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青比他晚起一个小时。离和连森、南林约定好的时间没剩多少。异兽还遵守着古老的传统习俗，中午十二点是结合仪式完成的吉时。
7点半左右。两人简单用完早饭。以连森和南林为首的一堆人便占领了这栋别墅的一层大厅。苏杉和连青被分开更换着装。苏杉换了身黑西装三件套，头发j.īng_心打理，皮鞋擦的锃亮。连青则是一身相同的白色西装。
看到对方从房间走出，苏杉几乎重新回到了两人初见一r.ì。连青的英俊潇洒自不用说，没人比他体会得更深。而今r.ì这个仪式，白色西装柔和了他过分凌冽的气质。恰到好处的布料剪裁，勾勒出他j.īng_壮健美的身姿。j.īng_致奢华的配饰，恰到好处的点缀了他清冷的面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连氏少主就宛如一颗发光的宝石，璀璨夺目、惑人心神。
“真帅气。”珊珊来迟的连江走出人群，替自己儿子调整领结。他今r.ì也是一身正装，低调内敛，却不乏威严。连勋站在他的身后，表情少有的怔楞。也许是刚刚发现，记忆中的幼子，不知什么时候已长成了挺拔的劲松。
“恭喜少主。恭喜苏少爷。”连烽看起来非常开心。他身边带着的连家唯一的女孩，冷若冰霜的连雪则只是朝苏杉连青微微点了点头。
连骐连骥双胞胎嘻嘻哈哈地在一旁打闹，连霏挂在连远身上，正在讨糖果吃。
这么一大家子，苏杉表示鸭梨山大。上次见面的集体化形他还记忆犹新。真希望今天不要再次发生什么惊吓事件。
他对连家其他人的兽形一点兴趣也无。
正在他仔仔细细打量着连青的弟弟妹妹、琢磨着自己的小九九时，连青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流程都记熟了吗？”
“放心吧！”苏杉拍拍胸口，“先去登记机构在文件材料上签字，随后去你们连氏北美圣地举行结合仪式。然后就是小型的户外婚礼。没问题吧？”
“仪式开始后，我就不能说话了。有什么疑问，你要问赶快问。”
“你们那个结合仪式，要准备什么誓约之物吗？”
你果然有问题……连青无语：“异兽出生后，家族会剪下他幼儿期的毛发储存起来。仪式上我们会j_iao换这个。”
“可是我没有诶。”苏杉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应该有人给你专门送过仪式的各种材料吧？”连青继续无语。
“没仔细看。”
“……”连青很想翻白眼，但仍耐着x_ing子，“你有什么贴身之物，也可以。”
“这个呢？”苏杉开心的张开掌心，里面放着一条白金项链，上面套着一个戒指：“买给你的。”
“他们已经准备了戒指了。”
“这个不一样啊。这是我自己买的。”苏杉咬嘴唇，佯装不高兴，“另一条我已经戴了。”
“……也行吧。”连青看他扒开的领口间那条项链，觉得比较低调，想了想妥协道。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就到了出发的时间。连江等人先行离开。新郎夫夫二人又被拉着各自倒腾了会衣着配饰，紧随其后也出发去登记机构。车子开出医院，驶上公路，苏杉从后座玻璃看出去，发现这次出行比他想象中要声势浩大的多。各路媒体围在医院门口狂拍不止，不知道哪里赶来的族民排成了人墙，立在道路两侧一直延伸下去。车队不见首也不见尾，间或偶尔，苏杉还能听得到直升机的声音。
他有些微紧张。扭过头去看，连青安静地靠在椅背上，正在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他们两人在登记机构的胡桃木大桌上各自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厚厚的N沓文件，苏杉只能装样子翻了翻。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中英文法律条款和他一堆看不懂的名词。
桌子背后的老头含笑着将文件j_iao给身后的助理，转身对他们伸出双手，笑得无比灿烂：“恭喜。”
快门声和闪光灯咔嚓作响。
再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连氏在北美的家族圣地。
说是圣地，不如说颇有年头的庭院和一望无际的C_ào地。远远的能还看到小山头。进入这里之后，车队的大部分人员都止步于外。只有连江连勋等以及连青苏杉的车直接开了进去。
仪式在山庄里的一座小教堂举行。
“你们异兽也信基督？”苏杉看着教堂顶部的十字架纳闷。
“我们是在这边举行仪式，也只能入乡随俗。”南林跟在苏杉身后，解释道，“这边完成后，也可以在国内再补办。”
苏杉哦了一声，找南林要了一张s-hi巾，擦了擦手心的s-hi汗。
接下里的流程和苏杉在电视上看到的没什么大的区别。他被引导入场，主婚人已经站立在礼台上看他了。小小的教堂内坐满了连氏的亲族。苏杉在主婚人左站定，打量这所谓的圣地。才发现南林骗了他。
连氏信仰的根本不是什么基督，而是一具静立在高台上的金铸犬兽。非常巨大，非常逼真，也非常英武。
至于十字架……那是一柄造型比较奇特的长剑，扎在石头中，屹立在犬兽身边，在空中飘d_àng着长长的剑穗。
回过神来的时候，连江连青已经被连勋陪着走到了他的对面。连江连勋分别亲吻了连青的额头，随后在第一排坐定。
连青将捧花移到左手，用右手抓住了苏杉的左手。
主婚人开始致辞。苏杉晕乎乎的，全程都没听到几个字。他突然有些后悔和胆怯，为自己即将做的事。
“……在誓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主婚人看着他们，yá-ng光从他身后的玻璃窗投进，将空气都照得纤维毕现。
大家都在安静的聆听，旁观这场仪式的进行。
“j_iao换誓约之物。”
两边的孩童分别呈上银丝制成的香袋。
连青和苏杉各自拿起对方的那份。
主婚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主婚人转向连青:
“连青，你可愿与你身边的人，缔结婚约，做他生命中的丈夫、伴侣和爱人，信任他、尊敬他、接纳他、爱护他，无论发生什么，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连青颔首，垂下眼帘：“我愿意。”
主婚人转向苏杉：
“苏杉，你可愿与你身边的人，缔结婚约，做他生命中的丈夫、伴侣和爱人，信任他、尊敬他、接纳他、爱护他，无论发生什么，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不愿意。”
苏杉回答。
众人哗然。
连青愕然地看着他，估计绝没有料到这种发展。
终于到了这一刻。曾有的所有忐忑和犹豫，在那四个字说出时，都化作了心底的坚定与勇气。苏杉回身，看向教堂里在座的、应该是整个连氏家族最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前几排的还好，虽然不可置信，他们依旧保持着风度，静等解释。至于后排的小辈们，却已经开始j_iao头接耳、议论纷纷了。
连江按着连勋，等候着苏杉开口。
“大家能听我说两句吗？”
清亮的嗓音在教堂中响起。苏杉站到主婚人的位置，对着麦克风道。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他忽然弯下腰，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个躬。
“对不起。”
“不论我打断这场婚礼有何种理由，我都需向大家道歉。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是在百忙之中、千里迢迢过来参加婚礼的。”
“同样，我也要对连伯父一家致歉。你们为了这场婚礼耗费的心血我都知道。你们为我所受的非议我也清楚。谢谢你们对我接纳，允许我加入你们的家庭。”
“最重要的，我想对我身边的这个男人道歉。对不起。”苏杉看向角落脸色发白的连青，心中似有万千蚂蚁啃咬攀爬，“虽然我刚刚才说了‘我不愿意’，但请绝对不要质疑我对你的爱。连青。我爱你。从始至终，我都爱着你。且一天比一天更爱你。你是我的星辰，也是我的光，是我眼里，最完美的存在。”
“因而，我不会让自己，成为毁掉你光彩的那个人。我希望你一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苏杉想起苏家老宅内，连青对着楼梯间画像许下承诺时眼中闪烁的光彩。那么亮那么浓，像熠熠生辉的宝石，也许，那便是他真正爱上他的时刻。
“意外发生了，平衡被打破了，事情变化了。对，我们是要面对。但任何事情，都不会只有一个选择。俗话说祸福相依，有时，这也是一个机遇。”
“你昨晚跟我道歉。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你从头到尾都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你认为自己应该有所牺牲、有所忍耐。你觉得这是一种成熟和责任。你不想逃避。”
“我爱你这一点。”
“但我不愿为此成为你所谓责任和义务。如果有朝一r.ì我们再次举行这个仪式，我希望你能抛掉所有的负担，只看着我，只为了你自己，来说那句‘我愿意’。”
“今天我任x_ing了一把，连青，希望你能原谅我。后续的任何补救措施，我都会尽力配合。”
“谢谢你们来参加婚礼。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