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
钱珀从监视器的地方挥挥手，“重拍！”
……
宫洋举起枪，瞄准康德的背影……
“重拍！”
……
“重拍！”
中午，所有人都没吃饭，一直重拍。
林湛抱着高琴一下午，在台上来回走，好在高琴为了保持身材，控制饮食，体重很轻。
第一天的顺利，没有延续到第二天。一个镜头，拍到深夜，依旧没达到钱珀导演的标准。
“你演的不是角色，你演的是你自己！”钱珀重重的摔下扩音器，已经太晚，工作台的工程师们需要休息，“明天接着拍。”
段琦沮丧的蹲在地上，他已经很努力的去想象，作为宫洋，对救过自己好几次的康德，对帮助他摆脱诬陷，活得父亲认可的康德，对与自己警察身份站在对立面的大盗，用一种舍不得，又不得不去做的矛盾心理，把台词念出来。
可看，他着林湛抱着高琴离着他越来越远，心理难受。
脑袋被人敲了一下。
“湛哥？”段琦脸又红了，“对不起。我累的你们重拍。”
林湛摆摆手，说，“换衣服，回公寓别急着睡，等我给你个东西。”
高琴在旁边说，“段琦是吧？今晚好好跟湛哥上课，明天在重拍，我可不奉陪了，让替身来，反正是背影。林湛，是吧？”
……
公寓里。
段琦拉开门，是苏则。苏则怀里抱着厚厚的A4纸，说，“湛哥给你的。”
段琦有点失望，送走苏则，他一页一页的翻开装订好的一本。
是剧本。
密密麻麻的标记。
林湛自己的台词，他的台词，包括与林湛所有对手戏的台词。
有的标注自己的理解，有的，则写了该配什么动作表情。
不同颜色的荧光笔，画出每一句台词的关键字。什么地方应该着重念，什么地方加语气，什么地方带情绪。
这是林湛影帝的剧本，票房之王，被国际大奖认可，也被观众认可的林湛，亲手一笔一划做的功课。
段琦慢慢的合上，过去的他，自以为，自己能做个好演员。
这就是差距。
他也有做功课，可只是通读，只是断句，只是标记出自己要演的部分，只是把这些场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与林湛写的比起来，简直是幼稚的小儿科。
怪不得，林湛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把怪盗康德，那种表面上的反派，实际里的英雄人物角色演活。
躺在沙发上，他把鼻尖凑近纸张，轻轻的吻了封面。
第15章 第十五章
15
林湛一早就被门铃声吵醒，揉着朦胧的睡眼打开门，是自家经纪人。
“哈~~~这么早？”
“送机。谢悦坐早班机飞明尼苏达，我直接从机场过来的。”江名然提了一袋子橙子，进屋放到厨房里，问，“还顺利吗？”
“顺利，非常顺利，昨天就拍了一场。”林湛趴回席梦思床上，“今天恐怕还得拍一天。”
“我来时，看见琴姐的替身了。你需要联系老顾吗？”江名然把橙子放在一个盆里，一个一个洗干净。
老顾，是林湛的御用武术替身。
林湛捂上被子，就露出脑袋，说，“不用，段琦他悟x_ing很高，形象条件也好，人也单纯，有成长的空间，我想带带他。名然，你之前说工作室想再签几个新人，我觉得他不错。”
江名然把洗干净的橙子放到玻璃盘里，“索菲不会放人的，他是从练习生到组合出道的，最短10年经纪约。”
林湛翻了个身，“这有什么？你跟紫薇格格打个招呼不就成？说不定，他把段琦打包成礼物装盒子里送给你，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
“你是不是该想想，明年多演几部戏，多赚点钱，才能赔得起你撞坏的那辆三亿的跑车？”
“……”林湛不想提心痛往事，忽然想起来，“对了，我昨晚刷微博，黎苏重返影坛第一部片，是个网络大电影，是不是真的？”
“十有八九，题材也可能跟你接的《逆袭指南》撞了。”江名然从厨房的橱柜里找出榨汁机。
“现在大电影这么火？”林湛从被子里露出脑袋。
“这几年，新媒体平台起的非常快。”
林湛拧着枕头，说，“要是以后电影都走网络播出，紫薇格格家的电影院，岂不是都要赔钱？”
“贺润集团早就未雨绸缪，联合几家高等学府，投资开发家庭影院虚拟现实系统。未来电影发展的趋势，是通过网络，传播到千家万户的家庭影院，一副VR眼镜，观众在家，就能够实现与电影角色的360度互动体验。”
贺润集团，除了几家享誉国内外的影视拍摄基地，本身的一项重要业务，是开电影院。贺润影院是全国最大的连锁院线，其业务遍及一二三四五线城市甚至是发达乡镇。
胶片时代，电影曾经因为电视的诞生与普及而一度没落，后来，随着数码代替胶片，与高清宽屏以及3D体验等技术手段，才再度占领了人们业余时间的精神文化生活。
做电影的人都知道，投资方是干爹，院线才是亲爹。
院线的排片资源好坏，直接决定着一部电影，能不能在市场上找到立足之地。
一百部拿到播放许可证的电影中，最多不超过十部，能获得院线的排片资格。
所以，索菲亚利尔这么大的国际化传媒集团，也会主动邀请贺润集团入股，担任第二大股东。
江名然把橙子削皮，切成小块，扔进榨汁机里。
哗啦哗啦，榨汁机转动出摩擦切割的声音。
像催眠曲一样，带着节奏。
林湛再睁眼，眼前一杯橙子汁，玻璃杯下面压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回工作室了，有事电话联系。”
喝一口鲜榨橙汁，清爽可口，还是自己经纪人最爱他，一年四季都能弄到新鲜的橙子。
……
片场，段琦已经换好衣服就位，高琴带了替身过来，说自己就拍一次，如果拍不好，之后就用替身。
“林湛，你昨天给他讲明白没？”
高琴心里有数，即使是林湛亲自讲，一晚上也改变不了什么。
段琦的偶像包袱太重，之前他演正义的小警察，本色出演，角色x_ing格很合乎他本身的气质，所以演的顺畅。可是这个镜头里，段琦的内心的矛盾与挣扎，以及最后要做出的文违背自己人生原则的决定，就表现不出来了。
林湛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昨晚累的，回去倒头就睡，让苏则收拾他的剧本给段琦送过去，讲戏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却是段琦站在台子上，非常认真的与高琴说，“这一场，我不会再拖剧组的后腿了。”
“但愿如此。”高琴软软抬起胳膊，意思林湛继续抱她。
王风打了个手势，摄像组就位，云台启动，钱珀举着喇叭说，“各就各位，准备，开始！”
……
林湛的背影缓缓消失，段琦缓缓的举起□□，枪口指向正前方向。
“我是警察，你是盗贼，我们注定势不两立。”
宫洋的眼眸里，含着不可描述的情绪，握住□□的手，不住的颤抖，中指几次使劲收缩，压在扳机的一刹那，又像是被针刺到一般，弹开少许，一连无数次，那颗上膛的子弹，都没有s_h_è 出去。
这个人，嘲笑过他，戏弄过他，把他推入地狱。
也是这个人，不计前嫌的帮助过他，拼上自己的x_ing命救过他，把最后的选择权，留给了他。
强大，洒脱，无畏无惧，随心所欲，像这个宇宙中，那颗最闪耀的恒星。
在他面前，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康德，其实……我很羡慕你……可以为自己的活着。也许，在这灿烂的星系，也唯有你，能坚持信仰不灭。”
他的枪口，缓缓的放下来，到底，自己还是没有按下扳机。
最初，他们狭路相逢，棋逢对手，他毫不留情的恩将仇报，一颗子弹、一把刀，没有犹豫，肆无忌惮的伤寒罪行满满得星际盗贼，他自以为正义，自以为能为星际联邦贡献自己的力量。
如今……
他竟然想要，想要康德逃的远远的。
宫洋的手，紧紧地握住枪柄，他明白，放走康德，就失去星际警察的原则与资格。
他一字一句的默念着入警队的誓词，手中的抢，举国头顶一侧。
砰的一声，枪落在星云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