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很快没事了，再忍忍。”
“……”贺路迦尔静静地盯着林森涵。
林森涵的额头上开了道大伤口，血流了抹，抹了又流，林森涵索性不管了，任由血液混杂着汗液一滴滴往下淌。
他淡定地伪装，不经意瞥向大巴的视线却暴露了所隐瞒的事实。
贺路迦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一只胳膊。
一只伸向他的胳膊。
胳膊的主人被压在车下，唯独能看见伸出来的一只胳膊。
仿佛是在向他求救，又仿佛是将他推开后，忘记了缩回去。
触目惊心的颜色如同锥子般扎进了贺路迦尔的心，一个名字卡在喉间，他张了张嘴，本应该撕心裂肺的吼叫却化作眼泪无声地淌落下来。
林森涵见皇帝陛下眼神发直，紧张地将他的脸扳进自己怀里。
“别看。”
别看。除了这句，林森涵不知道该说什么。
机甲忠于主人，所有的能量将优先给主人使用。
除非得到主人的命令，否则机甲不会去救主人以外的人。
被保护得很好的贺路迦尔受伤不轻，但不至于毙命。俩外星人有机甲救治，幸运地成为最早清醒的伤患。
至于那些被车压住的，重伤的，骨折的，血流一地的，也许他们还活着，但随着时间流逝，活下来的人将会越来越少。
包括陈旭凯。
喝饱汽油的E17被贺路迦尔赶走了。
贺路迦尔指着生死不明，连样子都看不见的陈旭凯命令道：“去……治他！”
E17：“……”
贺路迦尔：“去呀！”
林森涵鼻子一酸，朝犹豫不决的E17示意道：“听话，去吧。”
E17化成粉末钻进车底，没几秒又飞了出来。
能量耗光，它又去喝汽油了。
林森涵说：“用作医疗方面的能量消耗实在太大，以后应该往节能方向研发。”
贺路迦尔：“嗯。”
林森涵说：“回国就得马上落实。”
贺路迦尔：“扶我过去。”
“陛下……”林森涵抱紧贺路迦尔颤抖的身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能喝的汽油都喝光了，E17和LG007徒劳地用接驳线划拉着浸满汽油的泥土，努力地将汽油从泥土中分解出来。
然而补充的能量完全不足以治疗，充其量只能打个电话而已。
能打的电话都打了，救护车却迟迟未见踪影。
陈旭凯探出的胳膊依旧一动不动，E17和LG007已经不再往那边飞了。
飞过去也没用。
治不好了。
贺路迦尔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见得最多的就是死亡，宇宙战争里死了就是化成宇宙尘埃，眨眼以千百万公里的速度扩散，连尸骨都找不到。
不像满眼血色的荒山野岭。
如果他再努力点，赚多点钱，让E17储备满能量。
那这一切是不是还能挽救？
贺路迦尔挣脱开林森涵，拖着伤腿往大巴挪，他听陈旭凯讲过一个故事，叫西游记，里面的孙猴儿被压在五指山下，压了几百年还活得好好的。
——后来呀，唐僧来了，BIU一下把他带出去啰！
——猴子没死？
——当然没有，活蹦乱跳的呢！
“凯……”贺路迦尔轻轻勾起陈旭凯泛白的冰凉手指，“唐僧来了，快点起来。”
恍惚间感觉有东西摁在了肩上，还用力地掐了一掐，几秒后贺路迦尔才反应过来那是林森涵的手。
林森涵的视线被血模糊住了，疼痛把他的思维搅成了一锅浆糊，经历一番寒风吹拂，混沌的脑子终于吹枯拉朽地清醒过来。
“陛下。”林森涵低沉的嗓音清晰地飘到贺路迦尔耳边，他望着满地的血迹，语气坚定地说，“也许有个人……可以帮上忙……”
第十七章：生活处处有惊喜
陈旭凯在营养舱里躺了两天，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没有昏迷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
可四周一片昏暗，他分辨不出是什么地方。
“你在我肚子里。”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睡了差不多48个小时呢！”
谁？
“我的名字有三百多个字，你可以简称我为帝王机甲。”
哇哦！机甲？！
“嗯哼！╭（╯^╰）╮”
好吧，我一定是在做梦。陈旭凯心想。
帝王机甲说：“不是梦哦。”
咦，奇怪了，你会读心？
“这不叫读心，叫意识共通。”
营养舱状态的机甲能够通过营养液读取伤患的思维，以便第一时间调整状态为伤员服务。
恢复知觉的陈旭凯发现自己泡在水里，奇怪的是，水像是无形的投影，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液体的存在，反而非常舒服，就像洗完热水澡，浑身清爽又舒坦。
帝王机甲说：“我的能量有限，无法100%治疗，只够70%的量，剩下的得靠你自己好，现在距离70%还差3%，SO，你最好再睡一下吧！”
陈旭凯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睡着之前还稀里糊涂地想，原来过了两天，寒潮已经来了啊，不知会不会下雪呢？
然后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处高台，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伸出手接过一团毛茸茸的玩意，那玩意落到掌心舒展开，原来是一朵蒲扇大的雪毛毛！
在遥远的星空彼岸，雪毛毛是圣神的象征，寓意天降福音，祭天时是要放祭台接受万人跪拜的。
可陈旭凯不懂，他拿着天降福音，当做扇子往脸上扇了一扇，随后他惊奇地发现，雪毛毛的脸（？）上，变成了个大写的囧字。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防护罩打开，四周的环境清晰起来。
他记得他们乘搭大巴前往海边，然后……然后好像巴士侧翻滚下了山崖。
怎么场景一变，竟然回到自家房间了呢？！
陈旭凯支起身子，趴在旁边打瞌睡的贺路迦尔立刻醒了。
不同的伤患治疗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营养舱拥有能修复身体的营养液，断了的手脚也能修复再生。
但再高级的营养液也无法让死者复活。
陈旭凯即将踏入鬼门关的时候，被某个外星人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如今那个外星人正毫不客气地拆着自家包裹，一手仙贝一手雪饼，盘着腿坐沙发里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