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 作者:白孤生(上)【完结】(7)

2019-06-14  作者|标签:白孤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历史剧

  而他,或许别说庄子了,现在看来更有可能被派去哪个疙瘩角落里,此生再不相见罢。

  “少爷……”刘芳鼻子一酸,觉得十分不公平。

  或许是随着他的心意,屋外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到屋檐上,却是清晰动人的小曲儿,让Cao色更加翠绿明亮,不过身处在雨中的人们,绝大多数都不能够体会到那份美意。

  “该死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下雨了。”焦君用袖子擦了擦脸庞,身边的人也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说道:“焦兄今日怎么也过来了,是不是你还有个儿子还未被我等知晓啊。”

  就连这个时候也不忘挖苦焦君的人,自然是焦君的政敌了。

  今日正是皇上命他们进宫的日子,焦君本不想前来。先是闹出了焦适之那件事情,他又没有合适年龄的孩子,来参加这件事情只是自取其辱。但偏偏他又舍不得这一次盛宴的潜在含义。五品以上,那岂不是说明了最上面那几位大人也会参加?因而他腆着脸,最终随同本家的礼部侍郎焦芳一同入宫了。

  只是在他们入宫没多久,原定在御花园举行的宴会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破坏,在场的所有大臣被迅速转移到宫殿去。只是晦气,焦君偏偏在混乱中同自己的政敌站在一起。他所说的内容正是焦君心中之恨,正打算反驳回去的时候,却听到内监开道的声音,“万岁爷驾到——”

  “吾皇万岁——”众大臣以最快的速度领着自家儿子站好,齐齐行礼。

  弘治帝身形瘦削,温文尔雅,穿着一身常服进来,和气地说道:“爱卿们快起吧。”在他行走间,而他身后正跟着一个身着明黄常服的孩子,看起来才六七八岁,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

  那正是这一次的中心人物,太子朱厚照。

  刚站起来的人又纷纷跪下了,“太子千岁千……”这还没说完,朱厚照随手拔出佩戴腰间的宝剑往地上一戳,发出尖锐的声响,一下子打断了所有人的声音,吓得所有人以为太子发怒,浑身僵直。

  “孤不爱这些俗礼,都起来吧。”

  吓了众人一跳的朱厚照却是这么笑眯眯地说道,随后合剑淡定地在弘治帝身边坐下,仿佛刚才那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

  ……听说太子殿下一贯随心所欲,原来竟是真的。

  弘治帝看了一眼自家熊孩子,无奈地让比试开始了。这是一场宴会,更是一场比试,挑出最合适的十位公子,最后人选由太子殿下自己定夺。场下的比试开始后,弘治帝却发现熊孩子兴致缺缺,眼睛并没有停留在比试双方,反倒是一直在人群里瞄着,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戳了戳儿子,弘治帝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父皇别一副儿子想干坏事的模样好不好?”朱厚照叫屈。

  “所以你想干什么?”熟知儿子套路的弘治帝微笑。

  朱厚照讪讪,“孩儿这不是想着通过比较正常合理的方式给自己挑个伴儿嘛。”

  弘治帝看了眼场下,迟疑了三息后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方式的确比较正常合理,即使非常劳师动众。这难得有一次朱厚照提的要求这么合理,但这做父皇的怎么就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呢?

  “噫?没有?”正在此时,朱厚照低喃了一句,非常不乐意了,“少了一人。”

  随行伺候并负责这件事情的太监连忙近身,“回太子殿下,这人都是按吩咐到齐了的。”

  朱厚照神色骤然淡漠,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说少了一人,那便是少了一人!”

  他冷眼一扫殿下的比试,完全没有半点兴趣,“把焦君给我叫过来。”太监完全不敢抬头去看旁边的皇上是如何示意,抖擞着身子下去了。太子虽好玩乐,平日也随和异常,但若有人真的惹他发火,别说明日的太阳,便是求死也是个难得的解脱。

  弘治帝并没有阻止儿子的行为,只是叹息着想到,待会又得给他收拾烂摊子了,早知道今日就得把皇后拉出来一起看戏,也免得白白担了那份后果。

  焦君被内侍叫住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雀跃,反而带着震惊,不论如何,他的官职并不能引起台上几位的关注,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的背后冷汗滑过却毫无头绪,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着那个同样脸色难看的内侍过去。

  而此时绝大部分的人眼睛已经没有注视着场中的比试了,几位最经常接触太子的内阁大臣面面相觑,表示他们并不是很想知道要发生的事情,甚至不想参与进去。这位太子殿下太能闹腾了,他们老胳膊老腿实在折腾不起。

  虽然皇上的命令是五品以上的京中大臣都要带符合年纪的孩子进宫,但实际上有很大的余地可以改动,毕竟许多官员对自己孩子一紧有了明确的规划,尤其是内阁或者一二品的大臣,不过他们的岁数也够大了,通常而言也没有符合年岁的孩子。弘治帝并不是不近人情的皇帝,相反他很能体察下情。即使儿子要捣蛋,界限他还是有把握的。

  当然,这是在朱厚照没有强烈要求的时候。

  而眼下,原本想按照剧本来的朱厚照发现他绕了一个大圈,居然连想见的人都没见着,太亏了!生气,太令人生气了╭(╯^╰)╮

第7章

  焦君走到太子面前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那肯定不会是件好事,因为朱厚照的脸色实在是难……不,不是,应该说他面色沉寂,面无表情,着实让焦君心中发慌,这跟刚才那个看起来一直笑眯眯的太子殿下截然不同。

  “焦君?”他听见太子尾音轻扬,似乎是在确认是不是这个人。

  “臣在。”

  “你的儿子呢?”随着焦君的肯定,朱厚照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他,接着下一个问题被抛了出来。

  焦君猝不及防地被这个问题砸中,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在发现随着他的沉默气氛更加冷凝的时候,他急忙开口,“微臣的儿子犯下大过,臣认为他并不能承担起守卫在殿下身边的职责,因而并没有带他入宫。”

  大过?朱厚照挑挑眉,低头看着桌上的名单,“你儿子名唤焦适之?”

  “回太子殿下,正是。”

  朱厚照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刘瑾,“带着我的腰牌,现在去焦家给我把焦适之带进宫来。”资料是刘瑾负责收集的,对于这几家的住宅地址他也记得清清楚楚,当即领命而去。

  弘治帝全程都只是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尝试去阻止儿子做些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随后把目光落到场上的比试。朱厚照眼神微眯,随后点点头,起身往后殿走去,而他身后,焦君被两个强壮有力的太监一左一右领着往同样的方向离开。

  礼部侍郎焦芳看着殿中正在比试的自家儿子,又看了看刚才被太子带走的焦君,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虽然这次的宴会只是太子的一场胡闹,但对他们这些中低层的官员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机会。只要能够成为太子身边的近身侍卫,几乎就得到了一条阳光大道。

  现在除了太子,皇上并没有其他子嗣,后宫里帝后二人关系融洽,并没有其他妃子的存在。如果不出意外,太子便是板上钉钉的下任皇帝,成为这样一位殿下身边的侍卫并没有什么不好。除开另外安排的族中子弟,他们并不以这件事情为耻。上层官员有他们的去处,而他们也自有他们该去的地方。

  只是焦家……焦芳眉目一沉,为着前几日所发生的事情而懊恼,如果不是焦君的母亲与他母亲有旧,今日他根本不可能带他进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若不是外头的流言,今日琼儿的机会便大多了。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就在他们相互刺探的时候,一辆马车正从宫门而出,急速地赶往目的地,丝毫不敢怠慢。

  没有人敢在太子殿下发火的时候懈怠分毫。

  焦府。

  “少爷,你今日怎么亲自动手收拾起衣服来了?”刘芳去小厨房弄了点茶水过来,自从焦适之再度被释放出来后,虽然不允许焦适之出去,但刘芳要点什么东西还是挺容易的。毕竟他们这些坐下人的也捉摸不透现在上面人的意思,要是不小心把大少爷得罪彻底,而他又咸鱼翻身,岂不是自找麻烦。

  焦适之知道他们的心思,却也懒得理会。他埋在衣柜中翻找了半天,沉吟着说道:“我记得娘亲曾给我做了身衣裳,不过那时候颜色不太适合便收起来了,你收在哪里了?”焦适之自幼不喜欢太多的人跟在身边,所以从小到大身边只有刘芳一个书童,他身边的事情大多数是刘芳在负责的。

  刘芳一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焦适之,确保他没生气之后才挪到一个角落里把一个小包裹取出来。

  那身衣裳是龚氏在去世前给焦适之做的最后一身衣服,做完没多久便撒手而去。虽说是颜色与丧礼不搭,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当时的焦适之太过心伤,怕他触景生情,因而刘芳才给收拾起来。

  焦适之接过那个小包裹,解开之后,一套衣裳便静静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件直身。直身自宋代流传至今已经发生许多变化,现在多是儒生的常服,但仍以蓝黑二色为主,而龚氏所制的却是红色。

  他轻轻抚上那层衣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发现其上绣着密密麻麻的暗纹,却不明显,只是随着他的动作隐隐凸显出现。他永远都无法得知当初龚氏一针一线绣出这件衣裳时内心的所思所想,也无法得知在最后一刻她所期待的是什么。

  轻叹了口气,焦适之看着刘芳轻声说道:“你且先退出去吧。”

  刘芳了然知道少爷要做什么,点头悄然退下。焦适之绕到屏风后面,褪去原先的衣裳,换上龚氏亲手所制直身。直身,幞头,绦带,佩饰,他亲手一件件换上,整理,直到一切都装点好了,才从屏风后再度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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