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通话后，她握着听筒怔愣了一下，看着正站在秦明空荡荡的座位前伸懒腰的林涛。
“林队……”
“宝爷，怎么了？又有案子？”林涛走过来，看到李大宝一脸惊慌失措的无助神情。
“老秦他……秦科长出事了！”
第三十六章
接到电话后，李大宝和林涛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龙番第二人民医院。
出发前，两人都怕对方太着急，万一驾驶过程中再出交通事故最后得不偿失。于是谁也没开车，用软件打了辆专车。
一路上林涛坐立不安，一直打不通秦明的电话。
司机师傅是位上了年纪的大叔，看两人都是一副焦急的表情。
“坐稳了！”他一声令下，踩下油门拼命狂奔。好一阵颠簸后，又是一个急刹车，稳稳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林涛摘了安全带推开车门就往急诊大楼冲，李大宝边跑边拨秦明的电话，心快提到了嗓子眼。
“你好，我——”林涛大口喘着气，扒着咨询台的桌面，“我是秦明的家属！请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一般情况下急诊送来的伤患多为重症。咨询台的医生看林涛一脸慌张，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输入姓名进行查询。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叫秦明的患者。”
“什么？不可能啊……”
“林队！”李大宝跑过来，累得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
“我看到老秦的车了，在那边！”
林涛一听说找到了秦明的车，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跟着李大宝一路跑到医院的停车场。
眼前的场面触目惊心。秦明的车窗碎了一地，副驾驶的车门上一大块凹陷，车体也被划得面目全非。
林涛心口一滞，腿登时有点发软。他脚踩着玻璃渣就要朝车那边冲，被李大宝强行拖回来。
“林队你冷静点！老秦在……”
“你让我怎么冷静，老秦现在生死未卜！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过来，打断了林涛的话。这种时候还有人笑得出来，林涛气愤地回头去找声音来源。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上次那位东北孕夫，在他的旁边秦明一身西装笔挺而立。
除了脸色有点差，秦明看起来安然无恙。
刚才，秦明就在站在林涛身后。全程目睹他如此惊慌的反应，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只不过，秦明还没开口，林涛就已经箭步冲了过去。他张开手臂把秦明紧紧扣在怀里，惊魂未定的他，身体还在微微地发抖。
秦明虚虚地环着林涛的腰，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我没事。”
“哎吗，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东北孕夫挺着腰，手扶着肚子走过来，“大兄弟你是不知道，刚才老大一块铁，就这么直直地落在他车上！”
说着，他两只手比划着铁块的大小。
“幸好我今天来做产检，出门刚好看到小兄弟的车，还没打招呼呢，铁块就抡过来了！”
秦明听着东北孕夫的描述，还心有余悸。当时他听到呼喊的声音抬起头，铁块正朝驾驶座这边砸过来。秦明立即踩下油门，将车调转方向的一瞬间，推开车门翻滚落地。铁块最后砸在副驾驶的车门上，震碎了车窗玻璃。
幸好孕夫就在旁边，扶着秦明把他送到急诊室，忙前忙后安顿好。他这边刚扣了爱人的电话，小护士就跑过来，说患者无论如何不肯输液。在孕夫的再三追问下，秦明才说自己可能怀孕了。
按照医院的程序，已有身孕的omega病患必须联网通知到主治医生，有医嘱才能用药。
可无论孕夫怎么劝，秦明始终板着一张脸，就是不肯给林医生打电话。
这下急坏了挺着肚子的孕夫。他一着急肚子的孩子也着急，腹部隐隐坠着疼。疼着疼着孕夫灵机一动，干脆捂着肚子歪到秦明的床边。
护士一看情况紧急，一路小跑去叫医生。
孕夫探头望着护士远去的背影，悄声对秦明说道：“你要什么药？我帮你开出来。”
“你这样不符合用药规则。”秦明冷着脸，坐起来扶着孕夫怕他从床上掉下去。
“哎，我说你这个人，老大不小道理不少。你要是同意打电话，我至于在这里装病吗？”孕夫一听这话就来气，干脆往后一仰背靠着秦明，把全身力量都压他身上，“赶紧的，少废话。我肚子疼着呢，再被你气出个好歹来，小心我家那口儿削你啊！”
终于，在孕夫的软硬兼施的威胁下，秦明终于同意以他的名义开药做检查。
拿着一切正常的化验单，秦明一脸无奈，搀着孕夫走出了医院。
“小兄弟，你咋不让他标记你？”孕夫抬头遮着太阳。
“我不想说。”
“那你咋不告诉他你怀孕了？”
“我不想说。”
“哎，我这暴脾气！”孕夫甩开秦明扶着他的手，捋起袖子叉着腰，“都是要做爸爸的人，你咋这么倔呢！”
秦明抬头看看眼前的孕夫。这个人虽然嗓门大，脾气有些暴躁，但是脸上的表情写满充实和幸福。
这就是要当父亲的人应该有的样子吧。
他想着，余光看到医院大门的玻璃上，反光照出自己的影子。纯黑色的西装，配上冷漠的表情，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孕育生命联想到一起。
秦明低头，看着手里的化验单，许久才回答。
“我没做好心理准备，担心他也没做好心理准备。”
秦明被林涛紧紧搂着，又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看到林涛不顾一切地往这边跑，那一刻他突然有些动摇，好像有了林涛，没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也没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至少在那一刻，他愿意试着往前再迈一步，和林涛一起完成一件人生中重要的事情。
一件值得回忆一生的事。
第三十七章
回去的路上，李大宝很郁闷。
她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座位，透过后视镜看后排坐着的林涛和秦明。
两个人脸朝向各自那一边，一句话也不说，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们不说话也就罢了，手还拉着不放，还十指相扣！李大宝内心的吐槽多得快要溢出来，默默把脸扭向窗外，叹息声随风而逝。
她还在想刚才勘查过的现场，无论是铁块的重量大小，还是抛物的方向，这起事故怎么也不像是意外。倒有种瞄准秦明的车，刻意而为之的感觉。
而比起铁块，李大宝更在意秦明车上的划痕。铁块的冲击力只有一次，怎么可能在车的各处都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呢？
她越想越不通。可是刚刚问秦明，他也没有说划痕的事情。李大宝不明白，平时谨慎细致的秦科长，为什么唯独在这件事上，选择x_ing忽略掉关键的线索。
不行，必须再回现场看看。
“师傅靠边停一下，”李大宝看到池子厨房那条街上的公交车站，摘掉安全带下车。
“宝爷，怎么了？”
“突然有点饿了，你们回吧。”李大宝朝车里挥手。
“那咱们一起吧，我和老秦都没吃饭。”
“别，别……”李大宝挡在林涛要打开的车门前，“我可不想再做电灯泡了，你赶快送我们秦科长回家吧。”
她朝林涛挤眼镜，刚好撞上秦明的视线。李大宝立即恢复正常的表情，大大方方地看向他，露出爽朗笑容。
秦明手指顶起嘴角，也回给李大宝一个微笑。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李大宝闻到饭菜的香味，还真有点饿了。想着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她走向池子厨房。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激烈的争吵声。
李大宝看到门口的休息指示牌，饭厅里空无一人。她趴在玻璃门上耳朵靠近门缝，听着里面的声音。
“他明显是在警告我们！”
“他警告的是你，这件事说白了，和我没有关系。”
“从你去码头那天算起，你就和谁都脱不了干系！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别分的那么清了。”
码头？警告？池子在和谁说话？
李大宝听到脚步声，迅速闪身蹲在围墙后面。
池子厨房的围墙上长满了蔷薇，刚好方便她躲避。李大宝顺着藤蔓的缝隙，看到走出来的人。
穿着亮黑色的皮鞋，披着白大褂，手里提着银色的密封箱。
樊子峰？！
李大宝惊讶不已，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天色已暗，街道的不远处似乎等着一辆车。樊子峰径直走了过去，没上车，但他走后不久，那车子也重新发动，朝人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李大宝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樊子峰的电话。
“樊子峰，你人在哪里？”
“在家里。”
“你撒谎。”
“你都看到了，为什么还问我呢？”
李大宝好像听到电话另一端发出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