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纯阳X万花]天子脚下 作者:般若兰宁(上)【完结】(8)

2019-06-14  作者|标签:般若兰宁

李云茅大刺刺点头,毫无被戳破用心的尴尬,还要欢欣赞上一句:“先生果然冰雪聪明!”

谢碧潭也只能无奈。

好容易扯过了这一桩事,谢碧潭终是没了一心要赶人的架势,李云茅见可放心住下,这才装模作样规规矩矩的往前院走了一圈,回来时手中多了份拜帖,梅红砑金,十分考究。他看了看还坐在窗下的谢碧潭,立刻殷勤的递过去,拱了拱手:“先生的生意来了。”

谢碧潭一把接过,只看封表行文就觉陌生,翻开来扫过几眼,脸上先露出些诧异颜色来,想了想抬头:“这是谁人何时送来的?”

“约是巳时过半,是个自称郭宅中的仆役,只不过……”李云茅回忆了下,笑得有点深,“依贫道看,多半是个婢女扮了男装而已。那时你在睡着,某就替你接了帖子打发她回去了。”

“婢女?”

“莫不是你的相识!”李云茅故作惊讶,在收到谢碧潭一个白眼后才规矩些,继续道:“那婢女说是来替她家小姐延请大夫,但又含含糊糊说不清楚具体,某又不好对人家说:今日天高气爽,故而谢先生还在高枕深眠……唉好好说话呢,你亮针干什么!”

谢碧潭拈着扎空了的银针,咬牙冲着李云茅只是冷笑不说话。李云茅夸张的叫了一气,但没得应和,自讨没趣,只好又道:“好啦好啦,某跟她说,你出城采药去了,她就约了今晚申时末驾车来接。你现在起来梳洗一下,吃些东西,倒是时辰刚好。”

“申时?”谢碧潭一皱眉,“为何选了这个时辰?初更暮鼓便起,出入岂不是为难?”

李云茅顺手拿过那张梅红帖翻看几眼:“说是她家小姐发病总在晚上,非入夜不好问诊。他们府中早为先生打扫了客房,耽搁一夜,明早再回。”

“……你倒是问得仔细。”谢碧潭听到此处,也没什么话好再说,长安城中宵禁森严,偶有棘手病症,在病人宅内过夜倒也算不得稀奇。只是昨晚刚历了一番惊魂,本想今夜好好歇歇,眼下看来是不成了。

那边李云茅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自觉事了,舒舒服服伸了一个懒腰:“左右就是这一桩事了,去还是不去,你自己拿个主意,某先走了。”

“走?”

“啊……是出门,出门!”李云茅眼珠一转,立刻机灵的改了口,“昨晚过来得匆忙,某的驴子行囊什么的还落在危氏宅邸,总得去取回来。说来还待问你,这一遭总不能再从屋顶高来高去,从问岐堂过去,是要如何走法?”

如今谢碧潭一听到“危氏”两个字便有些头皮发麻,他张眼看了看,李云茅神色如常,并不见半点忐忑不安,仿佛只是要去一趟什么寻常所在,不免暗自腹诽这道士果真见惯了妖鬼之属,当真大胆,嘴上还要道:“你那些行囊若是也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如不要!”

“自然干净得紧。”李云茅比划了个架势,“有贫道在此,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敢来!”

谢碧潭险些被他逗乐了,忙扭身去找纸笔,遮掩表情,回头将路径详细写了给他。李云茅手快脚快跟在身后,一长臂捞过床边剑,又向谢碧潭讨了块布重新裹了,扬长而去。反倒是谢碧潭跟过去关门,站在门口看着白衣道子身影渐没,还有那么丁点的替他担心。

走了李云茅的问岐堂,便又清净。谢碧潭手脚勤快拾掇了一圈屋里屋外,略做洗沐后,连身上衣物一并换下,泡在盆里又抓了把柚子叶煎汤洒了进去,这才觉得畅快了。看看时辰,已是不早,随便捡了本医书坐在院子里翻看一会儿,就听外头车毂辚辚,近门而停,随后门板就被扣响。

走去开门前,不自觉的抬头瞥了一眼天色,尚大亮着。只不过天散云如絮,朦朦胧胧遮了日阳,倒不觉得如何刺眼炙晒。谢碧潭一手抽开门栓,果见一人穿靴戴帽束发,于门外拱手做礼。只是身形瘦小纤细,更有细细栀子花香气飘曳不散,显而易见乃是女郎。果然待来人抬头,细肤巧貌,形容俏丽,冲着谢碧潭娇声缓语道:“敢问可是谢先生?儿是城西郭家仆,闻先生杏林妙手不俗,特备车马前来相请。”

谢碧潭见来人是女子,谈吐又颇得体,心下已先生了好感。闻言点头,略问了几句,所答果与李云茅先前所说类似,便回头去房内取了备用的药箱,一同登车。那女郎却不入内,只在外头车辕上座了,转手放下四面车门蔽帘。一声鞭哨,吱呀起行。

谢碧潭独坐车内,起初尚不如何,但走得久了,不免觉得气闷。想要推开一旁小窗透透气,手一触,才发现那小窗却只是装饰之用,并无活楔,整个车厢,难透外物。这一察觉不由微愣,放在平时也就罢了,但近日里经历突兀,实在有些杯弓蛇影,手下力气登时又加了三分,敲打车厢。

外头立刻听到那女郎的声音道:“先生稍安勿躁,不远前就到了。这一段路略腌臜些,恐污先生视听,故而还请略忍耐片刻。”

谢碧潭只好又坐回去,耐着x_ing子等待。只不过虽说车厢密闭,呼吸却不觉污浊,栀子花香萦萦绕绕,徘徊不散,倒是好闻。这般又捱过了两刻钟,车身一顿,终于停了下来。车外一阵嘈杂过后,车门拉开,透入的日光已极黯淡,将入薄暮。

一脚跨出车门,谢碧潭不由一愣。入眼绝非什么高宅大户富贵人家的格局,只不过是三间旧房,已颇残破。院中也无什么婢仆往来,仅见那女郎一人,叉手旁立。

见他诧异貌,女郎重又上前施礼,这才道:“儿名如寄,乃是郭氏家婢,为小姐之病请先生来,此中因由,一时难尽。可否请先生先前往看诊,他事容后解释?”

她说得恳切,谢碧潭不好为难,只得点头:“带路吧。”

如寄便引他入当中一间房门,屋内陈设,亦是寥寥,不过起居必须之物罢了。内室搁了一张旧床,青布幔帐半垂半束,可以看到一名妙龄女子病仄仄躺着,并不睁眼,也不言语,那女子生得本也娟秀,但如今神色憔悴,面无灵光,呆如泥木一般。一望之下,就知定有郁结之症。

见了病人,谢碧潭反倒镇定下来,依法摸脉问诊。再一番施针抓药,折腾得告一段落,已是月上中天。此时谢碧潭心中已经有数,那小姐所患并非什么要命的绝症,但症结在心,蒙魂倒智,平日里呆愣不语,一旦发作却又疯疯癫癫,很是棘手。这类癔症在谷中时也颇有医书记载,可医治手段大相径庭,唯独都有一句俗语在内:心病还须心药医。

“心药……哪有那么好找的心药……”谢碧潭自己也觉无奈,看看如寄忙着去煎药,索x_ing出屋透气。出了房门,栀子香气依然浓郁,若说寻常女子施脂粉携香料,也断没如此延绵不绝的香味,观这主仆二人居处寒陋,更无香炉之属。谢碧潭有些好奇,一时四下张望。

屋舍简陋,院落更是萧索。也有许多花Cao树木茂密,但一望便知少人打理,皆是野生野长。其中杂Cao丛内勉强辟出一条小路,通往屋后。谢碧潭想起如寄曾言,小姐清醒时她偶尔会伴着往后院散心,想来多少有些景致。何况今夜月色霜明,剔透如银,月下园林风物,更可掩去许多白日里的残破。

这样想着举步,小径不长,转入后宅,当真一片偌大院落。亭台水潭假山树木无一不备。只是即便明月润色,也可见多年无人经营,皆是破败。谢碧潭随意走了两步,忽生出一丝熟悉之感,但又一时间捕捉不住。他略纳闷,抬脚又走,临近了水边,蓦一愣,一股凉意从后颈冒了上来,顿时手脚皆冰。

驻足处乃是水潭边一块Cao地,芳Cao萋萋,似乎还能寻到昨夜一身狼藉倒在上面醒来时的痕迹。

三 一丛花

日光清淡,透过薄薄云层落下,不觉炽热,倒有几分舒爽。昨夜一场细雨的痕迹到此时已是不存,但清透水气还徘徊未尽去,走在路上,杨柳如烟红花透润,悦目可爱。

这样好而娇嫩的天气华山上从未有过,李云茅一路走得赏心悦目,惬意之极。昨夜一场生死恶斗,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倒还不如墙角探出的一枝花,街边垂下的一条柳更惹留心。

他面目生得好,纯阳衣冠又格外衬得少年挺拔俊秀,走在路上不免频频惹眼。李云茅自个倒是不以为意,想了想午饭还没吃过,又顺手从路边的饼店沽了几枚胡饼,大刺刺边走边吃。等到饼屑咽尽,抖了抖指上沾着的胡麻碎末,再抬头看,眼前道路屋舍,已有几分的眼熟。

说是眼熟,面前一道夯土坊墙上,尚有些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踢打残痕,几枚脚印格外显眼,李云茅不由得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靴子,靴帮上没拍打干净的土渍与墙土如出一辙。但要说这里就是自己所寻,却又不见危氏宅邸。那般华美一座宅院,竟是半点痕迹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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