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祸 作者:我本轻狂【完结】(50)

2019-01-26  作者|标签:我本轻狂


  多少年兜兜转转,梦的不过是那一次杨柳初见,
  多少年爱恨离别,求的不过是有一场甘心情愿,
  蛾眉轻敛,袖舞流年,
  一切早已注定,早在那年那月那日。
  细雨幕,少年时。
  李安阳牢牢护着身前的人,呢喃着“我们回家了……”
  门上的扁是先皇提的,正厅里的也有不少那时或更早留下的赏赐,我不常去,总觉得那些镶金嵌玉的物件整整齐齐的放着,却比灵堂的牌位还阴森。
  属于父亲的书房在前厅,密密麻麻放满了书,父亲说“天下经纬,得窥一二。”经常会有奇奇怪怪的人来,佩剑的,携礼的,长胡子的,捏嗓子的(即太监)……最常来的是一个老头,山羊胡子,父亲叫他:国老,可我讨厌他。他一来,父亲就要出征,带着那把叫“定远”的剑,骑着那匹叫“凝骢”的宝马,奔赴沙场,父亲说:“人生一世,若因保家卫国,虽死犹荣……”
  属于娘的琴师在南边,临着池塘,小时候我一直猜想,到了夏天,那天定能听见荷花绽放的声音,屋里有把旧琴,自我出生就没人弹过,却一直擦的很干净,父亲总喜欢在一天的黄昏时候,一个人留在那里,那时阿姐说:“那里关着回忆……”,
  属于阿姐的秀阁在最里面,总是种满了花草,可只要她往那里一站,总会明艳的把整个园子都比下去,那时她是极爱笑的,来求亲的人不记得有多少,然后她嫁给了怀熙哥哥的四哥,再后来她当了皇后……可是她园子里的花再没有她在时,那样灿烂过。
  至于属于我的院落,那里是我的天下。喝酒,对诗,听戏,比武……很多人去过,然后都离开了。而再里面一点的内院,藏着母亲的画像的房间,除我以外,只有三个人去过:傻乎乎的灵安,最照顾我的怀熙哥哥,还有那个不肯让我叫师父的师父。那时,我偷偷对母亲的画像说“他们是真的对我好的……”
  还有秋天会开白色小花的树丛,永远隐没在月光下的小径,灵安总爱躲的假山,怀熙哥哥常坐的石椅……
  ……
  荣爱看着曾经的家一点点被火苗吞噬,那些回忆和也都灰飞烟灭。
  荣爱转过身,目光穿过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群和扑朔迷离的夜色,他拒绝承认是视线模糊的关系,却仍精准的捕捉到那个人影:细长眼睛,嘴角微抿,伸出的手很修长,他说“其实,止剑山是个好地方,你要不要一起来?”
  原来,待到漫天飞雪如丝湮灭,待到倾城火光焚烧如歌,待到往前前尘再无完整……依然可以有一个人的笑容如此清晰。
  于是,荣爱说“好。”
  远处,隐隐梨园唱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我们每一个人都都要经历四谛法门,苦集灭道,在爱与死面前,众生平等,一个也逃不掉。
  那么,属于你的四个人呢?你有没有找到?
  自己,你爱的人,爱你的人,还有那个共度一生的人……
  正文完

  番外

  我叫镜柏,封华的三皇子,哦,不对,现在该是新君才对。
  他们说,我该自称“朕”,方显得出天家威严~多好笑,天子是用称呼让人怕的么?
  祖宗早定下了那么多条条款款,不欢迎你即行发挥,一干忠臣贤相举着头颅,信誓旦旦,用不着殚精竭虑,奸诈小人自然也是有的~否则哪来的铲奸除恶,青史留名的戏份?
  古人说什么来着?水至清则无鱼~若当真个个忠肝义胆,两袖清风,誰敢说那不是更大的麻烦~一出戏里,生旦净末丑,少了哪一个不是寂寞~至于我,并非开国之君,乱世之中,改天换日,废旧立新,不是统一之帝,弓马天下,开疆辟土,四海镇服,不曾有大刀阔斧,改弦更张的念头,亦或者千秋万代,流芳百世的想法,不过是千百皇帝之中一人,没什么稀奇。
  数十年后化成灰,不论三尺黄土还是地宫三千,埋多少个不是埋?又有什么区别?
  皇帝,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呵~多好听,多漂亮~说到底,不过是这天下的傀儡罢了~偏偏有人为这腻歪的位子争个你死我活,不知道该是说我痴傻,还是世人疯癫~每每想到这里,我总会记起那个人来。
  本朝的禁忌,他们口中的乱臣贼子,母后眼里的煞星太岁:“他夺了朝纲,谋了社稷,天下危矣……”
  “他害了你父皇,接下来就是你了……”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陛下万不可心慈手软……”
  ……
  可这些话,他在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说的?
  话本里总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所以,你们当真该庆幸,我是个懒人……
  而他……
  我终是不懂。
  江山,王位,他处心积虑的争了,夺了,可到了手,又弃如敝屣。
  家仇,国恨,他费尽心机的报的,还了,到最后,却也没有开心几分。
  说起来也怪,仅仅数面之缘,我竟悉数记得。
  若没记错,最后那次还是冬日吧,那是他当上监国,又宣布我即位的次日。
  阳光明晃晃的印在雪地里,触目的白,他披着银灰的大氅立在檐下,竟也扎眼的很~我想我本该是怕他的,毕竟当时时局未明,那些话不能尽信,却也不全是虚妄……
  我想问他:“为什么选上我?”又或者关于那些传闻……可最后,我却选择和他一同站在檐下,说不清的心绪。
  那时的他并不像曾在皇家宴会上寥寥数眼记忆中的样子,沉默了太多,不像父皇那样威严,也不像九叔那般冷傲,怎么说呢,那种沉默的感觉很温和,很……美?用这个词形容一个改朝换代,锦绣心机的人是不是很怪?可直到今日,我仍无法用其它的词汇替换,所以将错就错,倒也全无愧疚。
  末了,却是他先开口,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起风了,陛下请回吧。”
  放在我头顶的手,柔软而干燥,带着初冬的凉意,我们之间的距离那样近,甚至比这些年来日日晋见的父皇还要近,难免觉得悲哀:天家薄情,竟沦落到需要旁人同情的地步……可心里明白,那瞬间,我是真的觉得那人本该是如此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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