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有点s-hi漉漉的意思，有一瞬间是小鹿似的。
很快又变成彻头彻尾的冷漠。
李明明缩回手，也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执看着他的侧脸。
没有疤的那一面侧脸，光洁细腻，很有少年的青稚。
秦执又把手伸出去。
李明明偏头看他，露出那一点点月牙的轮廓。
秦执朝他挑挑眉，逗猫逗狗似的顽笑。
笑得很好看，很有种张扬的少年味儿。
“我不要。”
李明明开口，声音带点儿不自觉的沙哑。
鬼使神差的，秦执伸手，捉住他的手腕。
一截细瘦的手腕。
被晒得有阳光的余温。
秦执笑得眉眼都飞扬起来。
他把烟放进他的裤兜里，末了还轻轻拍拍他的裤兜的位置。
李明明把手缩回去，贴着墙闭上眼睛，像一条放弃挣扎等待死亡的咸鱼。
第12章 第十二章
李明明其实对这段少年记忆不太清楚。
因为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比如现在。
李明明沉默地收拾课桌，很容易就能翻出书里夹着的纸条。
“放学在教室等我。”
底下秦执的签名龙飞凤舞，字迹里就能描摹出他张扬的神态。
李明明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揉成一团，和那盒烟一起放进兜里，背上书包慢吞吞地走出了教室。
才到了教室门就被秦执堵住了。
秦执靠着门，光影下半明半暗的脸也有种天生的优越感，他朝李明明吹口哨。
哨声尖锐，带着某种意义不明的调笑。
走廊上的人匆匆走了大半，都离他们俩远远的，生怕触了秦执的霉头。
小流氓。
李明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正要狠狠推开他，没推动。
秦执干脆斜倚着门伸出一条腿抵住门的那边，完完全全横挡住李明明的出路。
这是什么恶霸调戏小姑娘的戏码？
“你让不让开？”
李明明冷漠地看着他。
秦执摇摇头，俊朗的眉眼满满都是挑衅。
李明明抬腿，然后一脚跨了过去。
稳稳当当地过去了。
末了还回头露出你是纱笔吗的嘲讽表情。
秦执：……
李明明正准备潇洒地走掉，被秦执一把抓住胳膊。
秦执站好，慢慢地打量他，最后落在那一道月牙形的疤上。
“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
近乎无奈的话。
秦执飞快地把他拉进来，砰地关上教室门。
然后又是那副欠打的表情盯着他。
李明明撑了一下坐上靠近门的第一张桌子，从兜里拿出自己那包廉价烟。
秦执双膝一屈，就这么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偏偏脸上还是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
看，全校最吊的校霸还不是跪在他面前。
李明明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抽出一支烟，秦执自觉地替他点火。
秦执其实不抽烟的。
李明明故意把烟圈吐在他脸上，秦执被呛得低头咳嗽了几声，仍然是跪着。
罪人祈求宽恕的姿态。
李明明突然把嘴里叼着的烟摘下，勾了勾手指，秦执乖乖凑近。
他把烟狠狠摁在秦执的右肩上，把薄薄一层衣服烫出一个小洞。
秦执隐忍地□□了一声。
多有意思，人前校霸人后却是个受虐狂。
李明明拍拍他的脸，露出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容。
他凑近秦执的耳朵，声音轻如吐出又消失的烟雾，压抑着隐含的嘲弄。
“这都是你的错。”
快点忏悔吧，罪人。
秦执抬头，露出一个要哭出来似的笑。
第13章 第十三章
秦执和李明明的命运交际在很早以前。
李明明不愿意回想起那段故事。
教室里，秦执跪在他的脚下，像个罪人一样忏悔。
其实每次看到李明明脸上那道疤，就已经够让他愧疚千万遍了。
他叫他“小月亮”，无论是调笑的，还是平淡的，伤口一点点被拉大，却又乐此不疲折磨自己。
李明明跳下桌子，教室外面有人在敲门。
秦执很快地站起来，李明明随手把烟递给他，把门打开。
是黎边。
李明明一挑眉毛，很温顺地低头躲闪落在月牙儿疤上的目光。
“黎学长。”
少年声线很干净，带点儿软糯腼腆，白面团儿似的好拿捏的脾气。
黎边一愣，意识到这么盯着别人的疤不礼貌赶紧收回视线，很快又调整回一贯温柔好看的笑容。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走啊？”话刚说出口，黎边看到后头神色莫名的秦执就后悔了。秦执是学校有名的恶霸，像李明明这样的底层学生，这么晚肯定是被秦执给留下来了。
想到这里黎边不由皱起眉头，唇边仍然挂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不自觉落在李明明身上。
可惜了这么乖一小孩。
秦执也没藏着烟，一手拿着烟雾腾腾，一面还冲他嬉皮笑脸：“哎，黎学长叫得可甜啊，这么嗲有糖吃啊？”
一股子醋味。
李明明被这y-in阳怪气勾出了一丝笑意，他压了压嘴角的弧度，保持乖巧懦弱的好学生形象。
末了还在心里补一句，嗲你吗呢。
黎边看看李明明一直畏畏缩缩可怜爱的模样，顿时也有些心疼这小学弟，当下笑着回道：“你今儿干嘛火气那么大，拿人小学弟撒什么火。”
话里话外分明是袒护李明明。
李明明略有点吃惊，不过还是乖乖地站在旁边，很快地看了黎边一眼。
秦执笑得古怪：“得，学长这还英雄救美呢？”
李明明差点笑出声，抖着身子憋得厉害。这落黎边眼里，就是小学弟被恶霸恐吓得瑟瑟发抖，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准是吓坏了。
黎边更加可怜他，上前一步把李明明护在身后，义正词严地教育秦恶霸不要欺负小媳妇儿似的明学弟。
李明明简直要被这逗笔学长笑岔儿气了。
特别是秦执那一脸的憋屈，快笑死他了。
最后黎边为了保护小学弟的人身安全决定护送他回家，顺便还劝退了一波秦执。
秦执本来想跟着走的，被李明明暗戳戳瞪了一眼不敢跟着了。
黎边陪着李明明慢慢地走，还温和地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学弟不要怕，以后他要是再欺负你告诉我就行了，有我呢。”
李明明低低嗯了一声，鼻音n_ai声n_ai气，抬头对黎边笑了一笑。
黎边摸着他软趴趴的头发，指尖被发丝挠得痒痒的，心里也奇异地动了一下。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张脸，笑起来却很可爱。眼角还有点s-hi润的，看起来软绵绵的，是刚哭过吗？
黎边不由在他面前放柔了声音，怕声音大点就吓到了他似的。
一路上都是黎边在说，李明明乖乖地听。
黎边觉得这个柔柔弱弱的绵羊似的小学弟确实可爱，到了要分别的时候竟然也生出了几分不舍。
“明天见。”
黎边微笑着道。
然后他看见小学弟红着脸，小声地回答：“明天见。”
真可爱。
第14章 第十四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
李明明睁开眼，夜风温柔地撩过他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