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君臣 作者:桥半里(上)【完结】(24)

2019-06-14  作者|标签:桥半里 爽文 重生 情有独钟 强强

  谢九渊只得登船,在船尾对着渡口遥遥一礼,换回了更大的呼声。

  官员举子们各自进了船舱,宿卫们也各自安顿好,谢九渊进了自己的厢房,小宝公公一如既往像个隐形人似的站在一边伺候,旺财还是躲躲闪闪的,像是浑身都不自在。

  “怎么了?”谢九渊明知故问。

  旺财挠了挠后脑勺:“也没什么,就是,得适应适应。”

  谢九渊却不在意,只说:“那你就适应适应,若是不成,就回青溪去。”

  “谁、谁要回青溪了!我明天就能适应得!”旺财梗着脖子说。

  没想到他又是这么个反应,谢九渊倒被逗乐了,勾了勾嘴角,没再说话。

  “谢大人,江载道求见。”门外宿卫禀报道。

  谢九渊沉吟一二,才道:“进来。小宝、旺财,你们出去。”

  如谢九渊料想的一样,江载道开口就是质问:“光凭温大人一人证词,大人就断定是冯伟象勾结倭寇,分明是证据不足,有构陷之嫌,此其一;文相位高权重,虽然学生理解大人所做抉择,但大人确实是畏查权臣,此其二。在学生看来,大人此番查案,不够光明磊落,行事偏于诡道,不是直臣所为。”

  “所以?”谢九渊既不反驳,也不解释。

  江载道咬了咬牙,再问:“学生想知道,大人为何为官?为何一定要斩冯伟象?”

  这问题简单,谢九渊答道:“我为官为民,斩冯伟象为君。”

  江载道再问:“是为君,还是与文相争权?”

  谢九渊不答反问:“有何不同?”

  江载道一愣,答道:“前者可算问心无愧,后者却是为谋私利。”

  谢九渊笑了,“问心无愧?想问心无愧,进什么官场?不如回家做教书先生。”

  江载道大皱眉头,似是感觉道不同不相为谋,拱了拱手,走了。

  谢九渊摇摇头,为自己倒了杯茶,却愣了许久都没有喝。

  数年前,鱼城的堤坝边,旺财劝他不要如此冲动,他记得自己当时对旺财说,“我出仕为民,若是因为救灾掉了乌纱帽,至少问心无愧!”

  言犹在耳。

  时移势迁。

  一路山高水远,回程比来时感觉漫长了数倍,终于进了京,大家分道扬镳。

  宫城门口,宿卫队长带着宿卫们向谢九渊辞别,他们要找宿卫统领报道,禀报一路事宜,谢九渊拱手道了珍重。

  宿卫们一路讨论着晚上去哪里喝酒,他们还不知道现在的宿卫营已经不是以前的宿卫营,海统领也已经不是过去好说话的海统领,地狱般的训练正等待着他们。

  而谢九渊将旺财留在宫外,带着小宝公公进了宫城,被闻讯赶来的三宝公公一路迎着,体贴周到地让他沐浴更衣还用了膳,才把他领进了御书房。

  谢九渊进了御书房,拜见之后,便恭敬地回禀了江南科举贿案的种种事宜,连梅子期自己抄下的信件都呈给了启元帝,却一直看着眼前的地面,没有抬过头。

  顾缜没有想到谢九渊竟然学得这么快。

  但为什么他一直不看自己?

  “怎么?”顾缜手指紧紧抓着桌沿,满心苦涩,说话语气却轻松得很,“后悔了?”

  谢九渊一愣,终于抬起头来,望向启元帝,扫过启元帝没来得及松开的手指,略一皱眉,才解释道:“臣是怕,御前失仪。”

  “失什么仪?”还敢狡辩!

  谢九渊凝望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顾缜一愣,轻笑起来。

  这狂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启元帝从桌后绕出来,脚步停在谢九渊身边,命道:“走,陪朕去做个劳役。”

  “劳役?”谢九渊不解。

  启元帝抬脚就走,谢九渊跟在他身后,听启元帝轻快地说,“咱们去扫建好的琉璃塔。”

  他们刚出御书房,三宝公公已经带着准备好的出宫人手物事等在门外。

  “陛下,是专程等下官回来?”谢九渊心中一动,小声问道。

  顾缜看他一眼,自顾自上了御驾,没答话。

  三宝公公凑过来,小声催促:“谢大人,赶紧着吧,岫云寺方长老催了好几回,说要误了吉时了。”

  “三宝!”

  启元帝的怒斥从御驾内传来。

  谢九渊轻咳一声,对三宝公公拱了拱手,翻身上马,跟在顾缜的御驾边,向京郊的琉璃塔进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东”灌溉的营养液~

  *本章掉落一杯茶,各位自己

第22章 共扫琉璃塔

  京郊,琉璃塔。

  京卫们昨日就张榜通知了戒|严,于是京城百姓便都知道圣上虔诚,亲自来扫刚建成的佛塔,一时间对启元帝诚心礼佛的赞颂又是不绝于耳。

  琉璃起源于鲁,有“五色石”之称,乃是能工巧匠以高温烧制而成,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比玉石更贵重。将之涂于建塔构件表面,再烧成釉色,形成彩陶器,才能够用来建琉璃塔。前朝朝廷于金陵所建的大琉璃塔,建造用了二十年,耗资无数,至今仍光彩夺目,巧夺天工。

  京郊的琉璃塔能建得这么快,就是因为岫云寺的地底埋着前朝金陵大琉璃塔的备用构件,且这些构件都有编号,按图索骥,依样建造便是,批审都是走个过场,大家心知肚明。

  釉色的烧制不易控制,谢九渊这趟江南代巡,也重游了金陵大琉璃塔,它通体绿如翡翠,顶部是纯金宝珠,每层檐角下都悬挂着铜风铃,风起时,清脆的铃声便能传出数里,叫人不由得静心凝神,整座塔堪称传世之宝。

  京郊的这座琉璃塔与其相差不远,只是构件的釉色烧得不同,全是通透的孔雀蓝色,素简尤奢,湛蓝明净。

  毕竟不是朝廷修建,没法儿像金陵那么财大气粗,顶部宝珠也相应换成了青铜塔顶,整座塔瞧着素净,有青灯古佛之意,更像佛塔,而不是皇家造物。

  “灵童陛下”,岫云寺的长老站在塔下恭迎,深深一礼,“请为琉璃塔赐名。”

  顾缜接过笔墨,“水观塔”三个墨字一挥而就。

  岫云寺长老念了声佛,赞道:“大知大禅,水观即是修禅,《佛说观无量寿佛经》有云,‘初观成已,次作水想。想见西方一切皆是大水,见水澄清,亦令明了,无分散意。既见水已,当起水想,见水映彻,作琉璃想。此想成已,见琉璃地内外映彻’,陛下禅思聪颖,贫僧自愧弗如。”

  “长老过谦了”,顾缜放下笔,接过小僧奉上的竹帚,点了谢九渊,“谢九渊替朕提着木箕,其他人就在塔下静候,不必跟来,以免扰了佛塔清净。”

  京卫和宿卫轮番检视过,琉璃塔内空无一人,也预先扫了几遍,准备万全。

  故而启元帝如此要求,无人异议,大家赞着启元帝礼佛心诚,目送启元帝带着谢九渊进入塔中。

  扫佛塔,扫的是层层木阶,为的是扫心静神、参禅明悟。

  谢九渊原想替启元帝扫塔,入内一看,整座塔?c-h-a??锃亮,青砖木阶比人脸都光洁,顿时歇了心思,抱着个木箕跟在启元帝身后。

  顾缜却扫得认真。

  他一阶一阶地扫,就像个奉了师命扫塔的小和尚,把这当做课业,不敢懈怠,没有尘埃也静心一层接一层地扫,扫的不是塔,而是心。

  这举动带着莫名的庄重,谢九渊安静跟在顾缜身后,亦是静下心来。

  起风了,琉璃塔檐脚下的铜风铃都叮叮当当地响起来,铃声清越,并不吵人。

  扫至第五层的时候,一如岫云寺长老所料,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打在塔身的琉璃上,发出好听的细响,整座塔沐浴在雨水中,将孔雀蓝洗得越发清透漂亮,在淡淡天光的映衬下,美得像是在发光。

  “南无阿弥陀佛”,岫云寺长老笑着念了声佛,“灵童陛下扫塔,天降微雨洗琉璃,此乃吉兆。”

  跟来的宿卫京卫们不禁对岫云寺长老这张嘴肃然起敬,纷纷附和称赞,料想传到百姓耳中又是一桩美谈。

  顾缜终于扫到了第九层,将竹帚立在墙边,在佛像前的?c-h-a??上跪下,恭敬地叩首跪拜,谢九渊适时点了三根香,顾缜接过,又奉香拜了,插进香炉中。他用眼神示意谢九渊,谢九渊依样拜过。

  他们起身走到凭栏处,雨水轻轻敲打着塔身,檐脚的铜风铃也时不时轻响,天地间仿佛没了人间嘈杂,只剩下这些?c-h-a??的悦耳的声音。

  极目远眺,看得见京城和大半宫城,雨中的城池显得那样肃穆安静,彰显着京城威严。

  君臣赏着景,一时都没说话。

  顾缜一声叹息,似是感到了凉意,返身走回塔中,在准备好的榻上半躺着,谢九渊刚想跪下,被顾缜拦住了,让他坐在塌边的脚踏上,谢九渊谢了恩,依言坐下。

  “三宝倒是给你备了椅子”,脚踏毕竟是赏奴才坐的,虽说君王面前,臣子便是奴才,免跪还赐坐脚踏已是非同一般的荣宠,但谢九渊毕竟对顾缜来说也非同一般,故而顾缜还解释了一句,“只是脚踏离朕近些,方便说话。”

  谢九渊笑了,“能离陛下近些,臣求之不得。”

  油嘴滑舌。

  顾缜看看他,只看得谢九渊心猿意马,才说起正事:“朕让你在江南多看、多听、多想,现在说说,都看了听了想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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