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林医生拿出纸和笔，“小秦，耽误你工作了，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秦明听到要说正事了，手从桌上放下来，稍往前倾身体。
“林医生，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您上次那位教授的事情。”
“你是说进行过有关脱氧核糖核酸研究的教授吗？”
“是，林医生，请问他姓罗吗？”
林医生刚从抽屉里拿出资料，还没有打开，没想到秦明就直接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来。
“你认识罗钥？”
“我父母和他是旧识。”秦明点头。
林医生把资料交给他：“这是我答应帮你找的，里面都是有关罗教授的一些学术论文和科研报告。只不过……这些都是我保存在家中的影印版本，是医院做得应急备份。原版本来在档案室存放，几周前我去查找的时候，发现有关罗教授的资料全部丢失。”
“丢失？”秦明抬头疑惑地看着林医生，“这份资料应该有些年头了，而且科研报告也仅在动物体上做过实验，不具有临床价值。原版资料怎么会突然丢失呢？我记得医院档案室应该定期有人检查，您还记得上一次检查是什么时候吗？”
林医生听完秦明的分析，也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来，她打电话问了档案室的值班人员，确认上次检查的时间。
“检查时文件资料都还在，那就说明是在那之后的时间段内发生的丢失。林医生，特殊科室的夜间值班室是不是离档案室很近？”秦明印象中，好像见到过档案室的门牌。
“对！就在值班室旁边。”
“您值夜班时，有遇到过非科室人员来访吗？”
秦明知道林医生所在特殊科室一般是不会允许omega以外的人员入内，而特殊科的值班室，恰好守在档案室门口。这也就是说晚间时段，非科室及omega以外的人是不能随意来访的。
林医生也在思考一样的问题，她回忆这几个发生的一些事情，突然某个特殊的时间点，某个人一下子进入她的脑海中。
林医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秦明都吓了一跳。
“小秦！你听我说，你记不记得林涛临时标记你的那天晚上？”
“啊？”这个问题秦明有些答不上来，他还没有适应林医生是他的主治医同时也是林涛母亲的这个既定事实。
“没事，你记不清是哪天也没有关系。我想说的是，那天晚上确实有一个来访的人很可疑。”
林医生慢慢开始讲述当晚发生的事情，她踩空楼梯摔下去之后，有一个人正好挡了她一下。
“您是说这个人很可疑？”
“对，他说是我的学生。又说自己是法医，来特殊科是有事要调查。我当时急着走，就让他去找值班医生了。”
“法医……”秦明重复道，“林医生，他说自己的名字了吗？”
“樊子峰。我记忆力很好，应该不会出错。”林医生笃定地答道。
这个名字是秦明没有想到的，他记忆中那个时间点，樊子峰还没有正式上班，他在晚上会来特殊科有什么事呢。这一切都看起来很不寻常。
“对了，那天晚上我给你做完检查，正打电话，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我当时马上推门看，走廊里没有人，但是窗子是开着的。特殊科的窗户为了防止信息素扩散，一般都关得很紧。”
林医生说完看向皱眉沉思的秦明，她见过秦明工作时的样子，却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困惑的表情。
“小秦，这是不是和你不能告诉林涛的事有关？”
夜晚，秦明伏案，又想起白天在医院林医生的那些话。
他放下笔，看着资料里罗钥提及有关改变脱氧核糖核酸相关药物的临床试验。他想到制片人一案中发现的药物成分；想到被标记过的阮芳可以随意和李克华以及陈彪发生关系；又想到王婷婷被篡改的第二x_ing征，还有王阿姨在他生日会当晚的黄视症。如果这些事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么秦明肯定有一个人绝对和这些案件脱不了干系。
他正想着，突然胃部一阵绞痛。秦明眼前一阵发黑，他弓起身体捂着肚子，头抵在书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秦明听到敲门声，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想到林涛。
秦明勉强撑起身体，扶着墙壁走到门口。
“老秦你怎么回事啊，我打了你多少遍电话你都不接，敲门也不应，我都差点要报警了好吗！”
李大宝站在外面，她急得一头汗。看到秦明出现，才长舒一口气。
“我可不想第一天送饭就送出人命来，”李大宝撅嘴，把大饭盒塞到秦明手里，“拿着，趁热吃。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孕夫养胎是很消耗体力的好不好！”
秦明靠着门，看看手里的饭盒，他拎起来问李大宝：“这是你在池子厨房买的？”
“当然不是了，你问这个干嘛？想给我钱啊。”李大宝笑起来，c-h-a科打诨她可一点不输给林涛。
秦明一直盯着饭盒盯了好久，最后还是收下了。
“明天还你饭盒。”
“要还，就还给刑侦一队的林队长吧。饭是他做的，饭盒也是他的。”李大宝耸耸肩，“好了，我的任务圆满完成啦。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明明就分不开，还非要互相体谅。感情的事就要自私一点，不然谈什么恋爱啊。”
李大宝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她背着身朝秦明挥挥手，很快就走远了。
秦明拿着饭盒走进房间，打开后饭香扑面而来。林涛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菜。蒸了蛋羹，还削了水果。
秦明打开筷子，夹起菜一点点吃下去。哪怕没胃口他也要吃，自己还不能倒下，还有另一个生命等着他去保护，还有另一个人等着他坦白一切。
是啊，分不开，李大宝说的对。
吃了饭，秦明感觉胃好多了，也没那么疼。一吃饱人就有了困意，秦明收拾好房间后，躺下关上床头那盏灯。开关发出一声脆响，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秦明想到那天林涛说的话，心里闷得难受。他拿起手机，想给林涛发个短信。屏幕亮了又暗下去，内容却始终在输入栏中。
窗外，也有亮光忽明忽暗。林涛坐在秦明家的台阶上，和告白那天晚上一样，他靠着门，数着天上的星星。
他的手机里也躺着一条未发送的信息。他握着手机，把屏幕点亮又看着它一点点变暗。
——老秦，我真的很想你。
第四十五章
清晨，林涛等来了李大宝，把买好的早餐交给她。
“林队你没回家吗？”李大宝看着疲惫不堪的人。
林涛活动着筋骨，没吱声。他感觉僵硬的身体稍微好一些了，才指着早餐袋子对李大宝说：“宝爷，里面有你的一份，陪老秦一起吃吧。”
“我说你干嘛不自己陪他吃啊？”李大宝拿林涛没辙，要不是秦明替她挡那一刀，她才不要每天顶盆狗粮帮着送饭呢。
“我还有事，先走了。”林涛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
他和李大宝道别后，开车去了省公安厅。
林涛今天是来见陈林的，他坐在大厅里靠着柱子直打盹。陈林开会出来，看到沙发上横躺着一个身影，失笑着走过去。
“看把你困得！最近加班？”他弯腰拍拍林涛，把睡着的人叫醒。
“嗯……”林涛坐起来，打了个呵欠，看到叫他的人是陈林，立即站起来敬礼，“陈处长！”
陈林笑着摆摆手，让林涛跟着自己往办公室走。
“你来找我是因为秦明的事？”关上门，陈林不紧不慢地问他。
林涛点头，神情有些焦虑：“陈处长，您是秦明的师傅，也是秦颂的朋友。您一定知道当年王婷婷那个案子吧？”
“这个案子，虽然是秦颂和樊简负责的，但是后来出了事，案件就移交到我手上了。”陈林让林涛也坐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补充道：“这个案子，涉及秦颂坠楼的重大事故。后来就被上级封存起来了，不让底下的人再查。秦明要翻案，恐怕很难。搞不上上面会施压，这样秦明的处境就危险了。”
“我来找您就是因为这件事，秦明已经从法医科调到档案室了。”
“你们局长的动作真够快啊。”
“陈老，不瞒您说，秦明调职的事情是他自己主动打报告申请的。”林涛紧皱着眉头，手紧扣在膝盖上，“我来找您，就是想问清当年发生的事。”
陈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看着面前的人，觉得林涛的状态和以前大不一样，但一时又说不出具体变化是什么。他干脆地抛出一开始就想问的事：“林涛，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找我的？是谭局长找你来的，还是秦明拜托你的？”
林涛坐直，一脸认真回答他：“是我自己要来的。哪怕只有一点线索，我也要帮秦明一起把真相找出来。陈老师，秦明现在是我的爱人，我不能让他有危险。您可以帮我这一次吗？”
林涛语气诚恳，眼神透着迫切。陈林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林语辉的影子，他轻笑，拍拍林涛的后背：“想不到是老林的儿子把我徒弟追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