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金秋 作者:二两白菜/大白菜【完结】(28)

2019-01-26  作者|标签:二两白菜 大白菜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沈有伟无奈的摇头笑笑:“随你,随你。”又跟沈于清招呼了一声,踱步去了东头的邻居家。

  冀北还是下地了,穿着他的棕色手工小牛皮鞋,沈于清叹口气:“你这鞋下地沾了尘土,就可惜了。”

  “能穿就行,哪那么多讲究,再说了就是泥地而已。”

  说不过他,他折回屋,拿了一件浅咖色长袖工作服,和一双白色的棉线手套,工作服上还有公司的logo,递给冀北,说:“你换这个,这是我以前的工作服,领大了码,你应该能穿。”

  “好咧!”冀北穿好工装,挽起长袖。

  “别挽袖子,豆子杆扎人,蹭的胳膊会疼。”沈于清帮他放下袖子,扣好了袖口。

  阳光照在他低垂的侧脸上,冀北清楚的看见了那些细小的绒毛,觉得特别软,忍不住用头轻轻撞了下他,沈于清抬头朝他笑笑,指了指一列列的黄豆杆,说:“挨个拔,你拔这边。”

  “遵命。”冀北抬手在额前比了个手势。

  吃了午饭,沈有伟被劝进屋里午休,沈于清换上了雨鞋继续拔豆子,冀北说:“小于清你也休息吧,我来弄。”

  “我不累。”

  两人分到两边,不到傍晚时分就收完了,又一排排放在门口的水泥台上,沈于清解释:“得晒的干干的才能打出豆子,这个我不太会,到时候估计得要我姑来帮忙。”

  沈有伟的眼睛完全康复了,冀北载着沈于清去镇上取了车,又接上沈爸爸一起去了县里的医院准备拆线。

  乡间有乡间的风景,这几天的日子就像是与世隔绝般平静,冀北很享受这段时光,九十点钟的时候,太阳正当头,带着不算滚烫的热度,沈于清领着冀北到巷口择菜,沈有伟在家跟邻居聊天。

  邻居陈伯说:“你家于清特意回来照顾了你一个月,你儿子孝顺啊,老沈有福气了!”

  沈有伟笑的乐呵呵的,他说:“我家于清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现在我们家也总算喘过气来了。”

  “日子总要过的,往后只会越来越好,我们这些老家伙啊,跟不上时代咯!”

  “是啊!现在想想以前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太苦了。”

  他记起那一年沈于清的母亲去世,他一个人在家种农田,那个时候门口还没有水泥公路,那是他家的露天场,压的平平的农忙时候用来晒粮食,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傍晚起风了,要下雨,他连忙去给稻子堆盖塑料化学布,可是风刮的布放不下,他一个人来回跑了很多趟,费了那么大功夫才盖好布,再晚一步就是倾盆大雨。

  而他的亲兄弟在场边路过,都没有伸手来帮一把,可那个时候两家还没有吵到僵持啊,人,怎么会那么无情呢?没有人帮忙,因为并没有多余的钱来请帮手,没有人安慰,因为儿子不在身边,他连个说心里话的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那种无助,无力改变任何事,他希望自己可以给妻儿顶起这个天,可是妻子走了,儿子的学业废了,那个时候自己有多难受,他从未说过。他只能回到漏雨的屋里,望着亡妻的牌位泪如雨下,太苦了,现在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唏嘘。

  “家里空气真好,特干净。”阳光还没有照进巷口,冀北在看沈于清掰豆角,他伸手去拿刨子,准备刨丝瓜。

  “恩,秋天最舒服。”拿过冀北手里的刨子,把一把长豆角塞他手里,他说:“07年出去后,基本就是过年才会回,这回也是几年来第一次在家过秋季,感觉隔了好久,还挺怀念的。”

  “想家啊?以后我陪你回来,你想过哪个季节都行,我们随行随走。”

  沈于清歪过头盯着一本正经的冀北笑开了:“这么认真干吗?我只是说说。”

  冀北看看四周没人,凑过去快速的亲了一口他的脸颊,说:“你是我家小于清,你想什么我都要帮你做到。”

  沈于清一时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一直在付出,没有要过任何回报,他救过自己的命,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在追赶着自己,而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一方,接受他的好意,甚至是享受,却好像从没主动做过什么事讨他的欢心,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做?盯着冀北低头掰豆角的侧脸,他轻轻的问了句:“我哪里好?”

  冀北停住了掰豆角的手:“我不知道我的小于清具体哪里好,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见不着了会想你,见到了又想抱着你,说不清的一种心情,”说完这句话冀北靠近他,“你呢?”

  “什么?”还陷在冀北的那句话里,沈于清忽然抬头,看见的是冀北一眼的深情,巷口的风吹起他的额发,这一瞬他眼里的冀北是那么温柔。

  “你喜欢我吗?”冀北微笑,嘴角的笑意牵的很深。

  “恩。”沈于清抿抿唇,模糊出了一个音节,他还是有些羞赧,捧起地上装豆角的箩筐,绕到门口洗手池前洗菜。

  沈有伟送走陈伯准备去巷子里看看两个小辈,他刚冒了个头又退回去了,他一声不吭的回到屋里,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想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明明是两个x_ing格天南地北的人,怎么会那么好的在一块,怪不得,这么大老远开车到这个平淡无奇的农村,怪不得,原本寡言内向的儿子在小冀面前会那么开朗,原来是这样的。

  村里头没什么娱乐场所,两人这段时间除了在家呆着,他就被冀北拉到船上钓鱼,他在镇上看到卖鱼具的,硬是进去挑了跟最贵的竿。

  “冀北,这面前的河是有鱼,但这是人家承包的水域,是人家大户放养的鱼,你钓人家的鱼,不合适吧?”

  “我这还没钓上来呢,再说了我看也没人看着,咱们偷偷的,乖。”

  他无奈笑着摇头,只能随他去了,这都29岁的人了,还有小孩子的玩心,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沈有伟这两天心事重重,对着儿子几次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开不了口,沈于清几次问他,是不是有事,他摇头表示没事,心底却在暗暗叹气。

  直x_ing子的沈有伟忍了又忍,在得知隔天儿子就要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跟他说:“于清啊,你跟爸爸走走。”

  沈于清给沈有伟加了件外套,跟着他出了门,他心思细腻,心里有点底,他猜到怕是沈有伟知道了什么。

  彼时的冀北在太阳能那屋冲澡,父子两人沿着门口的水泥小公路,几分钟走到村东边的桥头,那新修了一个小亭子,亮着一盏暖黄的路灯,沈有伟坐在亭子的木质长条凳上说:“近两年农村也搞绿化了,每个村子都修了亭子,路边也都种了景观树,真是大不同了。这亭子底下的河啊还是当年我们生产队挑的,起早摸黑的挖了两个多月,那时候你还小着呢。”

  “好像有点印象,那时候门口没有路,屋后的是泥巴路,我还记得隔壁夏妈家有个池塘,漫了水,我还记得我在那摁到过一条黑鱼。”

  “哈哈哈哈..后来你妈妈给我们烧了一大碗鱼汤。”

  “对。”想起小时候,沈于清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真的值得怀念。

  上学时候,当别的孩子炫耀自己的童年缤纷多彩去这去那玩,压岁钱收很多份的时候,他的童年就是用小网兜捞螺丝,跟河对面的小伙伴挖泥坑拾蚯蚓,过年收的压岁钱加起来不到两百块钱,他会把这些钱交给沈妈妈,当别的孩子还在为怎么多讨点零花钱的时候,他在帮沈妈妈和干面烙饼,生火烧饭。他也是孩子,他有时也向往那些,但是他明白,那些不属于他。

  沈有伟感慨的叹口气:“转眼你都长成大人了,比我都高,我啊也老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出路,再也不用依靠爸爸了。”

  “爸,不管我走多远,你都是我最放不下的人。”

  “我知道我的儿子孝顺,我的于清以前也吃了很多苦,爸爸都知道,可是于清啊,人都是要成家的啊!老来才会有伴,才有所依,可你跟小冀怎么能在一块呢?”

  沈于清心里咯噔一下,沈有伟还是知道了,他本是想以后慢慢的告诉他,可是世事总是难料,他说:“爸爸,你都知道了。”他抿抿唇,无意识的去抠弄左手腕内侧。

  “我..我本来打算以后告诉你的,只是...”

  “只是我碰巧看见了,我要是没看见呢,你要瞒我多久?于清啊,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我怎么能看见我的儿子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呢?爸爸窝囊了一辈子,我不能让你也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啊!”说着已是有了哭腔。

  灯光不甚明亮,眼泪滴在手背上,沈于清咬了咬唇,蹭了下眼睛:“爸爸,我想跟他在一起,我不怕别人怎么说。”

  “以后呢?你们能长久吗?爸不可能陪你一世,等你老了,没有伴,身边没有子女,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想不到那么远,爸,他救过我的命,我在外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不求回报真心对我好的,我相信他。”

  “你怎么那么倔啊?沈于清,你糊涂啊!”沈有伟撇过脑袋去,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他觉得对不起亡妻,他没有照顾好这个唯一的儿子,他有愧。

  “他什么时候救的你,你什么时候遇到的危险?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几年前我下井,从矿用的电梯里被甩出去,要不是他拉住我,一直拽住我,我恐怕..”

  “是不是因为人家救的你,你才会这样死心塌地要跟他在一起?”沈有伟从没听沈于清提起过这一段,他的儿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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