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羊花】浮生夜谭 作者:山风有露【完结】(43)

2019-06-14  作者|标签:山风有露

“求你……”阿澈哀求道。

“你别再说了。”谢孤鸾真想把耳朵堵上,不然他可就要扛不住了。

阿澈当然不会住嘴:“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宋锦瑜说的?还是担心万一……我会再也回不去?你几时能不这么胡思乱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只看当下不管将来,这是你告诉我的,你忘了?”

见谢孤鸾脸色难看,阿澈接着说道:“既然现在能在一起,为何要为了根本没发生的事情分开,对不对?”

“……对。”

谢孤鸾投降了,他是有多想不开才和阿澈斗嘴?压根就毫无胜算。

阿澈情绪没收住,一张漂亮的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吸了吸鼻子,推着谢孤鸾往外走:“走,我去递辞呈。”

“等等,”谢孤鸾道,“你到底会受什么惩罚?”

“皮r_ou_之苦罢了,”阿澈摆摆手,他发觉谢孤鸾又露出了犹疑之色,不由急道,“你受得,我就受不得?我到底也是个男人!你还有什么顾虑,干脆一并都说出来,磨磨叽叽,急死人了!”

谢孤鸾僵硬地说道:“没了。”他都不想问了,阿澈铁了心要跟着他,他可是一点没辙。一年多来,除了一开始谢孤鸾还能声色俱厉地呵斥阿澈两句,不顾他的抗议上华山见阮梦秋,后来哪一次要求不是阿澈软硬兼施,撒泼打滚逼着谢孤鸾做的?

谢孤鸾生下来这二十几年虽不专横跋扈,却也绝非善茬,鲜有人敢踩在他头顶上,此番他却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欺凌了。更可气的是,阿澈看起来居然比他还要委屈,做错事似的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倒像是谢孤鸾在恃强凌弱一般。

谢孤鸾没想清楚这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回了宋锦瑜的住处。

见他俩一前一后进来,宋锦瑜恍然道:“哦,李公子把道长吃得死死的嘛。”

阿澈知道宋锦瑜大度,笑嘻嘻地好一番认罪讨饶,宋锦瑜全盘接受,也笑道:“你这副嘴脸吾还挺欣赏,该说则说,藏着掖着吾倒不喜欢——喏,无常爷来接你了,去领罚吧。”

只见范无救闷声不响地站在阿澈身后,面无表情道:“李澈,触犯地府律例第一千零六条,且第二次欲借灵介返回人界,同我走一趟。”

阿澈神采奕奕地应着,迫不及待道:“走吧走吧。”一边对谢孤鸾眨着眼睛,无声地对着口型,说的是“等我”。

谢孤鸾还想说点什么,但一转眼阿澈和范无救就不见了。

宋锦瑜凉飕飕地道:“可惜了,鬼判殿可是多少鬼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钻的,李公子却弃之如敝屐……道长,要不你劝劝他,待他下次回来再考虑考虑?”

谢孤鸾一心想着阿澈受罚的事,没怎么听进去,宋锦瑜也不恼,慢悠悠地换了身衣裳,说要领着谢孤鸾去帮阿澈登记新的灵介。阿澈在返回的路上暗示谢孤鸾用剑作灵介,纯阳弟子素来剑不离手,谢孤鸾最为保险的贴身之物莫过于太极剑。灵介本又坚韧无比,凡器无法摧毁,于武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谢孤鸾原以为替鬼更换灵介会是个颇为神秘的过程,没料到竟真的只是字面上的登记,那鬼差也没看他一眼,便在纸上写道:李澈,灵介为剑,乙丑年八月十一。简单明了。

宋锦瑜回家后便开始拾掇起布置讲究的院子,将挂着的轻纱和脚下的地毯都收了起来,解释道:“待会儿会弄脏。”谢孤鸾不明所以,心不在焉地问了三次阿澈多久能出来,宋锦瑜也耐心地答了三次:“不出一日。”

谢孤鸾坐在阿澈屋里干等了几个时辰,有些茶饭不思,宋锦瑜请他去正厅喝茶,他却问:“有酒吗?”

宋锦瑜的酒不太好喝。谢孤鸾闷头饮酒,宋锦瑜无聊得紧,坐在榻边看书。他和阿澈倒是略有相似,嘴上不说点什么不罢休,没一会儿就单方面和谢孤鸾聊开了。

“道长抚琴吗?吾这把青玉流可愿试试?”

“道长剑术如何?酆都有一剑魂,可想与他切磋一番?”

“吾看你饿了,替你端两碟下酒菜去。”

谢孤鸾听得头疼:“多谢。”

宋锦瑜帮了谢孤鸾和阿澈的忙,谢孤鸾不好拂他的意,硬着头皮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谢孤鸾突然忆起的确有一事困扰他,虽无关紧要,想想还是开口问道:“宋大人在酆都住了多久了?”

宋锦瑜认真地算了算:“不长,七十二年。”

“大人和其他鬼并不太一样。”连阿澈在酆都皆是一头红发,尖牙利爪,一瞧便知他不是人,而宋锦瑜却和活人差不了许多。

“是吗?”宋锦瑜乐道,“吾比他们强,自然有所不同。”

鬼越强,其形貌与人就越接近。低等的鬼茹毛饮血,厉害一些的吸食阳气,也有如阿澈这般不吃不喝无所求的,而宋锦瑜,则吞噬人和鬼的感情,是鬼中最为可怕的一类,名曰噬情。

“情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东西,道长应当能懂罢?”宋锦瑜似笑非笑地说,“但除了吾,没人能看到它们,你身上有,而且很强烈……每个人,甚至是死人都有,不论他多冷血,也无法挣脱其桎梏。”

“那你平时……”

“看不出来罢?”宋锦瑜剥着瓜子,吃得津津有味,“在下一介书生,也想安安静静地吟诗抚琴,却总有人自愿将感情献给吾吃掉,如之奈何?”

“自愿?”

“他们太弱,很多事情心余力绌需要吾的帮助。可不管是人是鬼,来这酆都谁不是身无长物?既然拿不出能与吾交换的东西,那便让吾填饱肚子,这不过分吧?”

“阿澈与你交换了什么?”谢孤鸾忙问。

宋锦瑜顿了顿,随即笑道:“李公子?别误会,他甚有实力。是吾一没事做就爱多管闲事,又念在他才貌双全,才好心替他谋划一二。”

谢孤鸾点头,骤然意识到宋锦瑜方才那句话有深意:“你说‘不管是人是鬼’,难道还会有人让你帮忙?”

“你倒挺敏锐的,”宋锦瑜有些惊讶,“确实有人,不多而已。最近的那次,约摸也是很多年以前了。不过你这么一问吾才想起来,那人,有点意思……”宋锦瑜抬起眼皮,说到一半停了。

“愿闻其详。”谢孤鸾勉强配合道。

宋锦瑜满意了,接着道:“是一位公子,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吾会用长歌门一失传秘术,竟求我传给他。”

“你给了?”

宋锦瑜理所当然道:“给了呀,他开出的价码如此诱人,吾还有不给的理由?虽未修习长歌门心法理应使不了这秘术,但我下了一道禁咒,能令他施展一次。”

“什么价码?”

宋锦瑜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他这一辈子所有的爱意。意味着他直到死都无法再爱任何一个人,朋友、恋人、亲人……普通人可没这么大的勇气。”

“他会恨他们?”谢孤鸾酌了一口杯中的酒。

“不,他将会变得冷漠,不记得自己爱过,有的人甚至会忘记一些往事。这对鬼来讲不见得是坏事,但对人来说……”

谢孤鸾不敢想象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他问道:“他为何这么做?”

“那个公子未曾细说,似乎是要救一个他心爱的女子吧。真可怜,如此大的代价,到头来他多半也不会记得。”宋锦瑜好笑道,“道长,你们纯阳宫的人用情都这么深?”

谢孤鸾一愣:“他是纯阳?”

“和你一样的青年才俊呢。”

“叫什么?”

宋锦瑜一拍脑袋:“忘了,不过这个有记录,吾去翻翻。”

他拿着一叠厚厚的账本,挨个查了半天,终于在书页的角落找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名字,道:“这里,二十六年前,他叫时岚安。”

[ 肆拾 ] 风雷引

“是他!”谢孤鸾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宋锦瑜奇道:“你认识?”

“他是……”

“稍等,”宋锦瑜瞬身到了厅前,对谢孤鸾招招手,“李公子回来了。”

夜色凉如水,庭院里灯火粲然,飘散着几缕烟岚。范无救像一只黑色大鸟,孤零零地站在院中,却不见阿澈的踪迹。

谢孤鸾问道:“他在哪儿?”

范无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上前一步道:“谢道长,路引交还于我,你便可以带他走了。”

阮梦秋不曾告知谢孤鸾路引只能用一次,不过想来也是,凡人不可能凭着一张路引在地府为所欲为。谢孤鸾尴尬地想,从他来到冥界开始,自己的一举一动想必都在这位无常大人的掌握之下,至于他看到了什么,谢孤鸾简直不愿去思考。

他将路引递给范无救,对方微微点了一下头,手中哭丧木奉一指,地上卒然出现一堆红红白白的物什,乍一看像个人。

浓烈的血腥味钻入谢孤鸾的鼻腔,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爬了上来,他飞奔过去,跪在那物身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看出一丝阿澈的影子。这个万花浑身上下没留一丁点完好的皮肤,数寸长的伤口纵横交错,刀伤、刺伤,深可见骨,雪白的皮r_ou_翻卷着,血流如注。片晌,他躺着的地方就成了一片血海,如打翻了一缸赤色的染料。

难怪宋锦瑜忙着收拾他院内的装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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