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稠稠的,腐烂的……就像是断电的冰箱里存入的鲜肉,经久不见阳光的那种败血烂肉的气味。
淡淡的,萦绕在鼻间,堵在他的心头。
阳光充足的房间,泰阳却手足冰凉;几乎是弹跳起来,迅速的开了窗,再把空调也一齐打开了,室内莫名的冷意瞬间被争先恐
后涌入的阳光驱散走了。
同时,一声轻如细雨的叹息随着冷意消逝在空气中……
泰阳大骇,“谁?谁在这里?”困兽一样,他满室翻找,连细小的逢隙也不遗漏,尽管他明知道那种地方连只小猫都藏不住。
滑不溜手的丝绸带子在动作间松懈下来,雪白的衣绸上一片微小的绿叶标志吸引了他的视线。
绿叶?桦叶,海桦……
海桦回来了?这么说……
泰阳都要喜极而泣了,如果是海桦的话,这一切都能解释了。
他拉开门,跑到客厅,客厅里的电视里正播放着正午新闻,飘浮的尘埃中,除了泰阳自己的呼吸就只有电视的嘲杂。
沮丧的挎下肩。海桦没有回来!
寒麻再次爬上后脊,密密匝匝……
他的公文包,完好的放在桌上,旁边是他以前从来不会离身的钱包,那个钱包……那天在街上被抢走了。
细翻钱包里的物品,他发现除了妈妈的照片,海桦给他的本国通用的钞票一张都不见了,反而多了好些美金,兑换下来他可以
半年衣食无忧了。
电视里在说些什么泰阳不知道,手触摸到黑色的沙发皮质,冰凉一片,说明那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是谁?
是谁?
是谁?
猝然,泰阳拼命的吸动着鼻子,因为他又闻到了那股味道,比刚才房间里更浓烈的味道,莫名奇妙的阴影袭向他的心头。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018、怎么会是你
四处探查,泰阳发现气味是从没有关严的大门口传进来的,他绷紧了神经,遁着味儿走了过去。
走廊上东击西突的风煽动着摇曳的门板,发出轻微的吱吱声。荷叶不怎么灵活,泰阳早就想过要换新的,海桦忽然不见踪影,
也就把换门的事给忘记了。
虽然是白天,泰阳依然是汗毛竖立。
走廊上因为照不到日光的原因,装了炽亮的顶灯,泰阳看到一条长长的黑影正好斜在他的门边。
轻手轻脚的回身,泰阳把海桦健身用的棒球棍拿在手里,随着门被打开,他也握紧了双手。
这个时候的臭味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是那种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洗一遍的恶臭。
这种臭泰阳是敏感的,所以当他看到离门口几步远的高个男人时,他想也不想便把手里的棒球棍挥了过去。
“啊——”被突然的袭击打蒙的人痛苦的捂着脑勺蹲下身。
泰阳手里的棒棍掉在地上咕噜滑了出去,他愣住了,天,这个声音……
地上的人费力的扭过头,一身像是从下水道出来的狼狈模样根本看不清脸。泰阳从那简短的一个字听了出来,他错愕的喊,“
海桦,怎么会是你?”
海桦痛苦的推开抱着他头的泰阳,简直要昏倒了,“小阳,你干嘛打我?”
……
泰阳无措的扶起他,“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看到电视开着,门也开着,以为家里进贼了。”
海桦把手里的一个袋交给他,“你这一棍子还真的没留一点情面,真要是小偷早被打趴下了。”
热呼呼的豆浆,香喷喷的早餐,泰阳眼眶红了,“海桦,你对我真好!”
“对你好你还打我。”
嘿嘿傻笑着,泰阳扶着海桦进了屋。随着门被关上,走廊里腾起一股雾气,在泰阳门前久久不去……
头痛欲裂,有洁癖的海桦硬撑着进了洗手间冲凉,泰阳怔怔的看着印花玻璃上模糊的身影,心里的寒意逐渐扩大……
海桦刚才碰到了什么人?他身上的气味不可能真像他说的那样,是楼上没道德的租户泼下来的污水。
因为妈妈的缘故,这个气味泰阳从小就深受其苦,太刻苦铭心所以一直都不曾忘记。
尸臭,没错,那味道是尸体腐烂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阳阳,记住这个气味,将来只要一闻到这种味道,不管在什么人身上,你都要跑,跑得远远的,永远……永远不要被找到…
…”
这句话,是妈妈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从那以后,年小的他就一直都过着四处漂泊的生活。每年都会有从法国寄回来的包裹,
里边有妈妈对儿子深切的爱,有浓郁的思念也有悲怆的无奈。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泰阳再也没有见过妈妈,十七封厚厚的信整齐的码在箱子里,日历显示,再过几天将会有第十八封…
…永远寄不出回信的异国佳音。
海桦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经过泰阳门前,他习惯性的往里望了望,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小阳,怎么又在看你妈妈
的信?”
把摊在身边的信收拢来,让出位置给海桦,“没事就想看看,放心吧,我没有什么不开心。”
“还说没有。”海桦指指着他,“你脸上都写着呢。”
“你的头是不是很痛?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万一真被打出脑震荡就糟糕了。”泰阳摸摸他的头,海桦嘶的一声把头撇开了,泰
阳感觉自己也跟着疼了起来,“去医院吧,很严重呢。”
019、海桦,这算是承诺吗
“真傻了就赖你养我一辈子!”海桦开玩笑的说。
想也不想,泰阳随口应道,“好啊,我求之不得!”
海桦脸色一变没出声,泰阳尴尬,牵强的笑了笑,“我……我是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
良久,海桦思索着想说点什么,泰阳急忙抢着岔开话题,“海桦,你不是头痛么,赶紧去睡觉吧,休息好了就没事了。”泰阳
忙碌的收着手里的信,“这几天我都没有搞卫生,趁今天不用上班要好好打扫……”
“小阳。”手被抓住了,泰阳怕隐忍的水雾被他看到,低着头,“给我点时间,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原来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假装看不到。
啪,一滴珠瓣坠在海桦的手背,冰花一样绚烂。