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泽不知怎么的问了句。
除夕夜谁家里不是大团圆呢？
陈翔就不是，父母因为工作方面的一些事会晚几天回来，除夕团圆夜就只有陈翔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着没什么味道的春晚。
“我家里没人。”
“唔，是嘛，我家也是，就我一个。”
话筒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陈翔算是想通了，这货就是一个人耐不住寂寞打电话找人闲聊来了，只是柳东泽的朋友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自己呢？
陈翔也这么问了，柳东泽先是沉默了十秒，然后话筒对面传出了哭腔。
“我那些不靠谱的哥们儿不是陪女朋友就是陪家长去了哪来时间理我啊嘤嘤嘤。”
柳东泽竭尽所能地把语气弄得十分凄惨，但是陈翔却是一点同情心都生不出来。
只想笑。
他也很诚实地笑出了声。
然后迎来柳东泽几句怨妇一样的咒骂，而后又开始委委屈屈地念叨。
“陈翔，你变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和蔼的陈翔了。”
“要真变了也是你带坏的。”
“…………”
“你在干什么呢？”
“看春晚。”
“春晚有什么好看的啊。”
“因为我除了看春晚就没什么可干的了。”
“…………”
“那你以前在这个时候都在干什么？”
“看春晚啊。”
“…………”
几次被堵的无语，柳东泽算是认了陈翔话题终结者这个名头了。
“陈翔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不能。”
“…………”
冷风从没关紧的窗缝里吹进来，陈翔觉得有些冷，伸手准备把窗子拉上，顺带往窗外瞟了眼，然后看见了一抹熟悉的颜色。
“柳东泽你现在在哪儿？感觉你身边风挺大的不像是在室内啊。”
“这你都听得出来！在街上闲逛呢。”
“能逛进别人小区里？”
“…………”
不怪陈翔眼睛尖，只怪柳东泽那一头金发太过标志，在路灯下更是明显，想看不见都难。
已经不想询问自家地址的由来了，多半也是班主任那边问到的。
柳东泽也明白自己被发现了，伸手挠了挠自己金色的头发，抬头往上望。
“那个……你在几楼？”
“三楼。”
柳东泽看过去，因为站在窗户边，陈翔是逆光的状态，因为夜深了，只看得清个大概，但是看打电话的姿势也大概能够估计得到。
“所以你站在我们家楼下给我打电话是几个意思？”
柳东泽看不到，虽然陈翔的语气带着质疑，但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额，这不来送礼嘛。”
“为什么不直接上来？”
“我还有点纠结……”
陈翔简直要扶额了，送个礼还要纠结的吗？陈翔这个角度看下去，大冬天的柳东泽身板也不是很厚实的样子想来也没穿多少，而且从自己接通电话开始这货估计已经在楼下了，甚至可能更早。
这风吹得挺大，还冷，站在窗子边都被风刮得脸上生疼。
也不怕手上吹出冻疮。
“好了别纠结了，上来，我给你开门。”
陈翔说完挂了电话，看向楼下柳东泽也动身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陈翔走向大门的方向，路过客厅的时候，顺带把沙发上的小毛毯带上。
一打开大门，柳东泽已然站在了门口，头发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自己弄的，乱成一团j-i窝似的。
看清柳东泽只穿了两件之后，陈翔赶忙把小毛毯递过去，然后伸手关上大门。
柳东泽先是环视了一圈，仿佛是觉得满意，接过的小毛毯也不急着披上，先把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取下来，趁陈翔闪过他身旁的时候，给陈翔围上。
动作很轻，仿佛怕勒着陈翔的脖子。
陈翔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温热的，还带着属于柳东泽的体温，闻到一股淡淡的松香味，不由地抬头去看柳东泽。
“礼物。”
柳东泽笑得十分开朗，露出一口白牙，阳光之外又显得有些傻气。
“谢谢。”
陈翔看着毛巾有些发愣，几乎没什么人给他送过东西，本来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寒冷，偶尔的一点温暖都可以让人瞬间卸下防备，缴械投降。
陈翔很努力的让自己感动的情绪不要表达这么明显，让柳东泽先坐沙发上，自己去给他泡茶。
等到陈翔端着茶水杯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个场景。
柳东泽原本比他还要高的，现在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小毛毯把整个人盖住，只留一双眼睛，而那双眼睛就直直地盯着电视机，那上面放着每年都有的春节联欢晚会。
陈翔总觉得柳东泽这幅样子还挺可爱的。
走到茶几前，把装满热水的杯子放下，听得见柳东泽闷声闷气地说了句“谢谢”，却没有伸手出来端起茶杯喝两口的感觉。
“现在知道冷了？”
“唔……其实外面也不是特别冷……”
“那就出去多吹会儿？”
“不了不了。”
柳东泽猛的摇头，一副生怕被扔出去的样子，陈翔突然就想起了柳东泽这幅样子像什么了。
刚捡回来极没安全感的流浪狗，还是金毛大型的那种。
又想蹂|躏一把柳东泽那一头柔软的金发了。
陈翔往柳东泽的方向望去，但柳东泽整个人都裹得万分严实，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陈翔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不是说不喜欢看春晚吗？”
陈翔仍记得电话里柳东泽那嫌弃的语气，但现在柳东泽却是两只眼睛死盯着电视，都没挪开过。
“现在喜欢了。”
“为什么？”
“因为我除了看春晚就没什么可干的了。”
“…………”
竟然被自己的回话堵了回来，算是理解了之前的柳东泽半分，陈翔叹了口气，坐到了柳东泽旁边和他一起看电视上正在放的一个小品。
没有对话，就连小品里的内容都没能让他们中的任意一个笑出来，气氛仿佛变得奇怪的粘稠。
陈翔低头，感受到脖颈间围着的围巾，不禁低下头细看。没有繁复的花纹，是单一的灰色，但是陈翔在衣物上一向追求简洁，并不喜欢繁复的花纹，这套围巾也算是柳东泽买对了。
就是上面总觉得有味道，香味……
旁边的柳东泽没之前裹的那么严实了，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眼睛仍在电视上。
鬼使神差的，陈翔伸长了脖子，在柳东泽脖颈处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