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相得 上 by:寒夜飘零【完结】(3)

2019-01-26  作者|标签:寒夜飘零

罢!圣心在,过亦是功,圣心不再,功亦是过,早就想通了不是?

何谓纯臣,何又为权臣?端的还是要看那颗圣心。

马车驶进卫国公府大门,门口管事急匆匆打发了小厮去二门报信,隔着马车轻快地说:“少爷可算回来了,老公爷一回府就找你呢!”

沈澜清撩开帘子,眼睛弯成月牙状:“让沈方带着我看了看街景,祖父回来有一会儿了?”

“老公爷回来有半个时辰了。”

沈澜清六岁的时候,还随祖父沈尚坤住在惠风堂里。

惠风即春风,祖上以此为堂号有告诫后人待人需如春风拂面之意,或许正因如此,惠风堂沈氏大多一副笑唇,便是冷下脸时,也抹不去天生那丝笑意。

惠风堂面阔七间,左右带耳房,房前有抱厦,房后一排后罩房,东西各有五间厢房。

正房中间三间是正堂,高悬“惠风堂”匾额,内供祖宗牌位;东边设了小客厅及沈尚坤的起居之所;西边设了斋房及沈澜清的卧室。

从二门下了马车,沈澜清一路快走,进了惠风堂,没急着回卧室,直接进了东厢——祖父的内书房。

只是打眼看见父亲沈铄的时候,下意识的抿了抿嘴。

父亲待他向来严厉,就如祖父对父亲那般,祖父待他倒是向来和善,许是隔辈更亲的缘故。

沈澜清规规矩矩的给祖父、父亲请了安。

沈尚坤笑呵呵的把沈澜清抱在腿上,和颜问过沈澜清因何回家迟了之后,便板起脸,开始因为一些有的没的训斥沈铄,训斥够了,抿了口茶,让人给沈澜清拿了点心,才问:“你给二郎去信没有?”

沈铄余光飘给沈澜清一个眼刀子,垂手恭敬的回:“去了,不过去送信的董六没见着二弟,二弟的师兄说二弟已经启程回来了,想来是两人走差了。”

沈澜清被眼刀子切的莫名奇妙,索性垂下眼,安安静静的听祖父与父亲谈论那只在祖父丧礼上见过一面的二叔。

不想父、祖两人谈完二叔,紧接着又提起他,祖父提起他摔了后脑勺前在御前的表现,认为他有七成希望被选为太子伴读,心怀甚慰。

沈澜清突然觉得点心苦丝丝的,失了味道。

成为太子伴读是祖父与父亲的期望,他决意不再做他的伴读岂不是不孝?

想那如梦似的前世,成为伴读又如何?那种薄情之人,近着还不如远着。

只要在考教时敛起“早慧”与“聪颖”,想来落选甚易。

沈澜清打得如意算盘,却不知皇宫内太子岳煜已经求到了圣上面前:“父皇,儿臣想求沈澜清做儿臣的伴读。”

“为何?”岳暤闻言抬首,大冰山挑眉审视小冰块。

为何?因为一眼便喜欢上了他那清澈的眼含笑的唇以及骨子里的自信与从容。

当然,这些皆不可说,小冰块岳煜面瘫着脸真挚的回视大冰山:“今日父皇见卫国公的时候,儿臣便和云先生一起躲在屏风后面,后来云先生对儿臣说……”

恶意地顿住话头,等岳暤表示起了兴趣之后,才痛痛快快地说:“云先生说此子天资非凡,日后必成大器。”

“无涯多半是赞他骨骼清奇,练武天分不凡。”

“云先生还说,此子性情温润,堪为儿臣臂膀。”小冰块岳煜再接再厉,大冰山岳暤不置可否,垂首批阅奏折,间或考较两句政务,小冰块岳煜隐在袖子里的手指头直挠手心,却也只能一本正经的一一作答,不敢有丝毫差池。

2、决议从武

关于小冰块岳煜的请求,大冰山岳暤始终没明确表态,岳煜只好曲线救国,私下在云先生跟前儿将沈澜清赞了又赞。

抓心挠肝地等了几天,终于挨到了大冰山岳暤考较准伴读的日子,岳煜特意穿了件九成新的杏黄底织金锦袍,仔细收拾妥当,又不显得刻意,板着脸精精神神地前往御书房,大冰山岳暤却告诉他:“卫国公帮沈澜清报了病。”

“%……&%……”心里闪过一串不和谐字符的同时,小冰块岳煜面不改色地适当表示了下遗憾,暗地里却记下了——这么关键的日子,沈澜清你敢给孤生病!

沈澜清病得不严重,只是小风寒。

昨天降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傍晚,沈澜清穿着夹棉袍子在园子里堆雪人背了汗,当然晚上就发了热。

连夜请了太医,开了方子,灌了一碗药汤子,捂着两床棉被在炕头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烧退了,又开始流鼻涕。

沈澜清围着棉被窝在炕上,早饭只喝了两口白粥。

沈家第三代,自沈澜清之上,一水儿的千金。沈铄28岁,沈岳氏26岁,才给沈家添了沈澜清这个嫡长子,自然而然成了大家的心尖子。

沈澜清这一病,无论嫡姐还是庶姐,个个变着法子的给他送解闷儿的玩意儿,生怕他在屋里养病的时候闷着。

便是绵中带刚、将沈家内宅打理的和和顺顺的沈岳氏也禁不住红着眼圈跟沈尚坤求情:“父亲,您就帮澜哥儿报个病吧。澜哥儿自幼聪慧,从启蒙开始,不管什么书,看过一遍便能记住,先生教什么,一学就会,从未挨过一下戒尺,待他成年之后去应试,保不准就跟老爷似的,中个状元回来,何苦去选那伴读?选上伴读的都是权贵中的权贵,咱澜哥儿若真选上了,他那身子骨禁不禁得住起早贪晚的折腾不说,便是东宫里的戒尺也一准儿全落在澜哥儿手心儿上……”

“母亲,我后脑勺子疼……”沈澜清适时拧着眉心,软绵绵地嘟囔了一句,沈岳氏眼圈更红,乞求地看向沈铄,沈铄对上发妻的目光,斜了一眼病恹恹的沈澜清,欲言又止。

看着蔫不拉几、鼻头通红的心尖子,沈尚坤的心也一抽一抽的疼,见儿子心软、儿媳妇心疼得拿着帕子抹泪儿,沈尚坤无声地叹了口气,摸摸沈澜清的头顶,着人备了马,往宫里递牌子,陛见请罪去了。

沈尚坤姿态放的低,边说自家孙子没有福气边用袖口的姜汁刺激出了两行老泪,伏在地上的模样看起来端的有点可怜。

刚好岳暤心里正膈应着岳煜利用云无涯,不疼不痒的说了两句也没追究,还赏了一篮子柑橘。

沈澜清感了风寒,需忌口,鼻子又不通气,在屋子里摆几个闻味道都有困难,便把自己那份柑橘分给了两个姐姐。

******

打宫里回来后,沈尚坤情绪不高,一直在书房里看书。

沈澜清心里愧疚,穿了袍子又裹了裘衣,抱着暖炉,准备去陪祖父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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