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纯阳X万花]天子脚下 作者:般若兰宁(下)【完结】(49)

2019-06-14  作者|标签:般若兰宁

突如其来一声弦音如裂金石,击碎一场春秋美梦。

心魔幻境乍破,杨逸飞毫无防备,头顶似有金击玉响,打破天灵。他大叫一声,撒手便倒,早只剩了光秃秃一根的树枝也脱手飞出,不知掉到了哪里。

只是一道身影来得更快,缥缈如云,踏风而至。杨逸飞脱力摔落,正跌在来人的怀中,受了力道冲击,两人团团在Cao地上跌坐做一堆,好在癫狂之力卸去大半,未曾再受什么伤。

眼前春暖花开耳鬓厮磨刹那换做清宵冷夜、万籁无声,杨逸飞神思穿错其中,一瞬茫然。但身后接住自己的气息却与梦中无二,只是衣衫鬓角更带三分沉水残香气味,幽幽淡淡,连连绵绵。他忽的又激动起来,不管不顾一把反手牢牢抓住了,颤声道:“哥……”突的一阵气血翻涌,连连呛咳起来。

扶着他的杨青月忙为他顺气,一阵拍抚渡气下来,好歹安稳了些,这才皱眉道:“你刚刚险些走火入魔,如何这般不小心!切莫再乱来,快回去好生调息。”

杨逸飞顺势赖在他身上不肯起来,好似没听到杨青月不悦的语气,更无视胸口闷气不畅,像是自言自语,低声道:“哥,你肯来找我……我甚是欢喜……你说我可该欢喜?”

杨青月顿时沉默,似不知如何作答,更似缄语不答。

杨逸飞才刚刚欢喜回温了些的心又冷熄下去,他挣扎着翻过身,勉强拉开两步两人间的距离。用手背抹了抹嘴角,还好并未呕红,便硬撑着一口气站起身,站稳了,挺直了脊背,扭过头不肯看杨青月的眼睛:“哥,你先回去吧。我……没事,我再坐坐就走,我……”他思绪乱了,口不择言,简直有些胡说八道起来,“我去宫商师兄那里暂歇着,明日去回了大人,只说是要精心修剑,换一处居所……或者……千岛湖不拘那一座岛上都可……”

“逸飞!”杨青月忍无可忍的出声打断他,难得提高了些的音量,登时掐断了杨逸飞的话。呆呆的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明明是居高俯视尚坐在地上的杨青月,却反而有种幼小可怜的姿态。

杨青月扶着膝头让自己坐端正了些,怀抱的古琴早在拨弦破幻后就推在一旁,免受了压跌的无妄之灾。他此刻两手空空,修长好看的指尖从宽大的袖口下露出半截,冲着杨逸飞平展开,声音也重新放温和了:“过来。”

杨逸飞茫然,但更无从抗拒眼前人的每一句话,动作快过心思,早一步步挪了过去,慢吞吞的,在距离杨青月尚有几步开外垂头半跪。

杨青月却还是那个动作,抬眼看着他又叹了口气:“再过来些。”

杨逸飞心中骤然一跳,顾不得绿Cao污脏衣料,膝行凑近,甚至擅作主张的更靠近些,尚带着汗意和隐隐几条泥渍的面庞,贴到了不过半臂之距。

杨青月从容抬手,拈着袖摆擦上他的脸,将那点污脏一并揩去了。眼看着杨逸飞因自己这一动作,墨黑的瞳孔中忽的又燃起两簇小小光芒,心中再无分毫梗塞,只余透彻一点笑意。笑未尽散,身微前倾,一手把定了杨逸飞肩头,靠过去也在他唇颊之边轻触便离。

可惜抽身得犹是迟了一瞬,杨逸飞的动作更快,之前还撑在地面的手猛的抄到他身后,一把连腰带背,死死扣住,不由分说的拉到了自己怀中。动作之猛,用力之大,隔着两人层层衣物,都似乎可以察觉到筋r_ou_微微的颤动,不可自抑。

然而杨逸飞也无心去遮掩克制,只一叠声的叫着“哥”,双臂环拥不放,一字字吐在耳畔颊侧唇边,乱无章法,避无可避。杨青月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得有些气促起来,勉强扭头要格出一个交流的空隙,杨逸飞却愈发不肯放开了,脸庞擦蹭着脸庞辗转磨蹭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手指滑入杨青月后脑散落发丝之中,揽定了,小心翼翼重又将唇贴上,一分一分,碾过齿列,叩入玉关。

半是放纵的厮磨良久,到底还是杨青月先下决心推开了人。缠绵许久,乍一分开,呼吸都不免急促,面上更生潮红,诸多狼狈。夜风吹散些许身上被撩起的热度,渐冷静了些,再对视,两人反而都一时有些沉默。只是先前摸索中扣在一起的手指仍勾连着,不曾放开。指间掌心潮热,汗意粘连。

“天将晓,回去吧。”杨青月别开眼,举头看了看天。夜云已淡,反复折腾了一宿,此刻天边已是隐约可见薄薄曦色,半晦半明。夏季天长,再不需多久,该就有红日出云,金j-i鸣晓,长歌门中勤奋些的门人弟子,也要起身了。

手臂上自杨逸飞处传来的力道尚有些拖拉,情绪大起大落之下,才方弱冠的青年心思到底仍稚嫩了些,面上薄红未褪,眼神却定定落在杨青月身上,执拗不移,像是在等着什么。

杨青月没回头,到底这一夜揭破心声惊世骇俗,心底洒然如他,也免不得耳根后微泛血色。他扯不动杨逸飞,干脆松了手,弯腰将琴抱起。最熟悉不过的触感分量入手,心中一定,指尖挑抹间,带动铮鏦弦律,如诉如倾。

他抱了琴,举目南眺,长歌门楼台叠叠处,已在渐淡的夜色中稀微可辨。这看了二十多年的山川Cao木,心境既改,竟也妩媚多情起来。杨青月摇头笑笑,像是嘲笑自己也情窦初开一般失了从容,但还是转过身,看向一直不肯将热切目光稍挪的杨逸飞:“逸飞……”

“哥?”

“回去了,来日……方长。”

短短几个字入耳,杨逸飞怦然心动,喜上眉梢。这一遭,终于干脆利落的点了头,当先迈步。走几步,蓦又转头含笑:“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话音一落,顿时被杨青月呵斥了:“胡言乱语!”

杨逸飞毫不在意,仍是心悦神畅,振臂提气跃起,如鹤舒翼,当先翩然向怀仁斋而去。

来点文艺的废话:莫名觉得大爷的琴该叫做“无瑕”。既是琴音无瑕,亦是琴心无瑕;既是大道天成,亦是净从秽出。杨青月是旁人眼中的疯癫之人,虽然该有的东西分毫不会少了他的,但宝剑名琴之类,也不可能落到他手中。无瑕之琴,不该是固定的某一张琴,而是经他之手,才称无瑕。

冬寒一阵紧过一阵,渐有雪气飘散开的时候,忙碌了足有一个多月的账目终于结在了年根前。这千岛湖地界,小门小户姑且罢了,提得出名堂的字号,十之六七都归属在长歌杨氏之下,大贾之家,反倒不似寻常百姓自在清闲,只年底清结账金一事,数不清的劳心劳力,老门主尹安公近两年来又着意打磨幼子能为,一番内外因由加身,即便杨逸飞大有俊才,也堪足一个月没能往近在咫尺的长歌门中回返一趟。

这一遭,好容易外事了结,自浩繁卷牍中脱身的杨逸飞足足歇了整天,才回了神,再提剑抚琴,顿生一股子恍如隔世之感。感慨之余,尚隐约浮动出一抹不足为外人道之的心思,悠悠一转,又静静压下。

再看时历,已是腊月,此间事罢,便该回转长歌复命。更有一桩自两年前牵绊的情心爱念,时时绕怀,殷切归去。只是诸上之念行前,尚有一事……

杨逸飞念头动处,推琴起身,唤来门外服侍的小童,吩咐一二,那童子登时领命去了。待到略晚时分,这一地的掌柜亲带了名仆役,除了晚间饭菜,又挑来整一担上好的香烛祭礼荤素酒食,送到正堂屋中。

这掌柜在近一个月中时常交往,颇知进退深浅,因此并不多向杨逸飞打听什么,只端了笑呵呵的脸盘,问了饮食寒暖,又把那名仆役留下后,就先行告退。杨逸飞乐得如此,饱餐一顿,再看天色当真不早了,冬日天短,外头早是漆黑一片,便叫随侍小童点了灯笼,又带上仆役挑了担子,一行人静悄悄出了门直往码头。

千岛湖上千岛相映,大小零落,全无一处与平整陆地相接。因此岛岛行舟,家家弄船,便如同陆上人家骑马赶车一般寻常。几人一路并未惊动他人,只往水边寻了一条自家商号小船,也不要浆人,由仆役撑船,小童擎灯,这么一路乘着风,向北而去。

冬夜天寒,湖上少有往来人,小船北行了一个多更次,将灯火迷离的一干大小岛屿抛到身后,才在杨逸飞的指引下徐徐靠岸。船泊处乃是靠近长歌门地界的三座小岛之一,十数年来少有人烟。千岛居民也曾传说岛上有隐士高人避世而居,但未尝有人亲见,耳传而已。如今船到岛下,杨逸飞命小童和仆役只在船上等候,自己一手提了灯笼,一手弯腰拎了那林林总总一担东西,轻飘飘掠下船,直投岛上深处去了。

千岛湖一带虽无腊月大雪隆冬之苦,但寒风瑟骨,冰气凝霜,同样叫人难以消受。随同杨逸飞出门的小童与仆役皆裹了厚厚的棉衣,在船上尚有些瑟缩,杨逸飞却还是寻常衣饰,只在外头加了件丝缎披风,求不与常人大相径庭罢了。他体内真气自然流转,手足生温,提了那许多东西,毫无妨碍。借着清冷月色前行片刻,寻到隐在密林中的一条小径,直入岛中腹地。待深入至尽头,豁然现出一篱茅舍,院落整洁,竟是不乏打理。只是眼下灯黑土冷,并没什么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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