文质彬彬。但他的精神长期受困在身体残疾的泥潭里,一天天腐烂萎败,稍一不慎就会发疯。我有时候想,我跟他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一样地自囚原地、懦弱无能。他靠强权和虐待他人来发泄,我则靠躲避和自残身体来隐藏。”

  王达厉很想说一声你跟他不一样,你善良,有温度,你只是被伤得太狠。你只是在遭遇这些的时候还太年轻、太稚嫩。

  但什么都说不出口。比起纠结在心口的疼,这些安慰之词过于浅薄,表达不了他万分之一的怜爱与疼惜。

  “那把刀是那个看我可怜的家庭医生给的。刺伤孙阁的同时,我其实就准备结果自己。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把我带了出去,最后却被孙阁的手下乱棍打死在家里。那时候我就被他藏在通往阁楼的楼梯板里,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在那之前,他让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吭声。还让我循着他给的指引,去找龙哥。他说他当孙阁的家庭医生多年,看了太多残忍冷酷,做了太多恶孽,迟早会要遭受报应。而在报应来临前还能遵从本心做一件善事,让他冷透了的良知再见一回天日,他心已安。从那之后,我一直带着这把刀,这是我在冰冷残酷里收获的唯一一份温暖,也是唯一一份安全感。但我也知道,我一天不敢摘掉它,就一天摆脱不了对过去的恐惧。所以,如今应该是时候摘掉它了。”

  “不。”王达厉摇头,捉住了花锦浩放在桌上的手,“你应该带着。”

  花锦浩表情有几分诧异。

  “在我看来,这刀就是你的福星,它帮你渡过了好几次难关,也是另一个人对你的最大善意,你不仅应该带着,还应该好好带着。再说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哪能没有害怕的东西。但害怕可以,不能被它控制。”

  花锦浩似有触动,忽地一笑,“我应该早点跟你熟识起来才好。为什么会眼睁睁浪费这么多年。太蠢了。”

  “现在熟识也不迟,刚刚好。我说过,有什么过去不去的我陪你一起,不急,咱们慢慢来。”

  花锦浩微微点头。

  “我知道你不想我再见陈海昌,你觉得上次的事会让我有y-in影。但如果这是我必须要去克服的,那就必须由我自己来。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我不是逞强,因为有你在,我并不恐惧。”

  花锦浩说完,探过身将额头抵在王达厉的额头上,近距离看他。“你会帮我的,对吗?”

  感情这人绕这么远路,最终的主意还在这里。王达厉心底哀叹,这人跟自己处久了,也学坏了。

  许老三没了。事情发生得很突然,突然到让人一丝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那辆疯狂逃窜的车子爆燃着冲进河里,追袭的众人还茫茫然似在梦中。

  原来这人一直藏匿在H省,从来就没有走出去过一步。据总帮追袭回来的人报告,这人一直蜗居在一处民宅,似是在等什么人,然而久等不到,这才露出马脚。

  按理但凡是道上混的人都明白,狡兔三窟,这么傻缺的举动,要么是许老三脑子突然进水,要么就是他等的那个人很重要,让他不能随意离开。

  总帮的人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开始在郊外的这条河里打捞。但H省近来普降暴雨,河水上涨,水流湍急,哪里还找得到尸身的半点痕迹。

  “等等吧,等天放晴,到下游找找,指不定就浮上来了。走走走,收工!”

  堂堂一门大佬,死得连点水花也没溅起来,甚至连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惊动就被悄没声息地抹掉了。也许有人悲愤、也有人恸哭,但对于一个死人而言,都不重要了。

  王烁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准备好好放松一下。谁知一会儿就有下属来报,有位客人闹着要点这里最好的调教师K,而刚好今天K没空,来人便在底下闹得不可开交。

  王烁跟着下去,看到来人也忍不住要摇脑袋。

  他想自己的八字一定跟这位许大少爷犯冲,不然他好好地开自家的店,怎么老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位腥风血雨的大少爷大驾光临?

  “我说要南柯最资深的S王总告诉我没有。既然如此,那不如王总你自己来好了。你既然有本事开这家店,自己总得有两把刷子,不然岂不是自砸招牌?”

  许竞晖说这话时已经呷着红酒,翘着腿坐在他办公室里。

  王烁看着墙上的挂钟,心想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自家老大怎么还不来收这只妖孽。不过另一方面他还是挺佩服这位许少爷的。如今上至嘉丰总帮,下至第一分堂,甚至连四海帮都在全城搜剿这位少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避人耳目偷偷溜到这儿来的。

  而且不要怪他王烁爱说大实话,算起来这人目前绝对算得上是四面楚歌吧?怎么还能摆出幅这么体面的样子逍遥作乐?

  王烁没打算接许竞晖的腔,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好这个人等自己老大上门。其他旁枝末页的事非,还是不要多生才好。

  对上只锯嘴葫芦,许竞晖显然也提不起兴致。实际上,他有点不耐烦。他跑到南柯来,也自然不是为了寻什么快活。

  花锦浩来得不早不晚,刚好在许竟晖即将暴走的边缘,王烁总算是松了口气,赶紧消失。

  许竟晖从长长的额发间抬起那双猫似的眼睛看着花锦浩,讳莫如深。

  “花哥,头一次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我是一类人。不知道我看没看错?”

  “我以为许少爷来第一分堂是来打听你父亲的遗体的。”

  许竟晖听了这话瞪着花锦浩看了一阵,眼底略带着酒醉后的红。良久才道,“你们找到尸体了?”

  “一部分。”

  许竟晖深吸一口气,眼睛看似更红了。就在花锦浩以为他要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对方忽然转了个弯。

  “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好打听的。要不这样吧花哥,咱们也不来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相互都坦诚一点,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我这人就有个毛病,心心念念的东西不吃到嘴里总是不甘心。要不你把王哥让给我,你们第一分堂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怎么样?”

  花锦浩也不着恼,“许少爷就这么笃定我们第一分堂有求于你?”

  “你们龙哥还在嘉丰总帮扣着,别说你们一点都不想救他。”

  “许少爷这话我不懂。龙哥再怎么也是嘉丰的人,他是顾念旧情替许老三说过几句话,但如今许老三人都死了,难道总帮还非要揪着他不放?还是说许少爷心里清楚,许老三并不是藏在嘉丰总帮的那颗毒瘤?”

  “花哥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你只说愿不愿意跟我做这个交易?”

  花锦浩摇头,“龙哥我们是想救,但以许少爷目前的处境,只怕左右不了总帮那边的大局。你一来就提这么个根本不可能成的交易,只怕也就是为着面子逞逞嘴巴上的快活而已。不如大家都坦白一点,做点能成的交易?”

  许竟晖表情有点挂不住。他倒不是真对王达厉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只是拉不下脸面在花锦浩面前低头。如今他憋不住自发跳进别人的餐盘,王达厉又避而不见,自然只有被这人吃死的份儿。

  “我想知道你们第一分堂究竟站在哪边?”

  “那不如许少爷先说说你为什么又突然变卦,不想傍着四海帮这颗大树了?还是说你父亲的死,让你终于良心发现?”

  “……”

  两边互不相让,隐隐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对峙。

  “他不是我父亲。”许竞晖吸了口气,像是抛开了一个长年压在肩头的巨大负累,整个人都垮塌下来。

  他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又开始往杯子里倒酒,满满一杯尽数一扬脖子,喝到最后一口时开始咳呛,几乎连眼泪都要呛出来。

  偏偏他还不放过自己,接着又倒上一杯往肚子里灌。

  花锦浩默默看着他连喝几杯,终于微微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竟晖捏着空杯子嗤笑,“怎么,花哥准备要当安慰天使?”然而,笑容未收,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我没那么闲,我只是怕后头那个人伤心。”花锦浩说完,办公室内的一侧小门吱呀被人推开。王烁推着一个人从那里走进来。

  “宝宝……”

  许竟晖整个人都僵住,然而只一眼他就猛地甩开手中的酒杯,从办公室冲了出去。

  51.

  陈海昌这边才掐断牧邵雄打来的电话,那边就迎来了今天的访客,以至于他的表情还没有从听到的那个坏消息里调整过来。

  “陈董,看你脸色不太好,别是伤口又恶化了?”王达厉调侃得十分到位。

  陈海昌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好半晌才终于让自己露出一点笑来。“王老板,稀客。”

  “哪里,虽然陈董这伤也算咎由自取,但老子多少也有点责任,不来看看你,说不过去。况且,陈董这边刚刚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老子也没想到如今警察的办事效率会这么高。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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